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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就能往返?”
聽到會去一趟昆侖山。
楊方也沒飲酒的心思,當即放下酒袋子,目光裡閃過一絲期待。
之前在鬼洞中,見到那些魔國時代的古老壁畫時,他就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去親眼見識下那座舊都大城。
三皇五帝之前的古跡。
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見識到的。
而且,昆侖山天高地遠,遠離戰禍,加之無論儒釋道疑惑其他宗門流派,對於此山都有種莫名的敬畏。
還有一點。
昆侖山上冰層終年不化。
說不定,等他們尋到那座古都時,與幾千年前並無區彆。
這等神跡,要是錯過,不去看上一眼,絕對是件憾事。
“快的話,三五天,最晚一旬也能往返了。”
陳玉樓稍一沉吟。
雙黑山就在昆侖北麓,彼此相距並不算遠。
而且完全不必從雪區翻越。
等於光在路上就節省了一大半時間。
當然,他說的這個時間,是建立在無人拖後腿的前提下,摒棄駱駝,埋頭全力趕路,方才有一線可能。
所以。
人數必然不會太多。
對個人實力也有著極高的要求。
說話間,他心頭已經浮現出幾個人選。
“這麼快?”
聽到他給出的時間。
楊方更是驚歎。
比起他猜測,幾乎還要縮短了大半。
本以為怎麼著也得半個月往上。
畢竟,昆侖山脈山勢宏偉峻拔,橫跨幾千公裡,自古就有東西以及中昆侖之說,光是巨山就有是數十座。
甚至有相當一部分,還存在於西域諸國境內。
不說在如此茫茫大山中準確找到舊城所在,光是翻過冰山雪峰,就需要花費無數時間。
三五天。
是不是想的太過簡單了?
難道……
看著夜色下,陳玉樓那雙平靜自信的眸子,似乎對這個時間早已經胸有成竹,楊方不禁皺了皺眉,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
“陳掌櫃,已經知道了古城所在?”
除了這個可能。
他再想不到第二點。
縱是他摸金一派的分金定穴,想要在短時間內,成功定位一座幾千年前的古城,都是難如登天。
何況,昆侖山本就是天下龍脈祖庭。
無異於海底撈針。
這話一出。
旁邊幾人目光也都是紛紛看了過來。
“大致方位確實有了。”
陳玉樓沒有隱瞞的意思。
此刻坐在身邊的都是可信之人,更是接下來的隨行者,自然要說清楚了。
“在哪?”
下意識的,幾人四目相對,神色間露出期待。
陳玉樓則是看向花瑪拐。
“拐子,取地圖來。”
“好。”
後者想都沒想,迅速返回自己帳篷中,不多時,便握著一隻竹筒快步趕回。
筒內,一共藏了三份地圖。
一份是他們從湘陰出發前,花了不少價錢,從一位古玩收藏的大家手裡買來。
輿圖倒是清晰,惟一可惜的是,時間過去的有些久遠,還是前清時的產物。
第二份,是他們過玉門關時,從那些行商手裡換來。
比起第一份,明顯更為仔細。
不過,地圖都是手繪,在精準度上就要差了許多。
至於最後一份。
則是當日在西夜古城外山穀中,從那些外國盜寶隊伍扔下的行李中找到。
也是三份地圖中,最為精細詳儘的一幅。
東印度公司在南亞、中亞耕種多年,對這一片廣袤的土地極為了解,地圖上標記的地名許多連他甚至都不曾聽聞。
但橫亙在中亞和西域間,那條連綿起伏,綿延無儘的山脈他還是看得明白。
其中還特地用英文標注出了‘玉山’。
沒錯。
中世紀歐洲人,對於昆侖山的稱呼就是玉山。
因為峰頂積雪冰川,被陽光一照,就如羊脂白玉一般。
除此外。
這幫英國佬還特地在地圖上做了許多處的標記。
一開始,陳玉樓還不曾明白。
直到過西夜、姑墨以及精絕三國古城,與地形做過對比,他才恍然反應過來,那些標記,赫然就是曾經存在於西域的古國。
他們此行的目標,遠不止西夜一城。
隻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剛結束西夜古城,便被鬼蟻吞噬,不說盜取寶貨,連命都搭在了沙漠裡。
“看這。”
陳玉樓攤開地圖,目光落在西域和雪區上,手指輕輕劃過,勾勒出一道頎長無形的痕跡。
“這就是昆侖山脈。”
“橫跨兩千多公裡,不過,從壁畫中古城位置規模,能夠大概推斷出來,應該在這一處。”
手指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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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視線飛快看了過去。
讓人意外的是。
他手指的地方,被那些洋鬼子做了個很是奇怪的標記。
一個圓圈,用筆跡左右各劃了兩道。
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眼睛?
隻不過標記太過抽象,即便有所猜測,都會覺得有種強行附會的感覺。
倒是楊方。
看著他手指的那一片山勢。
遲疑了下,一口道破。
“東昆侖?”
看得出來,身為摸金傳人,他對這座龍脈祖庭還是極為了解。
要知道。
地理上的昆侖山與傳說中的昆侖仙山。
其實並不是一個地方。
曆史上朝拜的昆侖山,也非東昆侖,準確的說,應該是中昆侖。
至於西昆侖,絕大部分更是地處西域諸國境內。
“不錯,東昆侖橫跨藏疆兩地,幾千年前那些魔國人,尚處在部落時代,即便身懷蛇神之力,也走不遠。”
“加上每年都會往返兩地,抵達此處祭祀,路途太過遙遠也不現實。”
聽著他輕聲解釋。
一行人下意識點了點頭。
“可是,陳掌櫃,我們現在身在北疆,此地分明在南疆,光是橫跨黑沙漠,這個時間都不夠吧?”
楊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黑沙漠的恐怖之處,他們已經體會過,即便走過一遍,他也不信能夠在短短幾天再走一次。
總不可能長出翅膀飛過去。
不僅是他。
邊上幾人也是一臉遲疑。
“原路折返,確實毫無可能,但楊方兄弟,若是不走沙漠呢?”
陳玉樓淡淡一笑。
既然提出了最多一旬時間,那必然就有著十足的把握。
“陳兄的意思,繞過黑沙漠,先行進入昆侖山脈?”
鷓鴣哨似乎想到了什麼。
但從語氣看,他其實也有些不可思議。
黑沙漠固然難行,但好歹他們還有代步的駱駝。
它們在西域有著沙漠行舟的稱呼。
看似緩慢,實則耐力驚人,趕起路來並不弱於馬匹多少。
但要是繞行昆侖山。
冰川地貌,隻能憑借人力,不是更加拖緩行程?
“不錯。”
打算計劃被鷓鴣哨猜到,陳玉樓並無太多詫異。
畢竟,從地圖上看,通往東昆侖的路線,也就兩條。
點了點頭後,他話鋒忽然一轉。
看向鷓鴣哨笑道。
“但道兄……昆侖山也並非全都是冰川地貌,同樣有河流、山林甚至草原綠洲,尤其是靠近雪區的那一段,茫茫草原,一望無儘。”
“深山綠洲?”
聽到這話。
幾個人明顯一下怔住,神色間滿是驚疑。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觀念。
在他們看來,昆侖山常年冰雪覆蓋,人跡罕至,峰頂處甚至連飛鳥都難以越過,更彆說人和馬。
“當然。”
“要是真如陳兄所言,繞行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見他再次確認。
鷓鴣哨心裡再無疑惑,思索了下,已經有了決斷。
花瑪拐適時開口,“那掌櫃的,古城這邊結束,我們是等還是?”
按照這兩天的進展看。
他們幾百號人,挖穿整座精絕古城頂多也就幾天。
“自然是啟程。”
“這邊一結束,就麻煩烏娜姑娘帶路沿原路返回,到時候在魚海彙合。”
陳玉樓想都沒想。
古城這邊雖然暫時應該沒有多少凶險。
但黑沙漠不同,危機蟄伏,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無法挽救的境地。
還有,黑沙漠中補給困難,幾百號人每天消耗的食物就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
萬一遭遇沙暴這種極端天氣。
被困其中。
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
“是。”
花瑪拐點點頭。
這倒是和他想法如出一轍。
畢竟從掌櫃的言語中透露出的意思,前往昆侖山,勢必會輕車簡行,人越少越好。
“那掌櫃的,人選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紅姑娘,放下手中馬奶酒,坐直身形,看了過來。
大半壺酒下肚。
她身上竟是看不到太多醉意,一雙漂亮的眸子清澈如水,透著幾分生人不近的清冷,隻有眼底深處那一絲期待,讓人知道她還在人間,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看來紅姑想要隨行了。”
陳玉樓淡淡一笑。
紅姑娘上山這麼多年,自己對她可謂是了如指掌。
她雖是女兒身,但性格、心性更勝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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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湖上名聲不小。
顯然這幾天淘沙摸金,把她那點耐心消磨了個大半。
“行,那就算你一個。”
不等紅姑娘回複,陳玉樓便承諾道。
“另外,道兄、昆侖、楊方、老洋人還有……”
花靈眸子一下看了過來。
俏麗的臉上,透著幾分焦急。
“花靈師妹。”
她那點舉動和心思,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陳玉樓的眼睛,稍一停頓,便笑著將她的名字給補了上來。
“主人,那我呢?”
一聽幾人全都在列。
袁洪一下心急如焚,趕忙開口。
它又不是卸嶺門下,對倒鬥開棺,淘沙摸金一類的事情根本一竅不通,留下也是無聊度日。
昆侖山那可是天下第一仙家寶地。
傳說中西王母的道場。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異聞發源於此。
作為妖物修行之輩,這等洞天福地,要是不去見識下,怕是這輩子都會引以為憾。
“差點把你給忘了。”
陳玉樓循聲望去。
才發現獨自一人盤膝坐在城牆高處的袁洪。
它天生猿猴,雖然最擅飲酒,但自從離開瓶山,入世為人之後,幾乎再未曾酗酒,一門心思修行。
就是今夜這般熱鬨。
它都是獨自一人,找了個無人僻靜的地方吐納呼吸。
隻是,剛走過一個大周天,忽然聽到這邊動靜,一時間,它哪裡還能忍得住,立刻結束入定,迅速趕了過來。
“那就再加你一個。”
加上他自己。
一共八人。
當然非要細算的話,羅浮也是一個。
有他在高處俯瞰,無論是帶路還是鎮壓妖魔,都有著難以想象的效果。
花瑪拐也想開口,不過猶豫了下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那點微末實力自己最清楚。
另外。
作為常勝山大管家。
他很清楚,必須要有一個人留下來坐鎮。
不然那麼多的金玉明器,如何安然送回都是件難事。
而他恰好最是擅長此類。
非要跟去昆侖山的話,反而隻會成為隊伍的拖累。
“拐子,能者多勞,這邊就要你多費心了。”
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
陳玉樓笑著拍了下他肩膀。
遮龍山之行,他們儘數出動,留下拐子一個人看家,如今又是如此,對他似乎有些不太公平。
但除了他以外。
能夠挑起大梁的人暫時還真沒有。
張雲橋以及那幫老夥計也還可以,但資曆和經驗,比起拐子還是差了些。
“掌櫃的言重了。”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花瑪拐眼睛微微一紅,隨即吸了口氣,將所剩無多的馬奶酒仰頭一口飲儘,拍了拍胸口笑道。
“您就放心去。”
“拐子保證將夥計們安穩帶著離開黑沙漠。”
“好!”
聞言。
陳玉樓也是難掩感慨。
“你小子也不必太過勞心勞力,事事親為,老兄弟們都在,該偷懶就偷懶。”
這話一起。
周圍眾人頓時轟然大笑。
氣氛比之前更為熱烈。
“烤肉應該也好了吧,去看看,這忙了幾天,多久沒吃頓好的了。”
陳玉樓一揮手。
當即,不遠外,幾個夥計將一頭烤好的雪羊送了過來。
濃鬱的肉香味道撲麵而至。
早就等餓了的一行人,哪裡還有半句廢話,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晚了一步,連口羊湯都混不上。
陳玉樓也懶得什麼姿態、禮儀。
盤膝坐在地上,一手拿著羊腿,一手提著酒壺。
羊肉外焦裡嫩,酒水濃香清冽。
一如許多年前剛入江湖,和山上兄弟外出倒鬥,也是如此。
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觥籌交錯中。
夜色不知覺間越來越深。
……
翌日一早。
陳玉樓八人,並未驚動還處於沉眠中的眾人,各自拉過一頭駱駝,冒著凜冽的寒風,衝破天地間的薄霧。
一步步翻越橫在前方,猶如黑龍般的黑山山脈。
直奔天地儘頭那道盤亙的玉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