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半點虛假嘲弄之意。
除了鏡傘、掘子攀山甲、鑽天索,還有風雲裹、飛虎爪以及旋風鏟。
皆是開山倒鬥的利器。
不過搬山填海術的名頭實在太大,將器械完全壓下。
所以,世人隻知搬山道人長於術,而不知在器上同樣淩厲。
隻是。
這話落在鷓鴣哨耳中,卻讓他說不出的汗顏。
隻覺得手中鏡傘有如山重。
師傅傳下這三把傘,已經多年,但直到今日,他方才知道鏡傘之威竟是強大如斯。
平日,他們師兄妹三人,持鏡傘多是防禦之用。
搬山一脈,有一套完整的古術。
是從西晉傳下,名為‘天官伏屍陣’。
經過曆代搬山道人推演改進,最終從中得出了兩套絕技。
第一便是魁星踢鬥。
專卸僵屍大椎,鎮殺屍僵犀利無比。
第二則是七星陰陽術。
包括**陣以及七星陣。
前者應對墓中凶物,後者則是配合鏡傘所用。
七星陣,暗合七星北鬥,大陣一共七人,各自負責一顆魁星。
隻可惜如今搬山一脈人丁稀少。
加上鏡傘遺失。
七星陣無法發揮全力,隻能以三才陣催動。
但即便,以他們師兄妹三人全力,似乎也無剛才陳玉樓那一招來的恐怖。
看過之後。
鷓鴣哨甚至有種鏡傘還能這麼用的驚異之感。
“陳兄……捧殺了。”
暗暗歎了口氣。
鷓鴣哨無力的擺了擺手。
倒是一旁的老洋人,見識過鏡傘之威後,一張臉上說不出的激動。
“敢問陳把頭,那鏡光……是如何做到?”
眼看師兄兩人交談結束。
他迫不及待的問道。
聽到這話,陳玉樓心裡不禁生出幾分錯愕。
因為……不僅是他。
在問題拋出的那一刻。
他敏銳的察覺到旁邊的鷓鴣哨,注意力一下被吸引過來,連守在槨室頂上的花靈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
雖是搬山傳承法器。
但其實對鏡傘並不了解。
怎麼會?!
陳玉樓眉頭一挑,有些不可思議。
但稍一琢磨,他又分析出其中原委。
道家法家,需以靈氣法力催動,方才能夠達到最大威力。
而這麼多年來,搬山一脈凋零式微,再無一人踏入修行,破境入道,隻能借助於武道氣血催動鏡傘。
可以說,鏡傘在他們手中,和秦川弓並無太多區彆。
能夠鎮邪破煞。
純粹是因為鏡傘下嵌的四十九塊銅鏡,加上龍骨又是以雷擊木製成,兩者皆是克製妖邪之物。
所以這些年來,才能斬妖除魔,無往不利。
最重要的是。
剛才那一下,為了攔住石精鬼物。
陳玉樓根本不敢遲疑多想,一身磅礴靈氣毫無保留的催動,湧入鏡傘之中,才會造成那麼大的聲勢。
“道氣!”
陳玉樓緩緩吐出兩個字。
就如醍醐灌頂一般,老洋人眼中迷茫之色一下散去。
對啊。
道門法器。
又非尋常之物。
豈能用世俗眼光看待?
甚至因為太過激動,攥著秦川弓的手都在微微顫動。
與他不同,鷓鴣哨則明顯是鬆了口氣。
之前感受到那股靈氣。
他心裡其實就有所猜測。
隻不過,如今才算是徹底確認而已。
“道兄,冒昧問一句,這鏡傘是?”
看鷓鴣哨的樣子,陳玉樓實在忍不住好奇。
花靈和老洋人,還能說是年紀小。
對搬山傳承了解不夠。
但他身為此代搬山魁首,曆代傳承係於一身,不應該連這些都不知道才對。
唯一的可能。
就如司天魚一般,鏡傘也非搬山所有。
“當年搬山前輩,從一座道門遺跡中找到,隻不過原物已經損壞,是曆代道人小心修複而成……”
果然。
聽到鷓鴣哨一番解釋。
陳玉樓暗暗點了點頭,果然不出自己所想。
“道兄已經入境,試試?”
“好!”
沒有半點猶豫。
鷓鴣哨嘩啦一下撐開鏡傘。
以心神催動丹田靈氣,一點點融入龍骨之中。
與平時全然不同。
一瞬間,手中鏡傘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龍骨上隱隱有一道道符文交織,明暗不定,自下而上流動。
等到那股金光流入傘麵。
轟!
四十九塊銅鏡驟然亮起,化作無數道光線。
“這……”
感受著傘中變化,鷓鴣哨神色間滿是震撼。
多少年了。
從第一次見到它時,還是在上代搬山道人,也就是師傅手中,到如今被他親自傳給師弟師妹。
鏡傘上每一處細節他都能了如指掌。
但此刻,他卻有種回到幼年初見時的感覺。
仿佛今日才是第一次認識到它。
“這才是鏡傘?!”
鷓鴣哨喃喃囈語,喟然長歎。
神色間既有激動,更多的卻是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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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陳玉樓,或許他到都會被埋在鼓裡,早知道鏡傘如此強橫,這些年行走江湖,也不必留下一身暗傷。
見到這一幕。
花靈下意識拿下鏡傘,將丹田中不多的靈氣,頃入鏡傘龍骨。
很快。
銅鏡上光線浮動。
雖然不如陳把頭和師兄那般驚人,但也足夠讓她驚歎了。
師兄師妹接連觸發鏡傘法器。
看得老洋人一臉羨豔,握著鏡傘嘗試了下……可惜,昨日雖然吞下妖蟒精血,借此完成洗髓伐骨,但距離入境,終究隔著一層窗戶紙。
一步之差,千遙萬裡。
色目中不由閃過一絲慚愧。
不過,很快就被堅毅替代。
師兄師妹可以,他也一定可以。
有朝一日,自己也要點燃鏡傘,讓它在手中重現當年風姿。
在三人嘗試間。
陳玉樓並未耽誤,一揮手,讓周圍夥計將棺中黃金甲取走。
隻可惜,棺中石精被吞,等於大妖被剝離內丹,人被吸走一身精氣,雖然還是那口棺槨,但已經沒了之前的光澤。
隻能算是一口尋常石棺。
而且,棺身內外一體,單獨拆下一塊價值隻會大打折扣。
何況從此處遠走兩千裡搬回湘陰。
實在不值得。
“不應該啊,這一路遍地金銀,玉石無數,怎麼棺中反而空空如也?”
“誰知道,可能獻王老東西把錢全花在建墓上了吧。”
“連開三棺,竟然隻得了一具金屍。”
幾個夥計提著燈盞來回掃過。
卻發現,這口鬼棺,和上麵那三具一樣,並無隨葬。
氣得一行人忍不住腹誹不已。
“行了,單單外邊那些金磚銀餅都搬不完。”
陳玉樓笑罵了一句。
這幫家夥還真是貪心不足。
往日裡倒鬥,能有幾座比得上獻王墓,三口墓裡有一口沒被人盜走就已經算是難得。
十年前那次滇王墓之行,才是常態。
幾千年下來,早被人挖透了,反複濾了無數遍坑,連塊地蛇都不留下,一年半載的時間全都浪費在趕路上。
像獻王墓這種保存完好。
從未有人來過。
已經算是驚世大藏。
尋常人幾輩子都難碰到一座。
“嘿嘿,掌櫃的說的是。”
被他點破,幾個夥計忍不住訕訕一笑。
話雖然這麼說。
但又有誰嫌錢多?
說話間,頭頂墓室深處一直響徹的鑿砍聲,忽然戛然而止。
隨即一陣低低的歡呼聲響起。
“走了,紅姑那邊應該也有結果了……”
聽到那邊的動靜。
陳玉樓心頭不禁一動。
之所以一定要破開那座黃腸題湊,自然是因為獻王妻棺所在,便是獻王玄宮外沿,也是進入芝仙棺的唯一路徑。
“結束了?”
“快,彆耽誤了。”
因為隔得太遠,幾個夥計毫無察覺,但既然掌櫃的都這麼說,就一定沒錯。
一行人再不敢耽誤。
迅速踩著掛山梯離開身下墓室。
這會鷓鴣哨也已經回過神來,已經驗證過鏡傘之威的他,比起之前,一張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驚喜之色。
鏡傘究竟是從哪一代搬山道人帶回。
他不知道。
但至少也有幾百年時間。
沒想到,直到今日,它才從蒙塵之下儘現光彩。
“楊某代搬山曆代族人,多謝陳兄指點。”
雙手抱拳拱了拱手。
鷓鴣哨一臉認真的道。
金丹、入境……道門法器。
一樁一件,他都牢牢記在心裡。
“客氣了道兄。”
陳玉樓擺擺手。
這其實也算是歪打正著。
從始至終他就沒想過,這三位竟然不知道鏡傘真正用處。
畢竟,之前在瓶山,師兄妹三人結陣對付六翅蜈蚣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同時心裡又有幾分羨慕。
道門法器啊。
在如今修行式微的今日,這種東西少之又少。
他的龍鱗劍,雖然鋒芒畢露削鐵如泥,但也隻算妖兵範疇。
“掌櫃的,頭頂槨室已經打開,紅把頭請您過去。”
一行人剛爬出洞窟。
就有個夥計一臉激動的衝了過來,大聲道。
“真破了。”
“隻知道掌櫃的眼力驚人,沒想到耳力也如此出眾。”
“廢話,要不然能當掌櫃,沒看到搬山楊魁首對掌櫃的都畢恭畢敬,欽佩有加麼?”
幾個夥計聽得驚歎不已。
“道兄,走,去看看。”
聽著那幫家夥不著痕跡的馬屁。
陳玉樓搖頭一笑。
招呼了兩人一聲,隨即便踩著掛山梯縱身,單手抓著邊沿,稍一用力,整個人便已經一躍而起,穩穩落在了墓室中。
身後鷓鴣哨和老洋人也不慢。
隻聽見蹬蹬的腳步聲起。
兩人一前一後,緊隨其後。
沒有太多耽誤。
直奔獻王妻棺而去。
一過石門,墓室中滿地木屑,之前層層堆迭的黃柏題湊中,已經多出了一口洞窟。
紅姑已經帶了幾個夥計先行上去探路。
似乎想到了什麼。
陳玉樓眉頭一挑,不敢有半點遲疑,踩著靠在墓室上的梯子三兩步便竄了上去。
人一進槨室。
顧不上四周陰風陣陣。
目光已經鎖定槨室深處正準備開棺的幾人,沉聲喝道。
“等等,彆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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