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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觀天書、通五行陰陽秘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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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直到日上三竿。

李樹國才從一張雕木床上醒來。

用力揉了揉眉心,隻覺得渾身一陣宿醉後的酸痛。

昨晚,實在沒拗過陳掌櫃替他接風洗塵的好意。

加上作陪的幾個人,都是陳家老人。

你來我往。

李樹國沒在按不住熱情,於是便多喝了幾杯。

但結果就是,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如今回想起來。

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向來千杯不醉的自己,竟然會被區區幾杯米酒灌醉。

更讓他難以相信的是,那位陳掌櫃看著溫文爾雅,自己就是喝不過他。

喝酒如飲水一般。

一杯接著一杯。

從頭到尾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作為客人。

主人家都如此豪放了。

加上李樹國自己平時也素來喜歡喝上幾口,當然不能端著。

腦而他最後的記憶,也就停留在了自己一雙眼皮子重若千斤,強撐著睡過去的那一刻。

抬頭看了眼對麵主位上。

一身青色長衫的陳玉樓。

身形穩如山嶽,目光清澈,不見半點醉意的一幕。

然後,他再沒撐住。

沒想到,再睜開眼睛時,外邊的天都亮了。

“真是怪了。”

“難不成我酒量不行了?”

靠在床頭上,李樹國眉頭緊皺,喃喃自語著。

思來想去,還是一頭霧水的他,乾脆搖了搖頭,掀開被子起身。

剛一推開門。

他就看到外邊守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夥計,聽到動靜,轉過身看向自己。

“李掌櫃,你醒了。”

“啊……是,昨晚實在喝多了。”

李樹國雖是蜂窩山山主,但說到底也就是個打鐵煉器的手藝人。

平日裡在山上,也沒什麼規矩。

眼下見他站在外邊,也不知道守了多久,他心裡頗為過意不去,下意識解釋道。

“沒什麼。”

“李掌櫃客氣了。”

夥計擺擺手,“對了,廚房那邊準備好了早飯,李掌櫃是現在用飯還是?”

“……現在也行。”

簡單一番對話,讓李樹國對陳家又有了更深的認知。

這年頭,因為戰禍和天災,餓殍遍地。

鄉下尋常人家,一天能有一頓飯就不錯,還是粗糧淡飯。

一天兩頓就已經算是富戶。

早中晚三餐。

這得是什麼家底?

蜂窩山的匠人,一天打鐵無數,也隻有兩頓飯吃。

但即便如此,想將孩子送到山上學徒的人還是多到將山門踩破。

亂世裡頭能有碗飯吃,已經是絕大多數人的奢望。

“對了,小兄弟,麻煩問下,陳掌櫃在哪?”

眼看那夥計準備離開。

李樹國又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問道。

畢竟昨天都答應了去尋地火,結果這都大上午了,自己才睡醒。

他哪還敢耽誤。

想著趕緊吃一口就進山做事。

“李掌櫃,是想問尋火的事吧?掌櫃的早就吩咐下了,弟兄們也在等著。”

夥計笑著回應道。

一聽這話,李樹國心裡更是說不出的滋味。

這算是個什麼事。

他李家人從來一諾千金,答應做到的事絕不反悔。

自己這可倒好,睡得昏天暗地,讓人家白白等一早上。

一拍額頭,李樹國返回房間,簡單洗漱了下。

將身上的長袍脫下,換了一身短打,這進山磕磕碰碰,萬一刮破了還心疼。

在他收拾進山的物件時。

先前那夥計去而複返,提著一隻食盒放在桌上。

“李掌櫃,您慢用,弟兄們在前院等著。”

夥計留下一句話,便掩上門離去。

李樹國手忙腳亂的隨意收拾了下,隻挑了幾樣趁手的器物,往竹簍裡嘩啦啦一堆。

然後便急忙走到桌子前。

想著抓兩個饅頭留在路上吃就好。

不好再耽誤陳家夥計的時間。

隻是……一打開,他當場就愣住了。

不大的食盒裡,一碗雞湯煨成的米粥,三碟小菜,糍粑、包子,以及麵糊煎成的油餅,一應俱全。

不過,一想到昨晚在觀雲樓中所見所聞,他又覺這樣才正常。

“這陳家,怕不是比那些省城巨富都有錢呐。”

他李樹國因為每天都要乾重活,必須得吃飽。

但就算如此,早上也就一碗稀飯,外加兩根洋芋。

本以為過得已經夠好了。

但和眼下這一比,他才知道自己過得什麼日子。

都是手藝人。

這蜂窩山和常勝山之間的差距怎麼就能這麼大?

苦笑著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差不多幾分鐘後。

他才一臉滿足的站起身。

多少年,沒吃過這麼好的一頓早餐了。

吃飽喝足,李樹國一把拎著竹簍大步朝前院趕去。

等他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行差不多二十來號人在靜候著。

還有個頭發白的老者。

穿著一身灰色長衫。

雖然隻看見一道背影,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陳家的老管家魚叔。

昨晚在接風宴上才見過。

“李掌櫃來了。”

聽到身後腳步聲,魚叔笑嗬嗬的轉過身。

昨晚少爺就特地吩咐過,李樹國沒醒,誰也不許去打擾他。

“魚……老管家。”

李樹國不知該如何稱呼,隻好和夥計們一樣喊他。

“李掌櫃見外了,叫我魚叔就好。”

魚叔在陳家一輩子。

一步步才爬到管家的位置。

家裡上下打理的清清楚楚不說,一雙眼力更是通透。

這些年裡,來往陳家莊的人也不少。

但能讓少爺如此重視的,卻隻有眼前這一位。

沒看前段時間,羅老歪三兩天跑一趟,結果連少爺的影子都沒見到,隻能悻悻的帶人離開。

“那我就托大了。”

“李掌櫃,這些都是陳家的夥計,對湘陰地界極為熟悉,這些天他們就跟著你。”

簡單閒聊了幾句,魚叔指著身後那二十來個夥計笑著道。

“好,魚叔放心。”

“在下一定不負陳掌櫃所托。”

李樹國隨意掃了一眼。

一行人都是年輕力壯之輩,雙臂垂肩,眸光湛然犀利,太陽穴微微鼓起,一看就知道是有武藝傍身。

再看腰間厚實。

大概率是彆了盒子炮。

他心裡頓時有了底。

朝魚叔拱了拱手,認真道。

“那我就在莊子靜候李掌櫃歸來了。”

李樹國也不耽誤,吩咐了聲,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莊外而去。

觀雲樓上。

站在窗口處,陳玉樓目送著隊伍遠去,直到消失在山林之間,這才鬆了口氣。

昨夜他倒是找魚叔問了下。

湘陰境內有沒有地火他不清楚,但聽人說起過山裡問熱泉,一年四季泉水如沸。

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以他後世的見識來看。

有溫泉的地方,地下大概率存在火山。

而以李樹國的能力,找到火洞的機會不小。

昨夜,酒過三巡,李樹國話匣子也漸漸打開。

按照他的說法,張鴉九的兵器譜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

他家祖上,也是無意得到那本奇書,之後才慢慢做起了銷器打鐵的營生。

隻不過,對於煉製妖兵之說,李家曆代人都隻當做一個傳聞。

畢竟,誰也不曾見過大妖內筋。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跟前,李樹國自然是躍躍欲試。

當然。

這幾天他外出尋找地火。

陳家這邊也不能歇著。

李樹國寫了個條子,都是煉製長劍需要的材料。

其他倒是簡單,但他所謂的秘金,陳玉樓還是反複問了下才明白,他說的秘金竟然就是鋼。

隻是……

那玩意後世常見。

民國初年卻稀少無比。

至少湘陰境內應該找不出來,於是,昨夜連夜他就派人去了漢陽。

晚清時,張之洞在漢陽造了鋼鐵廠。

在那應該能夠買到。

至於其他材料,倒是常見,陳家就能湊齊。

迎著湖麵上吹來的風氣,陳玉樓吐了口氣,將腦海裡的胡思亂想收起。

負手一路往樓下走去。

等他推開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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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叔就像是一頭兢兢業業的老狗,快步趕了過來,將陳家大小事情彙報了下,然後便垂著手站在一旁。

屋頂的陰影,照落在他身上。

讓他看上去更顯老態。

五十多歲的人,頭發幾乎全白,臉上滿是深刻的皺紋。

“魚叔辛苦。”

“哦,對了,明叔那邊說的怎麼樣了?”

陳玉樓忽然想起件事來,順口問道。

“少爺,他今天一早就進了莊子,我剛從那邊過來,院裡已經有了讀書聲。”

“另外……袁洪也在。”

魚叔神色恭敬的說著。

這家裡上下,大小事情就沒有他看不到的。

不過,在他身上卻從來見不到恃寵而驕的神態。

直到說起那頭老猿時,他那雙蒼老的眼睛裡,才不禁閃過一絲浮動。

他活了大半輩子,也不曾見過猿猴識文斷字的場景。

“行,我去看一眼。”

“魚叔伱忙去吧。”

陳玉樓也被勾起了幾分興趣。

起身往後院趕去。

為了不被外人打擾,特地騰出了一間書房,便於明叔蒙學授課。

等他到的時候。

遠遠就聽到一陣‘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的朗讀聲。

百家姓,用了幾百年的蒙學課程。

陳玉樓似乎想到了什麼,心神一動,將身上氣息斂去,這才放緩腳步,負手信步往書房外走去。

果然。

等他貼著窗戶看去時。

縱然是袁洪也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它和昆侖正一臉認真的聽著先生講課。

隻見它穿著件長衫,躬身而坐。

要不是知根知底,陳玉樓都會以為是個人,也難怪剛在觀雲樓下,連向來從容鎮定的魚叔都差點破了功。

一旁的昆侖,也是繃著臉,再沒有平日裡的癡傻憨笑。

目光從兩人身上挪開。

轉而看向了講台上的明叔。

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兩鬢微白,身形有些佝僂。

隻有那雙眼睛卻是清澈無比。

給人一種儒雅出塵的氣態。

很難想象,他已經在陳家種了快十年的田。

“今天就學這兩句話,先默記,回去後一人抄寫三十遍,明天的課堂上我會檢查。”

“是,先生!”

見他收起書本,昆侖和袁洪立刻起身相送。

雖然才短短兩天時間。

但袁洪口齒已經越發伶俐。

聽上去幾乎沒有太多口音。

倒是昆侖,非常用力的想要發聲,但出口間卻是一陣模糊的啊嗚聲。

隔著窗看到這一幕。

陳玉樓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昨晚因為李樹國忽然到來,耽誤了一點時間,看來這事不能再耽誤了。

“明叔。”

吱呀推開門,明叔還在琢磨著明日的課程。

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一道溫和的笑聲。

下意識扭頭望去。

“陳先生。”

整個陳家莊上下,隻有他一人這麼稱呼陳玉樓。

其他人,不是少爺、掌櫃的,就是總把頭。

“這邊說。”

餘光看了眼屋內,昆侖和袁洪還在用功,陳玉樓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段時間,就要麻煩明叔了。”

兩人往外走去,直到巷口處的樹蔭下,他才開口道。

“陳先生客氣了,還要多謝給周某養家的機會。”

明叔,周明嶽,出身不詳。

當年逃難來到陳家時,陳玉樓也曾試著找人打聽過,不過他對往事似乎極為抵觸,向來閉口不談三緘其口。

甚至讓他去賬房做事,好養家糊口,他也不願。

寧可放下身姿,租了幾畝水田耕種。

如今十年過去。

比起當年他已經老了不少。

不過,那雙始終皺著的眉心裡,似乎藏著不少的心事。

陳玉樓知道他是被以往之事,背的太多,才會四十來歲就已經兩鬢斑白。

“哪裡,要是換個先生,怕是聽說學生一個啞巴一頭猿猴,都不敢來。”

陳玉樓笑著擺了擺手。

聽到這話,明叔臉上也是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昨天魚叔跟他說起這件事時。

他最早也有些不敢相信。

昆侖他倒是知道,畢竟在莊子裡生活了十年之久,他相貌又異於常人,讓人很難記不住。

那頭猿猴卻是頭一次見。

縱然他見多識廣,看到袁洪起身口喊先生時,周明嶽也被嚇了一跳。

沐猴而冠他知道。

但能言能語的猿猴,周明嶽聞所未聞。

好在,經過半天相處,他才發現袁洪性情溫和、謙恭有禮,比起許多人都要做得好。

“還是有天賦的。”

“給他們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初步蒙學。”

不知是多年來一直受陳玉樓禮遇有加,還是今天一掃胸中陰霾。

周明嶽的話,明顯比往日多了不少。

兩人就站在樹蔭下,從昆侖和袁洪說起,話題漸漸擴展,從百家姓、千字文,說到天文地理、風水地勢。

陳玉樓以往就經常與他討論相形度勢。

如今周明嶽打開了話匣。

更是絲毫不吝於口舌。

“明叔,喝一杯?”

見他興頭不錯,陳玉樓趁熱打鐵,指了指遠處的觀雲樓。

周明嶽不禁猶豫起來。

“妻女還在家中等著,這……”

“明叔放心,我讓人去與嬸娘說一聲,到時候用飯這邊也直接送過去,如何?”

陳玉樓雖然自小就學過風水。

但僅限於形勢派。

如今得了陵譜,讀了一段時間,他自覺在風水五行上有了不小的精進。

但剛才和周明嶽簡單閒聊幾句。

他才知道,眼前這位比他更像教書先生的中年男人,在風水上造詣何等之深。

這麼好的機會又怎麼會錯過?

“……那好吧。”

周明嶽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這些年日子過得清貧,又不願進賬房,那等於違背了當初離開時的初衷,連累妻女跟他吃了不少苦頭。

而今陳玉樓如此禮遇。

他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

當然,還有一點原因,他平生就好一口杯中物。

隻是苦於囊中羞澀,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舍得打上一角的濁酒回家解解饞。

而陳家作為湘陰望族。

從老掌櫃那一代裡,多少酒樓、酒館都依附於陳家過活。

說句不客氣的話,陳家那就是湘陰的陳半城。

以他的脾氣,既然開了口,肯定會拿出好酒招待。

兩人一前一後,徑直往觀雲樓而去。

不多時。

後廚那邊便送來了一桌酒菜。

周明嶽一看,果然是湘陰出名的綠竹,當即就心動不已。

而他那份心思,又怎麼瞞得過陳玉樓。

徑直拿過酒,拍掉泥封,一股濃鬱的酒香氣息頓時撲散而出。

將他的杯盞倒滿後,這才給自己倒上。

他最大的本事,便是舌綻蓮。

人文曆史、古往今來,什麼都能說上幾句。

而周明嶽的見識也同樣不菲。

隻不過。

酒量就要差了一些。

半瓶酒下肚,人就已經有點懵了,話匣子也再攔不住。

“明叔,都說這風水之術,屬晚清那位張三爺天下無雙,這事可是真的?”

陳玉樓提著半杯酒,故意起了個頭。

“張三鏈子?”

“他也不過是命好,盜了座西周墓,被他淘了兩件玉器,翻出了周天全卦,否則憑他的能力,寫的出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

周明嶽一聲冷哼,嗤之以鼻。

簡短一句話。

讓陳玉樓心裡終於有了底。

隔行如隔山。

周明嶽若不是倒鬥行中人,又怎麼會對幾十年前那位張三爺生平了解如此清楚?

甚至連他如何發家都了如指掌。

“你的意思是,這天下還有人在風水上造詣上能超越摸金門?”

“當然。”

周明嶽端著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那張醉意浸染的溫和臉龐上,浮現出一抹自傲。

“我周家老祖,曾在絕壁上觀天書,自此,通曉陰陽、五行八卦秘術,能觀風雲氣候,可策神役鬼。”

“區區十六字,又如何與天書相比?”

轟!

隨著周明嶽一字一句落下。

饒是陳玉樓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象。

此刻腦海中,也仿佛有一道雷霆劃過。

周家老祖、絕壁天書。

所以,接下來還有通天嶺、飛仙村,以及赤須樹,三千窟子軍了吧?

早就知道周明嶽來曆不小。

但他也沒想到,他來頭竟然如此驚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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