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陳定發當年也是想將七妹扣在手中,留待以後收取高額聘金。是老六當年用二十塊錢加一件嶄新軍裝將七妹‘買’了去。難道老六今天也是想”
“老六很可能是要這麼做。要不然不他不會一起來這裡。就是不知道這次他願意出多少錢?”
“就算是那樣,也不知道陳定發會不會同意”
“反正都是為了錢,他有什麼不能同意的?我相信老六既然要搭手,以他的家底就肯定不可能拿不出來。”
“說得倒也是哈。隻不過就算陳定發真的又要把女兒‘賣’給老六,難道老六又要把陳小珠的戶口並入他名下哎呀,我想到了。許綠雲既然也跟著來了,那多半就是她把陳小珠收為女兒。”
推斷出了大概真相之後,社員們再接再厲,幾句話又把事情分析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之所以社員們能這樣輕易地猜出一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陳孝澤一家人的悲歡離合在這些年來成了村裡為數不多的能夠長盛不衰的重要談資。幾乎一直霸占著‘熱搜榜’。
他們對這家人當中主要‘演員’脾氣性格一言一行的了解簡直不要太深。
“二哥,那馮小三,那馮小三,他現在已經吸取了教訓,改正好了。他一定會好好對待小珠,讓小珠過上好日子的。”
圍觀社員們都把一切說得清楚明白了,陳定發才打破沉默,混不吝性子發作,‘哼哼唧唧’地強行解釋道。
他這時候倒是想強行否認,但是一想到紙終究包不住火。馮小三一家今天晚上就會來給他送那八十塊錢。
要是他現在矢口否認,到時候就很難圓回來。
倒不如來個‘死豬不怕滾水燙’,這時候直接承認,說個清楚明白。
大嫂來了又怎麼樣?不孝子陳國泰來了又怎麼樣?
他完全可以不在乎。
你們說馮小三秉性惡劣會對陳小珠不好,人家就不興改正嗎?
再說了,都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誰又能一言斷定?
正是因為心裡如此著想,陳定發解釋完畢之後,似乎連自己也相信了這套說辭,竟昂然抬頭,毫不退讓地看著陳定本和陳國泰等人。
所有社員群眾頓時一愣。
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陳定發都快五十歲了,無賴脾性不但沒有改善,反而還越發厚顏無恥!
陳國泰見此,暗暗撇了撇嘴。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對陳定發抱任何希望。他深知在陳定發這樣的無賴眼裡,除了真金白銀,什麼親情什麼道理全都是假的。
“爹,小珠說了,馮家給你許了八十塊錢。是不是?”
陳國泰上前一步,直視著陳定發的眼睛,捏著鼻子喊了一聲‘爹’,直截了當地提出了核心問題。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能不喊就不喊的。
“啊,八十塊?”
所有不知情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現時期的婚嫁聘金雖然比十幾年前高了差不多一倍左右,但基數還是非常偏低。農村上的未嫁女子哪怕生得再漂亮,聘金也極少有超過四十塊的。
而陳定發竟然要了馮家整整八十塊,是正常漂亮女子的兩倍以上,不可謂不喪心病狂。
也就難怪他刻意忽視馮小三會逼死媳婦的惡名,不惜為馮小三辯護洗白,也要把陳小珠推出去換成錢。
“真的是枉為人父啊。難怪老六他們五兄妹這麼多年了都還不肯原諒他,一直都不肯讓他進屋,也不願意與他說話,見了他都當沒看到。”
“是啊是啊。這些年來他要不是臉皮實在太厚,硬要站在老六的家門口討要,老六又可能是擔心彆人說他過於刻薄,才時不時給他那麼一點點吃食。”
社員們義憤之下,都對著陳定發開始指指點點。
這時候羅招弟帶著三個兒子也站在了外圍。
聽到眾人對陳定發的指責,他們縱然感到臉麵無光,卻還是不願意上前去解釋,或是勸說什麼。
而且他們太過於記掛那八十塊錢究竟能不能到手,一時間竟也舍不得走開,隻站在原地很是緊張地低頭閉嘴。
“小珠,你都給他們說了?你真的不把你九哥的婚事放在心上嗎?小的時候你九哥那麼喜歡你,經常帶你到處玩”
陳定發來不及聽旁人在議論什麼,立即很是生氣地對陳小珠說道。
“爹,你彆開玩笑了。我不會走路的時候,都是在家裡地上到處亂爬。我從能夠走路開始,就基本上在六哥家裡玩。可以說這個家裡我除了欠你和媽的生養之恩,並不欠三個哥哥什麼。所以我不可能拿我的終生幸福去換取他們的幸福。”
陳小珠定了定神,聲音很是難過地說道。
“嘖,這讀過很多書的姑娘就是不一樣,一點都不像其她女子那樣逆來順受,父母說啥就是啥。”
“跟七妹當年也差不多了。”
眾多社員眼裡頓時露出奇異之色。
這一刻他們都從陳小珠身上看到了七妹當年在陳國泰被分出家門時反抗陳定發的影子。
“行。既然你說欠我和你媽的生養之恩,那我現在就要求你聽從我的安排,乖乖地嫁去馮家。這樣就算你償還了恩情。你答不答應?”
陳定發立即眼睛一瞪,要挾陳小珠道。
圍觀社員頓時失色。
單純從情理上來說,還真不能說陳定發這句話沒有道理,讓陳小珠很難辯駁。
“我”
陳小珠閱曆尚淺,果然沒有能反應過來,隻好求助地看向陳國泰。
陳國泰卻是笑了。
他正在等著陳定發說出帶有類似意思的話。
“爹,我且問你,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隻要小珠答應嫁給馮家,讓你拿到馮家承諾的那八十塊錢,她就算徹底償還了你的生養之恩,從此與你們斷絕一切關聯?”
陳國泰抓住機會,立即向陳定發問。
眾人頓時齊齊看向陳定發。
現在皮球踢到了陳定發這邊。
“這,這個她就算嫁了人,也終究還是我的女兒。以後還是可以進行親人之間的來往”
陳定發愣了一愣,一邊思索著陳國泰話語裡到底有什麼含義,一邊涎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