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我的七妹啊,四虎說了上次就與你認識了啊。再說這次的事情也是得到了你奶奶的親口同意。不信你問你奶奶。”
張大翠根本就聽不明白七妹話語裡所蘊藏的奧秘,一把抓住畏畏縮縮的王惜萍,滿臉急切地對七妹說道。
“嗤,你叫我問她?我問她什麼?自從當年她收了我六哥二十塊錢把我‘賣’給了六哥,又讓我們五兄妹淨身出戶之後,我與她之間就已經是互不相乾的陌生人。張嬸子你要不要我拿出當年寫的協議書給你看看?或者是你直接問問在場的鄉親們。我相信在場的大部分鄉親都還記得當年的事情。所以她親不親口,同不同意都與我沒有半分錢關係。”
七妹冷笑著對張大翠說道。
“不,不是。七妹,你不能絕情到這種程度王嬸子,你快給七妹說幾句,求她不要這麼當真啊。”
張大翠立即滿臉恐慌地連連催促王惜萍。
現場所有人頓時全部看向王惜萍,臉上充滿了嘲諷和玩味。
“七妹,你我我好歹是你的親奶奶”
王惜萍萬般無奈,隻好站在原地,低著頭不敢看七妹,嘴裡囁喏著說道。
“王惜萍同誌,今天孟知青受重傷,很明顯與你有著脫不開的乾係。現在你如果承認你與我毫不相乾,那你的罪名就隻有欺瞞張嬸子這一條。如果你一定要堅持你是我的親奶奶,有權利安排我的親事,那你的罪名就還要加上好幾條,比如堅持封建大家長作風,乾涉戀愛自由,實行包辦婚姻,夥同他人欺辱女性等等。你,想好選哪樣了嗎?”
七妹不想再聽討厭的老妖婆說任何話,立即冷笑著打斷道。
“什什麼?今天這事我也有罪名?”
王惜萍頓時被七妹的話嚇住,臉色一白,身子發抖地說道。
“你到底有沒有罪名,等會公安局的人來的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七妹的語氣平靜如水地說道。
“不,不,不是這樣的大翠,你快告訴我,這事其實是與我無關的對不對?”
貪婪惡毒卻又膽小如鼠隻會窩裡橫的王惜萍心中大恐,一把抓住張大翠,抖抖索索地求證道。
張大翠的神色頓時就飄忽著看向了其它地方。
“不你們不是說過隻需要我站出來說一句話就行的麼?怎麼隻說一句話都能讓我有罪?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王惜萍大感不妙,當場哭喊了起來。
“所以說,你隻想被套上一條罪名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你是我的奶奶。”七妹輕飄飄地補上一句。
“我不是你的奶奶,我不是”
王惜萍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連呼喊起來。
“大家都聽見了,王惜萍同誌親口承認了她不是我的奶奶。所以今天這幫人打著王惜萍同誌的旗號前來找我的茬,根本就站不住腳。這個什麼張四虎對我的諸般行為,完全就是故意欺淩婦女,必須受到嚴懲!”
七妹立即淡淡地笑了一下,指著張四虎,看向眾多社員,慷慨激昂地說道。
她先前恐嚇王惜萍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張四虎不能借著王惜萍的由頭從而蒙混過關。
現在王惜萍退讓了,張四虎就將再無任何狡辯餘地。
“不,不對!我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裡,就是因為王惜萍親口許可了我與陳國梅之間的親事。為此她已經收下了六十塊錢的聘禮。而且我還答應她事成之後再給她六十塊。”
彆的人或許聽不懂七妹最後這席話的嚴重性,但張四虎卻是秒懂,立即指著王惜萍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
他絕對不能讓王惜萍輕易否認她與七妹的關係。要不然難受的隻會是他。
“是啊王嬸子,你可是收了我家四虎那麼多錢,說好了要一起前來勸說七妹去你家裡進行詳談的。你可千萬不要想著撇清。”
張大翠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一把抓住王惜萍的胳膊,神色陰森森地說道。
“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陳王氏就已經收了人家六十塊?她也太貪婪了一點吧。”
“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前例。隻不過以前幾次上當的人家至少有一半都隻能自認倒黴,讓陳王氏占了好處。這次她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七妹有這樣的奶奶,真是不幸。”
“還說什麼奶奶?她們之間不但白紙黑字地斷絕了關係,剛才陳王氏又親口承認她不是七妹的奶奶。這事隻能怪張家的人腦袋犯渾,自己上當受騙罷了。”
王惜萍收了錢的事情一被爆出來,社員們就七嘴八舌地展開了議論。
雖然今天的事情從表麵上看是七妹有違孝道,但大多數社員的言論還是都傾向於支持七妹。
王惜萍在陳家村的聲譽一直都不好,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陳國泰家又幫助了村裡很多人家,給大家帶來了切實的好處。
更重要的是七妹現在的醫術已經很高明,已經讓村裡幾乎所有生了大病小病的社員以極其低廉的代價恢複了健康。
兩相一比較,即使七妹的行為有違孝道傳統,社員們也知道該如何站隊。
“張四虎同誌是吧?你確定你真的給了王惜萍同誌六十塊錢,讓她把七妹許配給你?”
陳定本看著眼前的最新變故,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走到張四虎麵前開口問道。
“沒錯,就是給了六十塊。她要是不收錢,我今天也就不會來這裡。不信你可以親自問她。”
張四虎理直氣壯地指著王惜萍說道。
“四嬸,你真的收了張四虎同誌六十塊錢嗎?”
陳定本的眉頭再次皺了一下,又走到王惜萍麵前,語氣平靜卻又若有意味地詢問道。
出於親緣關係,陳定本此時雖然明知王惜萍多半收了張四虎的錢,卻還是禁不住希望王惜萍的腦子能夠靈活一點進行否認。
這樣就會形成一個無法破解的懸案。王惜萍的罪責也就能相應地減輕一些。
而現場的眾多社員也基本明白這個道理,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王惜萍。
“我,我,的確是收了他六十塊錢。我隻是帶他們來見一下七妹,誰知道他們會如此不講道理”
心慌意亂之中的王惜萍根本就沒有領會到陳定本話語中的暗示意味,囁喏著嘴唇說道。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愚蠢婆娘啊。”
躲在人群最後邊偷看情況發展的陳孝澤一下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以前王惜萍通過同樣的手段騙取其他人家的錢財,少則五六塊七八塊,多則十幾塊,一般都沒有超過二十塊。
即使最後被人家以強硬手段要了回去,也因為金額不算太大,算不上什麼大罪。
但這次不但金額達到了六十塊之多,甚至還鬨出了流血事件。而且還是知青受傷,還是涉及到革委會乾部。
最關鍵是她還當眾承認了。
她平時的精明和狡猾都到哪裡去了?
陳孝澤一下子就覺得,蠢婆娘這次怕是真的逃不過法律追究了。
“咱媽(奶奶)這次真的要不妙了!”
挨著陳孝澤站立的陳定開、陳定光、陳國基等二代三代子孫的臉上也猛然烏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