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頂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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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允真以手為梳,五指抓了抓鬈發,將發頂抓得更蓬鬆。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擰了下門把手,還是擰不開。

她反應過來,大概是周循誡認為她會直接開門,不想看到她衣衫不整的一麵,所以先她一步擰住了門把手。

“小叔叔。”

她屏氣,輕聲。因為一晚上用嗓,原本清甜的嗓音摻上幾絲甜媚的沙啞。

聽到這聲“小叔叔”,周循誡下意識垂眸,握住門把的手鬆開。

眼前閃過一個少女纖細的倩影。柔軟的發絲在她肩頭躍動,發絲蓋住渾圓纖薄的雙肩,其上的小吊帶很細,勒過她明麗深邃的鎖骨線。

少女的鎖骨,盈盈地盛了陽光,膚光粉白。

似乎連陽光都格外眷戀那凹陷的位置。

他皺了皺眉,將昨天看到的形象趕出腦海。

就在這時,門開了。

一陣清淡的甜香先襲而至,帶著沐浴過後的濕潤氣息,恍若雨後森林。

男人垂在一側的手握起,輕輕繃緊,淡青的脈絡在冷白勁瘦的小臂上交錯縱橫,分明又性感。

“小叔叔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顧允真開口,低頭去看他的腳。

男人生著一雙莫名好看的腳。在她腳上顯得鬆鬆垮垮的拖鞋,在他腳上剛好合適,腳背條條青筋繃起,跟腱明顯。

即便套在最家常的深藍色拖鞋裡,也帶出幾分性感的意味。

他腳上是深藍色拖鞋,不是黑色那雙。

這兩天,那雙被她錯穿的黑色拖鞋一直待在鞋櫃裡,他沒有動過。

顧允真忽然就有點失落,還有點兒不服氣。拖鞋她不都洗乾淨了嗎?

周循誡低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我沒事,讓你早點睡覺。”

“哦。”

顧允真反應了一瞬,這是她唱歌太晚影響他睡覺了?

眼見周循誡轉身要走,她脫口而出。

“等等,你彆走。”

驟然被叫住,周循誡再度轉身,垂眸看她。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將視線落在她本人身上。這才發現,她和昨日所見的清純形象大相徑庭。若說昨日她有純淨至極的少女感,那現下,她海藻般的烏發披散在肩頭,濃妝,像月神閃蝶在眼尾停留。

就連飽滿的嘴唇,也塗得亮晶晶,紅嘟嘟。

周循誡驟然見到她這樣的裝扮,不覺蹙了下眉。這什麼打扮,有種小孩偷偷使用性感姐姐化妝品的既視感。

他把目光從她唇上挪開。

“我還有話要說。”顧允真趕緊開口。

“說。”

“你還會穿那雙拖鞋嗎?就是黑色的那雙。”

“不會。”

周循誡不會用彆人用過的東西,哪怕洗乾淨了也不行。

“為什麼不穿呢?我都洗乾淨了呀。很乾淨了,我用沐浴露裡裡外外刷了一遍呢”

她說著,聲音裡帶上幾分指責的意味。

“這雙拖鞋被你拋棄了,它會很難過的。而且,就算我穿錯了你的拖鞋,也不能全怪我嘛,是你沒有好好把它放起來,才會被我拿錯。”

少女腔圓字正,腔調若珠落玉盤,清脆有聲。

周循誡??

他怎麼被人倒打一耙了?

這是什麼邏輯?拖鞋也會感到難過??

他發現這女孩的思路很清奇,清奇到有點可愛。

而且,她絕對是一個超級以自我為中心的女孩子,才會理不直氣也壯地將他“倒打一耙”。

眼見周循誡還在沉默,顧允真說著說著來了勁,俏麗的下巴繃著,表情生動到明豔。

“那天——我也不是故意要、要抓住你衣服,隻是我快要摔倒了。”

“而且,你是長輩呀,你為什麼不扶我起來?”

她越說越來勁。

周循誡

他看她紅潤飽滿的唇一碰一碰的,莫名像機關槍。

怎麼這麼會頂嘴?

周循誡嗓音沉了沉,像浸了冰。

“拖鞋是物品不是人,它不會感到難過。”

“其次,你覺得,以你那天的穿著,我扶你合適嗎?”

你覺得,以你那天的穿著,扶你合適嗎?

顧允真一陣輸出後,這才稍微想了想自己那天什麼穿著。

哦,小吊帶配熱褲。要是周循誡扶她起來,根本不知道能扶哪裡。

手都不知道放哪裡。

放哪裡都不合適。

一瞬間,狼狽又尷尬的景象又回到她腦海中。她小聲叫了起來。

“那、那你不許再提了,這件事誰也不許再提”

“”周循誡挺無語的。

他才懶得提。

“那小侄女,你自己記好了。你不提,就不會有人提。”

“還有,走路就好好走,省得摔跤。”

-

當晚卸妝後,睡覺前,顧允真都有點兒羞憤。在和周循誡的第一次“正麵交鋒”中,她近乎於敗下陣來,還在周循誡麵前暴露了她胡攪蠻纏的一麵。

不知道明天表現得乖一點,還能不能略略挽回下她亂七八糟的形象。

第二天她起得格外早,乖乖下樓吃早餐。

桌上有清粥小菜,還有一碗金桔雪梨銀耳湯,清甜潤肺,正好適合她昨夜因為使用過多而稍稍沙啞的嗓子。

這碗雪梨銀耳湯盛在粉色花瓷碗中,清亮澄黃的湯色,其上桂花點點,銀耳像綻開的雪蓮花。

“婷婷,你讓阿姨煲了雪梨湯給我嗎?好感動哦。”

顧允真以為是周婷鈺吩咐的,真摯地說。

周婷鈺“不是啊,我昨天忙著收拾行李,忙得腳打後腦勺,我哪裡管得了你這麼多。”

不是周婷鈺讓阿姨煲的,那是誰呢?

顧允真心念一動,腦海中閃現周循誡的身影。

頃刻,她否認了這點。

小叔叔哪裡來這份閒心,管她喉嚨啞不啞。

這時,一旁正在喝豆汁兒的林恒遠開口了。

“顧小小姐準備要給校長唱歌嗎?真不錯,多喝點雪梨銀耳,潤肺的。”

林恒遠的孫女也跟顧允真差不多大,所以他對這小姑娘莫名有親切感。

“林爺爺,我是給同學們唱歌。”

林恒遠“唱的什麼歌?‘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還是‘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我知道了,是外婆的澎湖灣。”

顧允真笑得很明媚。

“爺爺,你的歌譜該更新了,我要是唱這些歌,估計台下能睡倒一大片。我要唱流行歌。”

林恒遠沉思“曉得了。我孫女也喜歡流行歌。”

顧允真又和林爺爺聊幾句,捧著粉色大瓷碗,眼睛在飯廳裡轉了一圈,期待能看到那個英俊挺拔的身影,然而沒有。

下午,家裡司機開車送周婷鈺去關村看她爺爺奶奶,林恒遠陪同前往。

顧允真繼續“苦練”歌喉。

在苦練歌喉的間隙,她刷手機,不停有新消息冒出來。

有一條是一位大三學長發給她的。

聞晟「學妹你好,我是傳院大三學長聞晟,學院團委辦公室秘書長,負責對接新生獎學金申請檔案,你的檔案還有幾處空缺。」

真真是小鹹魚「好的收到,謝謝學長。」

剩餘的消息,全部是一些學長、同年級同學詢問她,邀請她當舞伴的。

顧允真覺得不勝其煩。

舞伴舞伴,怎麼他們都在問這個?

顏狗如她,選舞伴都要看顏值的。

雖說新生晚會是新生們自由選擇參加,也有人不去晚會,不找舞伴。但她既要上台獻唱,那還是有個舞伴更好。

所以她要找誰當舞伴呢?

顧允真覺得苦惱,還沒有哪一個男孩子,讓她有想和他跳舞的衝動。

如果非要找一個舞伴,她希望是小叔叔。

這個念頭像兔子一樣跳到她腦中,把顧允真自己都嚇了一跳。

怎麼會想到找小叔叔當舞伴?

顧允真覺得自己瘋了。小叔叔明明是長輩啊。

可是,小叔叔真的很帥,很養眼。

-

開學腳步漸漸逼近。

周婷鈺將一切事宜準備停當,明天就要坐上飛往大洋彼岸的飛機。

當天晚上,顧允真爬到周婷鈺床上,把頭枕在她的枕頭上。

她其實很不舍得周婷鈺走。

“真真,你好黏人。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呀,叫in,你好in哦,就是用來形容你這種女孩子,黏糊糊。”周婷鈺拿起顧允真一縷頭發,繞在指尖把玩。

顧允真“有嗎?”

“當然有。”

顧允真眨了眨眼睛。“我喜歡你我才in你啊。”

周婷鈺心想,打住!誰要聽黏糊糊的大美女表白心跡呀?

顧允真“嗯,有可能是我快開學了,有點忐忑。”

“忐忑?”

“對大學生活充滿迷茫。”

周婷鈺挑了挑眉,想起兩年前,她第一次住大學宿舍,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也有過輾轉難眠的時刻。

如果說高中生活在各學科的切割之下,像鐵律那樣分明,那大學就是一片寬闊的天地。在這片天地裡,每個人的軌跡都是不同的。陡然從條條框框之中脫離,誰都會有無所適從感。

顧允真“你知道的,我是被調劑到這個專業的,我其實對它不太感興趣,不過,除了這個專業,我也不知道該學什麼專業。”

周婷鈺想了想。

“你其實這就是迷茫,十八歲出頭的大學生,不迷茫才不正常迷茫,這是一個社會性、群體性的現象,社會學可以幫助你探究現代人如何置身於一種既無法逃脫又完全無法自知的屬性當中”*

婷鈺念經,不聽不聽。

顧允真清清嗓子,跟在好閨蜜後頭,把話接下去。

“我知道你會說什麼,你會說,迷茫即人們感到對於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缺乏清晰的認知,這種情況可能會導致人缺乏社會認同感及歸屬感”*

這叫什麼,沒看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

婷鈺念叨多了,她也就知道了。

“咳咳。”周婷鈺老學究似地咳嗽兩聲,捏住了顧允真軟嫩的臉蛋。

“總之真真,你多讀書,總不會錯嘛。了解了‘迷茫’本身,你會更了解你自己。”

顧允真把頭點得像是在釣小金魚。

周婷鈺“我把家裡鑰匙給你,你想回來就回來住。如果你真有問題,也可以問小叔叔。”

“問他”

陡然聽到這個稱呼,顧允真心跳快了幾拍。

“是呀。彆看他那樣兒,其實有時候,他挺四兩撥千斤的。”

“小叔叔是我見過的,思考問題維度最高的人,他對於社會和人心的洞悉,時常讓我和哥哥感到驚歎。”

周婷鈺若有所思。

顧允真不說話,希望她多多地說下去,就圍繞著小叔叔,說下去。

“就那合泰股權分配這件事來說,小叔叔提出要留住人才,就得給人才最好的待遇,所以他主張在內部分配期權,合泰的骨乾才會把公司真正當成自己的事業。”

“說回教育方麵。我哥每年從加州飛回來,第一件事還是去找小叔叔。小時候爸媽沒空管我們,就把我們丟給小叔叔。”

周婷鈺有一個龍鳳胎哥哥,目前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念數學係,為人博學上進,所學精深。

“他會帶你們?”顧允真覺得稀奇。

“不算吧,我們的吃喝拉撒他才懶得管。但他會管我們的腦子。”

“管腦子?”顧允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嗯。北城雞娃不是很卷嘛,老師會布置多多的作業,小叔叔不讓我們全都寫。他說,有一部分作業是無用的。他會帶著我們把無用的作業挑出來。剩下的有用作業,看一遍,會寫的就不寫了,寫那些不會的。

多餘的時間,他帶我們去看書,拓寬眼界。

帶我入門的一本《社會學的想象力》和帶我哥入門的《微積分的力量》就是初中暑假那年,小叔叔介紹給我們的。他會廣泛地結合學術的、社會的經驗,帶我們剖析現象,從而更了解自我。”

顧允真聽得很認真,想象著周循誡帶周婷鈺和她哥哥挑作業的畫麵。那時的周循誡,睿智的,思考的,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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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腦也很性感。

“婷婷,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小叔叔叫zhuxunjie,是哪個xun,哪個jie。”

“周、循、誡。”周婷鈺拉過她的手掌,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

顧允真笑。“好複雜,小時候學寫名字寫得手不累嗎?”

“這名字可大有來頭呢。他是我爺爺最喜歡的兒子,爺爺希望他戒欲戒心,有所為,有所不為。”

“戒欲戒心,是希望他當聖人嘛。”顧允真撲哧一聲笑了,想象周循誡當聖人的模樣。

要是他當聖人,一定是個會罵人的聖人。

周婷鈺“還真彆說,小叔叔他挺聖的,在感情方麵。”

“他還沒有女朋友?”

“看起來沒有。不過,我們是小輩嘛,就算有他也不會告訴我們呀。”

沒錯,她是小輩。

不知為什麼顧允真有點兒難過。

-

第二天顧允真早起,要送周婷鈺去機場。

她一下樓就看到了周循誡。

周循誡正在中島台旁衝咖啡。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灰t恤,下身一條卡其色長褲,腳上休閒鞋。沒有任何g的白t,布料透出質感,被他微鼓的肌群撐得極有味道。

因為衝咖啡的動作,他後背突起一塊,t恤下隱隱透出脊溝,性感得要命。

轉過身來時,他頭發鬆散隨意地在額前垂下一綹,配合著他略顯鬆散的眉眼,少年氣十足。

顧允真還是第一次看到非正裝狀態下的周循誡,少年氣息,那種吊兒郎當的痞感,撲麵而來。

原來他不穿正裝顯得那麼年輕嗎?

可能是他穿正裝的時候,整個人太嚴肅、太淩厲,像不知饑餓和疲倦的狼王,時刻準備著廝殺。

是威嚴讓他顯得成熟穩重了。

可其實他年歲並不大,隻比她大八歲。

“叔叔,我以為你今天要回集團辦公了。”周婷鈺一邊指揮傭人將行李搬到前院,眼中是掩蓋不住的驚喜。她以為周循誡日理萬機,根本沒將她要飛美國這件事列入日程表內。

周循誡“差不多。你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

顯然,他今天是特意留出的時間。

前院,一輛加長林肯正敞開後車廂,傭人將周婷鈺的行李一件件搬上去。

超8米的車長,50t雙渦輪v6發動機,鋥亮黝黑的車身貼著防窺膜。

這樣一輛豪車大搖大擺開上路實在是招人眼球,若不是今日要搬運周婷鈺的行李,一貫講求低調的周家人斷不會將這輛加長林肯開出門。

加長林肯內部經過專業設置,符合汽車動力學、人體工程學和建築學動線。

一側是形真皮沙發,上麵鋪著厚厚的羊絨毯子,另一側設有吧台和音響,沙發和吧台的間距精心計算過,肌肉大塊頭體型在車內走過也不擠挨,細節滿滿。

兩個女孩昨夜聊天談地到半夜三更,一上車,挨上柔軟舒適的座椅,不一會就困得哈欠連天,於是挨在一起雙雙合上眼睛。

顧允真想睡覺又有點兒形象小包袱,拿起軟被的一角,蓋在臉上,往周婷鈺肩膀一靠。

林恒遠和周循誡坐在車尾的位置。

周循誡調出工作台,架起蘋果電腦,單手在鍵盤上敲擊,正在批複集團文件。

休息的間隙,他抬眸遠視,兩個女孩的臉出現在他視野中。

左邊的女孩,欲蓋彌彰似地用軟被一角蓋住了臉,那被子掉下,她細嫩的肌膚被捂得洇出一層粉紅。

這體感溫度沒有28也有27攝氏度,很熱。

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周循誡在心底輕嗤一聲,勁瘦手指在窗上按動,車窗落下。

清晨的涼風灌進車內,顧允真於一片悶熱中感受到清涼,像是走過夏日被炙烤的大地後終於找到一片綠蔭。

女孩精致的五官舒展開,甚至還舒服地吧嗒了下小嘴,轉個身又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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