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為何刁難我?”
陸占遙氣急敗壞的樣子,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聞七七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刁難?陸占遙,我何時刁難你?這些銀子都是陸家實打實欠我的。
她撅著小嘴兒,沮喪的坐了下來。“
“若你沒錢,打個欠條也是可以的。可我想著你如今都娶了五房進門,若是還欠著我這個正房的錢,實在說不過去。”
聞七七頓了頓,幾分哀怨:
“畢竟這位珍珠姑娘可是煙花巷走出來的,就算是現在成了玉大人的義女,可京都多少男人都知道她的名號。我可不想人家說我聞七七花自己的嫁妝,幫夫婿找了個煙花巷的頭牌!”
她小聲地嘟囔著,真的很像是在抱怨而已。
可這些話說的再小聲兒,對陸占遙來說,也像是五雷轟頂!
“再說,我的嫁妝還有皇帝和皇太後欽賜的,皇恩浩蕩,總不能換個蕩……那個回來吧?咳咳咳!”
“夠了!”
她竟然拿皇恩壓自己!
這銀子,陸占遙是必須還了!
他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相反,他的性格相當不好,尤其不能忍受彆人說他窮!
那些朝中的大人看不起他也就罷了。
連聞七七也是如此!
當初,他就是怕聞七七始終念著自己母家的身份,一輩子都俯視自己。
所以才讓梅兒……
本來,自己還對她有些愧疚,想著若她全力以赴幫著陸家,自己就可以對她好些。
沒想到,她竟然敢在自己和玉珍珠的洞房之夜說出這些話!
“你的銀子,我還你便是。”
“那太好了。”
聞七七眉眼含笑,明媚一片。
“對了,你還拿走我一對金包玉的項鏈、一對瑪瑙手串、一塊鴿子血紅寶石……都是送人了的;娘要走了我一對琉璃簪子,一對翡翠耳環,送了於老夫人和秦老夫人做賀禮!”
她小腦袋好聰明,記得可清楚呢!
陸占遙在氣頭上,揮手道:“都做價還你。”
“呃!就知道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拖債的。隻是……隻是……這些首飾少說也要兩千兩銀子。”
她吞吞吐吐,一臉同情:“你要給我寫欠條嗎?”
“欠條?那自然不必。”
要是讓外人知道他陸占遙給聞七七寫欠條,豈不是大牙都要笑掉了。
“……”聞七七鼓著腮幫子看著他。
這是什麼表情!
這是什麼眼神!
是瞧不起他陸占遙,覺得他要耍賴麼?
“我們陸家的衣料鋪子生意很好,我把最大的兩個鋪子抵給你。”
七七是陸家人了。
如今生氣,鋪子給她便是了。
等珍珠過門久了,她的氣消了,自己幾句好話還能哄回來。
聞七七想了想:“行!”
陸占遙氣憤的拂袖離開,聞七七喜出望外。
算來算去,如今也隻剩下不足十件值錢的物件還在梅姨娘和陸老夫人那邊……
這個玉珍珠一過門,她就把這幾年虧出去的一並要回來了。
這哪裡是珍珠,這簡直是她的小福星啊!
接連十日,陸占遙因為賭氣,都宿在五房那裡。
梅姨娘心急如焚,趁著眼下中秋將至,陸府要做月餅,做梅子酒,便提前來和聞七七商量。
“梅姨娘的嗓子好些了嗎?能說話了?”
聞七七一本正經的關心道。
梅姨娘咳嗽了一聲,故意啞著嗓子說:“好些了。這幾日五房過門,咱們倒清閒,我想著要到中秋了,就來和夫人商量一下做月餅和梅子酒的事兒。”
陸府對節日特彆講究,中秋做月餅都要做七八種。
梅姨娘年年負責買月餅的餡兒料,少說也能眯下十兩銀子。
做好了月餅,釀好梅子酒,陸老夫人便會派人去請秦老夫人和於老夫人來到陸家的園子,眾人一起喝酒賞月。
這也是陸府每年雷打不動的花銷……
“今年少做一些便是了。每房五塊兒。老太太屋裡給十塊兒!盛詩三塊兒。”
精致的月餅在古代隻有主子吃的起,聞家的下人每年給一塊。
陸家是不會分給下人的,隻會給點銀子,讓去巷子口買點粗糧月餅嘗嘗味道。
“至於梅子酒,我不打算釀了,買點巷子裡的玉米酒吧。”
聞七七淡淡的說道。
“什麼?買玉米酒?”
梅姨娘不敢置信的看著聞七七:“於老夫人最喜歡喝咱們府上釀的梅子酒。娘去年還說,幾年要多釀一些。”
聞七七怕是被五房進府的事情給氣糊塗了吧?
連陸老婦人這麼重要的交代也忘了。
“釀酒不要錢嗎?”
聞七七毫不客氣的看向梅姨娘:“要不這錢你來出?”
“我哪裡有錢!”
梅姨娘聽出聞七七話鋒不對,趕緊軟了語氣,悉心問道:“夫人,怕不是咱們陸府手頭緊張了?”
陸府銀子緊張,那還有聞七七呢!
她的嫁妝豐厚,隨便拿點出來也夠陸府上下瀟灑一陣子了。
之前又不是沒拿出來討老夫人歡心過……
“陸府確實銀子緊張,往後開銷至少要節省一半。所以今年開始,就不能請於老夫人和秦老夫人來園子賞月了。”
聞七七站起身:“我正要去和娘說這件事,你要不要一起去給娘請安?”
梅姨娘趕緊點頭:“好!我嗓子好了,也該讓娘知道。”
陸老夫人極愛奢華,又總同京都的秦老夫人還有於老夫人相比。
聞七七去和她說節儉二字,除了碰一鼻子灰,沒有彆的結果。
梅姨娘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兩人一路朝著陸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路上,梅姨娘幾次想提五房的事兒,都被聞七七堵住了嘴。
梅姨娘隻能一路跟著……
陸老夫人正在院子裡賞花,前些天她命人挪了園子裡的好些花草,栽種在自己的院子裡。
反正園子每年聞七七都會精心侍弄,這些花草她喜歡,隻管挪過來就是了。
“你們兩個來了。”
陸老夫人聽說聞七七要了鋪子的事兒,臉色難看的快要嚇死人。
梅姨娘自覺不對勁兒,忙笑著說:“娘,這些天我嗓子也不能說話,就沒過來請安,今兒一好些,就趕緊跟夫人過來了。”
“嗯,你的孝心我知道,隻是有些人,怕是早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陸老夫人這話一出,梅姨娘心頭石頭落地!
不是跟她和星成生氣便好了。
“娘,你這說的是那裡的話?夫人……不是也來了麼?夫人心裡是有娘的。”
梅姨娘試探著說著好話。
陸老夫人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她心裡有我?嗬嗬,這也叫心裡有我!不過是我這個做婆母的花了她點銀子吃藥,就開始算賬本了!”
梅姨娘一聽,當即吃驚地倒吸一口冷氣,誇張至極。
聞七七早已經看夠了她們這一唱一和的表演,上輩子,她看了那麼多年,早都看膩了。
“娘,我是和占遙算了算這些年的開銷,咱們府上用錢的地方多,鋪張浪費,如今五房也進了門,又添了兩個丫頭,帶了兩個丫頭。這人多了五口,隻怕是開銷更大了。陸府的收入隻有那些,沒彆的辦法,往後隻能節省著來。”
她毫不客氣的說道。
陸老夫人想著陸占遙的叮囑,方才沒有開口罵人。
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七七,你說的也對,隻是銀子是次要的,我們陸府和和氣氣,尊老愛幼,各房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和和氣氣?
尊老愛幼?
各房和睦?
哪一樣不要花銀子呢!
那花的可都是她聞七七的嫁妝。
那些銀子她收回來大有用途,斷然不會再為陸家掏一文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