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的另一頭。
:“嗚嗚!”狐兔部落裡傳來陣陣哀嚎。
巫醫洞穴中,巫女正將搗爛的綠色草藥敷在胡夏的左臉上,左半邊連包括眼球,全部被灼的軟爛焦糊,又是流血流膿,又是皮焦肉脆,眼皮子也被燙壞了。一顆眼球赫然突出,搖搖欲墜。
巫女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嚴重的燒傷。在獸人大陸火種是很珍貴的,並不常見,不是所有獸人都會生火,所以被燒傷的獸人極少。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了!”老巫女放下手中的草藥,隻留下老淚縱橫的族長。
:“阿父,我會不會死?”胡夏呻吟著問道。
:“不會的,你和阿戰都會好起來的!”胡大吉溫聲安慰著兒子。
實際上胡戰脊背被巨蚺咬穿,即使好起來,彆說恢複成原來日階獸人的實力,就是正常行走都困難。
而殘廢獸人隻能依靠家族,如果無血親供養,隻能活活餓死。
胡大吉共育有三子一女,現在三個兒子一死兩殘,繼任族長之位已經無望,旁支也痛失好幾個雷階,月階獸人,他們家族在狐兔部落的實力被大大削弱,可以說就是因為這場沒完成的獻祭改變了他們整個家族的命運。
:“阿父,二哥傷的嚴重嗎?”一個身形圓潤的雌性進入巫醫洞。
:“阿雪來了啊……”胡大吉拭去眼角的淚痕。
胡雪排行老幺,從小到大,被父母和兄長捧在手心長大,一聽到這個噩耗便往巫醫洞趕。
胡雪看著獸皮床上躺著的獸人,半張臉焦爛扭曲,所剩無幾的外皮皺巴巴的附著在軟爛的肉上,濃濃的草藥味也壓不住腥臭與腐爛氣息。
要不是看到幸存下來的另外半張臉,胡雪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寵著她長大的三哥。
:“三哥,你好好休息……”她幾乎作嘔,強忍著胃中的翻湧,快步走出洞穴。
胡夏沒有說話,剩下的半張臉也看不出他此時的表情。
胡大吉輕拍了下胡夏的手:“阿父明日再來看你……”轉身也出了洞穴。
:“阿雪,你沒事吧,你肚子裡還懷著崽崽呢,怎麼就跑過來了?”
:“大哥和三哥還能恢複嗎?”胡雪一臉擔憂。
胡大吉沒直接回答胡雪,轉而問道:“雪兒,我問你,你大哥和三哥對你怎麼樣?”
從小到大,獵得的食物,哥哥們都會優先讓妹妹進食,最嫩的部位留給妹妹,即便是旱季,許多獸人還在忍饑挨餓,供給胡雪的嫩肉也從未間斷過。
:“阿兄都待我極好。”胡雪低著頭。
:“阿父老了,不知道還能照顧他們多久,雖然胡壯,胡陽他們幾個也會幫襯著照顧,但畢竟堂兄弟和血親不同,照顧不了他倆一輩子……”胡大吉渾濁的眼中溢出擔憂。
:“阿父,我感覺有點不舒服,我改天再去看大哥吧……”胡雪沒順著父親的話說下去。
胡大吉神色微頓:“啊……好,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身體要緊。”
洞內,胡夏的手緊緊的攢成拳頭,他殘了,但他不傻,他不想成為親人的累贅,更不想成為等死的殘廢……
胡雪回到洞穴,崽崽們正咿呀學語的玩鬨著,胡雪揉了揉眉心低聲道:“阿峰,你帶崽崽們去旁邊洞穴玩會兒,我想睡會兒。”然後朝第一獸夫秦武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南峰是胡雪的第二獸夫,胡雪現在正懷著他的孩子。
麵前的這三隻幼崽是第一獸夫秦武的。雖然雄性之間也會幫忙照顧幼崽,但是看胡雪將自己支開,獨留秦武在身邊,心中不禁有些醋意。
胡雪一共有四個獸夫,另外兩個外出捕獵了。她每天不僅要平衡獸夫之間的明爭暗鬥,還要給幼崽喂奶,現在又懷著孕,著實倍感疲憊,如今三個阿兄又都出了事,她感覺心力交瘁。
等到南峰出去後,胡雪依偎在秦武的懷中柔聲道:“阿武,我今天去看了三哥,他傷得很重,以後恐怕是沒法狩獵了,大哥也可能……”
胡雪抬頭看著秦武,他是第一獸夫,天賦力月階,是四個獸夫中實力最強的,當初也是看中他天賦力才和他結侶。
秦武神色複雜,並未接話。
胡雪也有些為難,一雙柳葉眼楚楚含淚:“阿兄對我不薄,我不能不管……”
秦武輕拍胡雪的肩膀:“那是自然,有我在,不用擔心!”
胡雪眼中淚光閃爍,像這種累贅,獸夫大多是不願意管的,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了。獸夫中他天賦力最高,隻要他同意,彆的獸夫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胡雪抬起圓潤的雙臂,滿腹柔情的圈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吻:“阿武,謝謝你!”
秦武輪廓剛毅,濃眉挺鼻,讓人感覺堅毅,踏實,可靠。
胡雪趁熱打鐵:“那以後每天給阿兄送肉就交給你了,你和阿兄相熟,他們幾個去送,我不放心……”
:“好。我一會兒就回。”秦武溫聲答應,起身到角落拿起一隻丘兔,踏著夜色往巫醫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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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微涼,銀勾高懸。
:“就是為了你們這兩隻兔崽子,鹿鳴險些喪命,可不能浪費了!”顏七靈回洞穴取獸皮袋,想起洞穴不遠處掉落的獵物。
月光下一隻雪白的狐兔叼著兩隻丘兔往巫醫洞穴跑去。
回到洞內,躺在石床上的鹿鳴雖然呼吸已恢複如常,但仍然在昏迷中。
顏七靈憂心忡忡的看著石床上毛茸茸的灰色身影,期盼著那個溫柔少年快點醒來。
“他醒來肯定會餓吧!”顏七靈到洞外準備生火,她發現巫醫洞外的岩壁上也插著燃燒的火把,便借著火種燃起了一個小火堆。
不一會兒兔肉便烤好了,濃鬱的焦香彌漫在空氣中,洞中時不時有目光投來,顏七靈朝洞穴裡的兩個小學徒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