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以“國際聯盟”的名義給德國發出了一封措辭嚴厲的警告,由荷蘭大使轉交:
“尊敬的陛下,我們知道德國軍隊正準備進攻羅馬尼亞和意大利。”
“它們是受‘國際聯盟’保護的成員國。”
“‘國際聯盟’要求德國軍隊立即停止一切武裝行動並撤至兩國國境之外。”
“如未獲此保證,‘國際聯盟’將采取一切手段維護羅馬尼亞和意大利兩國的利益,包括進攻德國本土!”
……
威廉二世正在清晨的陽光下逛葡萄園。
春季的葡萄葉才剛發出一點嫩芽,褐色的藤蔓有如老人的筋骨,虯曲盤旋在鐵架上,表皮皸裂卻暗藏生機,枝乾沉默的指向天空,似乎在無力的控訴和掙紮。
正當威廉二世觸景生情時,侍從武官長快步走到威廉二世麵前:“陛下,我們收到一封來自‘國際聯盟’的電報。”
(注:侍從武官長是威廉二世最親近的軍事顧問,相當於私人秘書,為威廉二世提供軍事方麵的建議。)
威廉二世接過電報仔細看了兩遍,一臉懵圈。
他對“國際聯盟”一無所知,什麼時候多了這個組織?
隨後威廉二世就意識到,這是權力被興登堡架空的原因:情報送到興登堡的總參謀部,而外交事務卻依舊像往常一樣送到自己手裡。
於是出現這種“錯位”的情況。
威廉二世無奈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電報朝侍從武官長揚了揚:“‘國際聯盟’是什麼?”
武官長躬身回答:“我也不太確定,陛下,聽說是法蘭西在巴黎成立的一個新組織。”
“法蘭西的組織?”威廉二世皺起眉頭。
法蘭西為什麼不直接發電告訴他這些,卻繞一個彎以“國際聯盟”的身份發出警告?
這時興登堡沿著台階匆匆而上,神色有些驚慌:“陛下,您是否收到一封電報?”
威廉二世心下奇怪,一封“國際聯盟”的電報居然能讓興登堡如此失態。
他將電報遞了上去:“你是說這個?”
興登堡接過電報瞄了一眼,慎重地點頭:“是的,陛下。”
威廉二世沒多問,興登堡如果想讓他知道,他自然會說。
果然,下一秒興登堡解釋道:“這個‘國際聯盟’是夏爾成立的國際組織,到現在一共有17個國家加入,包括法蘭西、英國、羅馬尼亞、意大利、比利時、荷蘭等國。”
法蘭西和英國是兩個重要的大國。
羅馬尼亞、意大利、比利時正與德國交戰,其中兩個國家是這封警告的核心。
荷蘭則是目前對德國最重要的中立國。
威廉二世“哦”了一聲,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很棘手,是嗎?”威廉二世問。
不知為什麼,他心下居然有一絲快意。
“是的,陛下。”興登堡麵有難色。
一直保持中立的荷蘭甚至有可能以“國際聯盟”的身份出兵。
……
興登堡私下讓魯登道夫與威廉敏娜女王接觸過,興登堡希望告訴女王一個信息:“德國不希望荷蘭加入‘國際聯盟’,否則德國有理由懷疑荷蘭的中立地位。”
但威廉敏娜女王的回答卻是:“荷蘭是一個獨立的國家,總參謀長閣下,‘國際聯盟’是一個為世界和平設立的國際組織,我們有權自行決定是否參與。”
魯登道夫還想嘗試進一步威脅,比如在邊境增兵對其進一步施壓。
但卻被興登堡阻止了。
“不會有用的。”興登堡說:
“它們的判斷是加入‘國際聯盟’就能得到夏爾的保護,否則就會存在被侵略的危險。”
“不隻是德國,還有英國,英國也有可能‘進駐’這些國家。”
“所以……”
魯登道夫恍然。
夏爾利用了“德國”和“英國”這兩條鯰魚,將一眾中立國趕進了他的懷抱接受法蘭西的庇護。
事實的確如此。
站在威廉敏娜女王的立場,荷蘭本不應加入“國際聯盟”刺激德國,這有可能在最後階段將荷蘭卷入不必要的戰爭。
然而,荷蘭卻麵臨三重危機:
最後關頭,德國會不會因為資源緊缺狗急跳牆入侵荷蘭?
英國會不會像“進駐”希臘那樣,以戰爭為借口“進駐”荷蘭?
荷蘭如果不加入“國聯”,是否會被國際社會孤立?關鍵時刻,“國聯”是否有借口不為荷蘭發聲不為荷蘭提供保護?
思慮再三權衡利弊,威廉敏娜女王最終決定頂著德國的壓力加入“國聯”。
畢竟,法蘭西陸軍已成為歐洲大陸上最強的霸主,這一點毋庸置疑。
得罪誰也彆得罪法蘭西!
……
“總參謀長閣下。”威廉二世朝興登堡手中的電報揚揚頭:“你希望我怎麼回應‘國際聯盟’?”
興登堡恭敬的回答:
“陛下,我建議您向‘國際聯盟’作出解釋。”
“我們在‘國際聯盟’成立前就與羅馬尼亞和意大利處於交戰狀態。”
“而且無一例外,是意大利和羅馬尼亞搶先對德國發起進攻,德國隻是被迫還手而已。”
威廉二世輕輕一笑。
事實的確像興登堡說的那樣,但不會有用。
長期混跡政壇的他明白,這不過是夏爾要為“國際聯盟”立威罷了。
他要向全世界宣布:不管哪個國家,隻要加入“國際聯盟”就受法蘭西保護。
所以,不管德國有理沒理,最終都是沒理。
“夏爾或許會這樣回複。”威廉二世說:
‘國際聯盟’成立之前的糾紛與其無關。”
“現在,我們看到隻有德軍正在羅馬尼亞和意大利的土地上燃起戰火。”
“為了世界和平,為了國際社會的和諧,德國應該將軍隊撤回邊境,這是進一步談判的基礎,否則我們將采取必要的措施!”
威廉二世目光鎖定興登堡,麵帶微笑問:“到時你會怎麼回應?”
興登堡愕然,他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政治上的事通常由魯登道夫處理。
“準備戰爭吧。”威廉二世深吸一口氣:
“夏爾不會讓你有機會打完羅馬尼亞和意大利再去對付他!”
“你是聰明人,總參謀長閣下,你知道這一仗無法避免。”
“你隻有打敗夏爾,才有跟他講理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