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準將。”貝克挺著胸膛,臉上帶著迷之自信:
“英國人的確打了許多敗仗,但他們從戰爭到現在已經打了兩年,他們有你們需要的經驗。”
“同時你又從夏爾那學到了戰術,美國軍隊成功占領了蘭斯,現在還攻占了弗雷曼把德國人趕出了法蘭西……”
潘興反駁道:“可那是在夏爾的指揮下獲得的勝利,我並不認為獨立作戰能有這樣的戰果。”
潘興很務實,長期的戰爭生涯讓他明白一點,任何謊言都會在戰爭中以鮮血和傷亡償還。
所以,沒必要為了所謂的麵子自欺欺人。
貝克輕聲一歎:“準將,我知道你對夏爾有私人感情,但這是國家利益,我希望你能做到公私分明。”
這話讓潘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是因為對夏爾的私人感情而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但這想法隻是一閃而過,潘興馬上給出否定的答案:“不,部長閣下,我恰恰是為國家利益考慮,我們不應該這麼做,否則將付出代價。”
貝克麵色一沉:“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準將,這是命令。”
潘興咬了咬牙,無奈的點頭:“是,部長閣下。”
貝克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踱起了步,像是在經營整個戰爭動向:
“接下來你要做的,是與英國遠征軍組建聯合指揮部。”
“我們還會聯合法蘭西海軍,海軍部長站在我們一邊。”
“另外,英國陸軍部長還會訪問俄國,討論聯合進攻德軍的計劃。”
潘興驚得目瞪口呆:“你們,打算建立反夏爾聯盟?”
英國、海軍部長,都是反對夏爾的勢力,再拉攏急需補給的俄國,這個勢力足以與夏爾對抗。
“不,準將。”貝克麵不改色的回答:
“這不是什麼‘反夏爾聯盟’,而是將協約國團結在一起將戰爭繼續到底。”
“夏爾的決策顯然是錯誤的,他在防線前停止進攻選擇構築‘超級防線’。”
“這會給德國人喘息的時間留下巨大的隱患。”
潘興考慮了一會兒:“如果夏爾是對的呢?”
“什麼?”貝克不敢相信潘興如此冥頑不靈,現在還相信夏爾。
“我是說,夏爾認為興登堡防線很難突破。”潘興解釋道:“他的判斷從未出錯,我有理由相信他。”
貝克發出一聲嗤笑,語帶嘲諷:“那麼這一次,他就是錯的。”
貝克信心十足的指著地圖:
“這會是一次結束戰爭的進攻,準將。”
“德國人已經疲憊不堪士氣全無。”
“而我們,卻會將俄國、意大利、羅馬尼亞,還有西線的美軍和英軍,甚至比利時軍隊同時對德國人發起進攻!”
潘興明白了。
這就是貝克所說的“將協約國團結在一起”。
俄國由基欽納協調。
意大利和羅馬尼亞則交給英國外交部。
比利時可以由法蘭西海軍部長出麵。
正處於戰爭中且岌岌可危的他們沒理由不同意這個作戰計劃。
於是,一次空前規模且聲勢浩大的統一進攻就將在歐洲大陸出現。
然而這並不是新戰術。
“霞飛之前就組織過這樣的進攻,部長閣下。”潘興神色淡然:“事實證明它沒什麼用。”
接著潘興問貝克:“需要我詳細說明嗎?”
貝克揚眉攤了下手,似乎是在說,放馬過來!
“其實很簡單,一直以來俄國都處於下風。”潘興起身指著桌上的地圖回答:
“除了夏爾指導布魯西洛夫進攻那次,它算是一次奇襲。”
“如果本身處於下風,他的反攻能有多大的意義?羅馬尼亞和意大利也是如此,而比利時人,他們似乎隻聽夏爾的。”
“所以,這計劃隻是表麵看似宏偉,實則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就是德國平時在做的事,你這個白癡,潘興心裡暗罵,除非能再出現一次“布魯西洛夫攻勢”。
沒想到貝克卻說:“我們就是這麼打算的。”
“什麼?”潘興沒明白貝克的話。
“布魯西洛夫上將。”貝克回答:“我們希望俄國能讓他再組織一次進攻。”
潘興一時無語,如果俄國有這能力,他們還會等到現在?
“我認為這同樣行不通。”對夏爾戰術十分了解的潘興對答如流:“布魯西洛夫攻勢之所以能獲得勝利,是因為夏爾的戰術以及‘馬車機槍’打了德國人措手不及,可現在德國人已有了防備。”
德國人在西線上用來對付“馬車機槍”的裝備是邊三輪加輕機槍。
它的機動性和通過性比馬車還好,又有體積小不容易被命中的優點。
雖然輕機槍的射程和火力比不上馬克沁,但俄國“馬車機槍”的馬匹卻是一大弱點:隻要馬匹挨上幾發子彈,馬上就會受驚亂跑甚至死亡。
在這已趨於成熟的機動對抗下,還想打出之前的戰果幾乎不可能。
“我知道這個。”貝克加重了聲音:
“所以主攻才在西線,我需要你們在弗雷曼撕開德國人的防線攻進德國本土。”
“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結束戰爭,明白嗎!”
“這就是你之前提交的作戰計劃,我們會全力為你和英軍提供支持!”
那是潘興在見夏爾之前向白宮提交的計劃,他認為德國人在弗雷曼一帶的防線工事沒有完善存在漏洞,美軍可以抓住機會進攻。
“的確如此。”潘興有些尷尬:“可夏爾的判斷是……”
“上帝。”貝克打斷了潘興的話,眼中透著憤怒:“你是美國遠征軍司令,準將,不是夏爾,你應該要有自己的判斷。”
這話沒錯,遠征軍司令的確應該這樣。
但潘興隻是擔心夏爾說的會成為事實。
或者說,夏爾說的可能不是事實。
這場仗如果由夏爾指揮由他的第一裝甲軍進攻或許能成功。
但對英軍、美軍而言,卻是事實,因為它們做不到。
在這冷冰冰的現實麵前,潘興否認是沒用的,挺直腰板大聲說“我才是司令”同樣不會有用。
潘興很想告訴貝克:
這是戰爭決策,不是鬥氣,不是麵子,也不是講榮譽的時候!
但潘興最終沒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這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