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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喪鐘為誰而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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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白終於見到了花綸。

上次一彆,花綸變化不小,原本青澀的臉頰,如今已蓄起了胡須,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穩重。

見到夏之白,花綸神色複雜的看了幾眼,朝夏之白微微拱手。

夏之白微笑著點頭。

花綸道:“剛才練兄已把你要做的事跟我說了,你當真要做的這麼過激嗎?南方非比尋常,甚至可以這麼說,南方就是大明的根基,一旦南方生出亂子,對大明影響可是很大。”

夏之白快走了幾步,邊走邊說著:“正因為此,才更要做。”

“你是知道我的。”

“我向來喜歡選難事去做。”

“而且”

“你們不覺得天下的秩序太雜亂了嗎?地方基層是一套,府縣是一套,朝廷又是一套,因為山河懸遠,地方很容易背著朝廷做一些非法的事,而朝廷還鞭長莫及,難以實現切實的管理。”

“你為戶部官員,對天下賬目當有所了解。”

“我若是沒記錯,去年湖廣布政司已將地方的田地清查,也將在冊的土地麵積稟報了上來。”

“我偶然看到了《諸司掌職》中的湖廣布政司呈上的數據。”

“你可知我從中看到了什麼?”

花綸搖頭。

大明開國以來,陛下就下令清查天下田地,隻是大明天下廣袤,曆經這麼久,也隻有六七個布政司清查完,並將相關的田畝數據上報。

練子寧走到兩人近前,疑惑道:“你在裡麵看到了什麼?”

“難道還有人弄虛作假?”

他對此不是很信。

大明某種意義上施行的是定稅製,每個地區的稅額是固定死的,隱瞞少報田地並不會改變各地需要上繳的稅額,反而會讓地方士紳的田產失去保護,也更容易為當政的流官侵奪。

畢竟魚鱗冊上都沒有的田地,可不就是知縣知府說了算?

再說了。

大明本就對士人給予了特權。

即便自己族中沒有科舉士紳,十裡八鄉找個秀才舉人寄進即可,根本沒必要在這上麵弄假。

正因為此。

大明的魚鱗冊朝廷幾乎沒有質疑過。

此刻,解敏跟丁誌方也走上前來,一臉疑惑的望著夏之白。

夏之白輕笑一聲,眼中露出一抹蕭瑟,花綸、練子寧身在南方,對南方情況有所了解,對魚鱗冊上的數據,尚且沒有懷疑過,又何況是本就對數據不怎麼敏感的朱元璋了。

大明的魚鱗冊從根子上就有問題。

而且是很大的問題。

大到日後張居正絞儘腦汁都沒有湊出那麼多田畝。

夏之白道:“這就是天下之惡。”

“也是天下官紳之惡。”

“從《諸司掌職》查閱到的資料,湖廣布政使司上報的田畝,你們可知是多少?”

“多少?”練子寧不假思索的問道。

花綸遲疑了一下,不確定道:“我若是沒記錯,好像是2.2億畝。”

“這有什麼問題嗎?”

“有,而且問題很大。”夏之白冷聲道:“你真的知道這是多少田地嗎?”

“這是2.2億畝啊。”

花綸一臉茫然,這個數據有什麼問題?

夏之白搖頭。

花綸他們對田地當真沒有概念。

後世湖北省加上湖南省,兩省經過機械化改造,兩省之和的耕地麵積,也才堪堪一點二億畝,大明這全靠人種,很多地方還不平整,竟然能量出二點二億畝。

這簡直離了大譜。

夏之白沒有直接解釋,又說道:“浙江布政司呈上的數據是四千萬畝,但若是真的對田地有認知,就當知曉,這個數據根本就不現實,這種偏離都不是人工丈量的誤差以及測繪官員水平不足來解釋了。”

“大明久經戰亂,人口凋零的厲害,土地拋荒也十分嚴重。”

“田地本該大幅縮水。”

“就算真有增加,同一塊地,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比前朝及宋代多出一倍多可耕田地。”

花綸臉色微變。

他一臉凝重的看著夏之白,不解道:“夏兄,你莫要危言聳聽,這如何可能,地方官員多報田地對地方有什麼好處?這會不會是前朝及宋代故意瞞報,而我朝因施行定稅製,地方沒有瞞報的需求,所以將很多過去瞞報的田地實報了?”

花綸不敢有絲毫大意。

田地之事,事關大明的稅基。

朝廷對此很看重。

要是真有人被查到弄虛作假,隻怕又會在天下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夏之白冷聲道:“不。”

“多報田地對地方官員大有好處。”

“因為朝廷是稅基多了,而大明又施行的定稅製。”

“田多,稅一定,那折算到百姓頭上的稅額是不是就少了?若是地方刻意的多報,上報的畝數並非實畝,而是為了迎合陛下‘愛民輕稅’和‘為民減負’的要求,特意炮製出的‘虛畝’呢?”

夏之白沒有半點說假。

他若是沒記錯,曆史上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順利的完成了天下土地清點,那時登記的戶籍為一千零六十多萬戶,人口高達六千多萬,土地麵積更是達到了八百五十多萬頃。

而到宣德剛即位時,短短三十年,還有朱棣的開疆拓土,大明的戶口縮減為了九百九十多萬,人口更是直接少了近一千萬,至於土地更是一下子縮減到了四百多萬頃。

不到三十年,一半土地沒了。

誠然。

朱棣跟朱瞻基都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丟棄北方一些衛所那是隨心所欲,但也絕不至於一下子丟半壁江山,而半壁江山沒了,也並不意味著大明的稅基少了一半,因為北方田地耕作沒有北方發達。

南方才是根基。

而到張居正時期,張居正尚宗核,頗以溢額為功。

地方官署爭先改小弓以求田多。

在這種極度虛報的情況下,張居正也才湊到七億畝。

而朱元璋時直接就弄到了八點五億畝。

這並非是土地一下縮水了。

而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元璋時,天下有著‘愛民’之風,地方官員投其所好。

而朱元璋死後,朱棣尚武,又遷都北方,故地方官員自不願再糊弄,反而借此把數據壓低,向朱棣施壓,讓朝廷少征收南方賦稅,不然一旦鬨出民意,朝廷未必能壓服,而曆史上朱棣為了坐穩皇位,的確是向地方妥協了。

花綸臉色發白。

他瞳孔微縮,身子微微顫抖,已感到了一陣害怕,他聽出了夏之白的話外音,大明存在普遍的弄虛造價,當今陛下最厭惡地方官員瞞報少報,因而特意弄的‘定稅製’,就是想以此解決曆朝曆代的虛假情況。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天下人人都知曉陛下有愛民之心,也一直有意為百姓減輕負擔,地方官員又豈會不投其所好?

直接肥地一畝折賦役地三畝,稍次一畝折兩畝。

這般折算下來,南方一下多出一倍田畝,的確是很有可能的。

夏之白沉聲道:“大明很多數據跟資料都是假的,隻是為了哄當今陛下罷了,而且將田地多報,不僅讓陛下麵子上過得去,還迎合了陛下體恤愛民之意,若是為陛下看重,更能平步青雲,升官進爵。”

“你若是地方官員,你難道不動心?”

“彆的府縣田地報這麼多,你不多報,那豈不是要低人一等?”

“當天下都渾濁時,清流倒成了一種罪。”

“這才是當今天下的現狀。”

“我給你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們,大明的文人階層,從根子上就已經壞了,而且是積重難返,這些人眼裡隻有著那一身官袍,隻有著榮華富貴,也隻看得到官職權勢。”

“世上很多人責備當今陛下倒行逆施走老路。”

“但若是真的對大明有了解,當今陛下的一些做法,未嘗不是無奈之舉,因為大明沒有可用之人,大明能用的人,全都是隻顧著自己私利,一心隻想著諂媚上麵,努力往上爬的人。”

“你們或許覺得我針對南方太冒險。”

“但若是什麼都不做,任由這些官員繼續荼毒百姓,那才是真正的為惡。”

“我不願成為他們的幫凶。”

“再則。”

“你們也不要太高看他們。”

“這些人沒什麼大本事,除了弄一屁股齷齪事,擾的地方雞犬不寧,也就這樣了,真讓他們豁出去造反,他們是決然不敢的,也就仗著能蠱惑民意,為自己造點勢罷了。”

“這種能耐在國家機器麵前不堪一擊!”

“新朝本就要有新氣象。”

“為天下重新立規矩,又何嘗不是新朝該做的?”

“或許當今陛下念著舊情,還顧及著地方穩定,而我卻沒有這個顧慮。”

“我要的是打破舊有的生態格局。”

“哪怕隻是大換血!”

夏之白負手而立,嘴角帶著幾分輕蔑。

他漠然道:“我今日似乎有些說多了,不過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南方的現狀一定會得到根本上的扭轉,不僅是從地域上,還是各種政治生態結構上,都會在日後不斷的改變。”

“我這次隻是去為他們敲響警鐘。”

“而下一次。”

“或許就不是警鐘了。”

“而是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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