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宋玥睡得很沉。
等醒來時嗓子有些沙啞,一開口宛若被刀刮了似的疼,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環顧一圈顯然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住的院子。
“嘉……”
一開口,嗓子疼得快冒煙兒了。
陪嫁丫鬟雲冬聽見動靜推開門進來,焦急地扶著宋玥:“夫人,您終於醒了。”
終於?
宋玥蹙眉。
隻見雲冬吸了吸鼻子,哽咽:“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三天前三爺將您從二夫人的院子帶回來,您就一直睡著。”
捕捉到有效信息,宋玥緊攥著雲冬的胳膊:“那嘉嘉……我是說二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嘉嘉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被裴知晏帶走的,除非嘉嘉遇到危險了!
“二夫人罵了表姑娘不知羞恥,表姑娘沒想開跳河了,老夫人得知後很生氣,便將二夫人罰跪祠堂,等表姑娘什麼時候醒來,什麼時候才讓二夫人回去。”
宋玥倒吸口涼氣,眸色陰沉:“你的意思是阮拂齡到現在還沒醒?”
雲冬點頭:“表姑娘落水被救起來,又受了驚嚇導致昏迷,至今還高燒不退。”
該死!
阮拂齡一定是故意的。
宋玥掀開被子要下地,卻被雲冬攔住了:“夫人,您身子還很虛弱,不能下地啊。”
姐妹有難,她哪還能坐得住。
砰!
門被推開。
裴知晏陰沉著臉走了進來,厭惡地看著宋玥:“齡表妹至今沒醒,也有你一份罪孽,若不是看在你小產的份上,罰跪祠堂也有你一份!”
被人指著鼻尖辱罵是個惡毒的女人。
宋玥簡直快氣炸了,恨不得給對方兩個大耳刮子。
但現在還不是衝動的時候,宋玥深吸口氣,緊咬著牙故作一副愧疚模樣:“三爺,妾身……妾身自知有罪,願意彌補齡表妹。”
裴知晏擰眉:“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三爺忘了麼,妾身會醫術。”宋玥眨眨眼,一臉誠懇:“還請三爺給妾身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妾身去看看齡表妹。”
這話裴知晏半信半疑。
宋玥繼續說:“這幾日府上一定請過其他大夫,齡表妹至今沒蘇醒,越拖延下去,對齡表妹的損傷會越大,不如讓妾身試一試,說不定齡表妹就能醒呢。”
這話說到了裴知晏心坎上,繼續昏睡的確不是個法子。
“你要是敢耍花樣,我絕不姑息!”
威脅過後,裴知晏決定帶著宋玥去試試。
宋玥乖巧懂事地緊跟在裴知晏身後,七拐八拐地來到一處叫蘭花汀的院子。
院子裡種著各種各樣的蘭花,大部分都是珍稀物種,大片大片地綻放,整個院子都是蘭花的香氣。
而且蘭花汀極大。
環境優美,比她住的聽雨閣大了足足三倍。
書中阮拂齡的人設是寄人籬下的孤女,自強自立,憑借著聰明才智和錦鯉運氣,一步步走上人生巔峰。
宋玥強壓怒火進了門,再看屋子裡的擺設,奢侈二字不足以形容。
“進去吧,彆讓我知道你在耍花樣。”裴知晏緊攥著宋玥的手腕,惡狠狠地威脅。
宋玥仰著頭淚眼朦朧地看向對方,眼神都是怯怯的,小臉慘白如紙,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
見此,裴知晏麵色有些不自然地鬆開了手,低聲安撫:“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
孩子?
你也配!
宋玥在心裡狠狠吐槽,跟著丫鬟進了屏風,看著榻上宛若睡美人般的阮拂齡。
怒火高漲。
她恨不得掐死床上的人。
剛要湊近,一旁的老嬤嬤卻抬起手朝著宋玥身上摸過去,嘴裡頭說著:“為了保險起見,奴才需要搜一搜三夫人身。”
宋玥聽了直皺眉,看來她這個三夫人在府上還真沒什麼地位,連個奴才都敢欺辱。
她極力地壓製著暴脾氣,咬著牙攤開手,任由老嬤嬤搜身,哽咽道:“嬤嬤,我是真心來探望表妹的,絕不會傷害表妹。”
聲音透過屏風傳到了外頭。
裴知晏坐在椅子上眉頭擰得直打結,清了清嗓子,提醒裡麵,老嬤嬤聽見動靜隻好作罷。
“三夫人,您可要小心些。”
宋玥靠近床榻邊上,她清楚地看見了阮拂齡的眼皮子輕輕抖了一下,湊近些也能看清,她的臉上覆上一層厚厚脂粉,使得整個人看上去虛弱至極。
她彎腰剛要伸出手,阮拂齡忽然睜開眼,看見宋玥時,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嘲笑,隨即又變成了驚恐,伸手推開了宋玥,張嘴剛要喊出來,卻被宋玥提前一步喊出。
“啊!”
宋玥順勢朝著桌子角碰去。
慘叫聲劃破長空。
下一秒她清楚地看見一抹修長高大的身影衝了過來,裴知晏先是看了眼阮拂齡,又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宋玥。
“表……表哥,我是受了驚嚇,輕輕一推。”阮拂齡一臉柔弱無辜地解釋:“我……我以為宋玥要掐死我。”
裴知晏抿唇沒有說話,大步走向了宋玥,彎腰將人橫抱起。
“表哥?”阮拂齡焦急地喊。
這次裴知晏隻留下一個背影,並未回頭,阮拂齡盯著背影,有些懊惱,她隻是輕輕一推而已。
裴知晏一路將宋玥抱回了聽雨閣,懷裡的人已經昏迷,額上正在潺潺流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小路。
雲冬慌了,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嘴裡喊著夫人。
“快去請大夫!”裴知晏怒喊。
屋外小廝飛奔而去。
很快大夫就來了,替宋玥診脈後,皺著眉:“夫人剛剛經曆小產,身子還沒痊愈,又被重力撞擊傷了腦袋,這……”
“能不能治?”裴知晏不耐煩地問。
大夫點頭:“能治是能治,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少囉嗦!該怎麼治就怎麼治!”
在裴知晏的催促下,大夫趕緊開了藥方子,沒一會兒屋子外頭就開始熬藥。
裴知晏低著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還沾染著血,他眉頭擰緊,猶豫了一會正要離開,卻聽見宋玥嘴裡呢喃著什麼。
“表妹,表妹,彆過來,我……我害怕。”
“救救我,救救孩子。”
宋玥額頭冒著一粒粒碩大的冷汗,雙手緊攥著被,嗚嗚咽咽地喊著:“母親,女兒好想你。”
裴知晏的身子忽然緊繃,望著宋玥,眼睛裡浮現了愧疚,她嫁給自己一年,平心而論也沒什麼大錯。
又沒了孩子,受了重傷。
裴知晏歎了口氣,叮囑雲冬好好照顧宋玥,隨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