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玉低頭看著從暗格中取出來的幾本冊子。這可是金縷閣的重中之重。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裡有點不安,回想那枚令牌,有兩個細微之處,她當時看得仔細,確實是真的。金縷閣的令牌,尤其是少數人持有的那幾塊,都是名匠用特殊工藝打造,絕非什麼人都能偽造。令牌是真,但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好端端的,上麵為什麼會突然派人來暗訪莫非……真是覺得她這段時間,做事不儘人意檀玉心微微跳,想到這個,便不再猶豫,拿上冊子就要關暗格。忽然又看到暗中的一個小瓶子——這是閣中特質的毒藥。這是閣主給每個管事的“恩賜”,若是被發現什麼端倪,導致被抓,實在無法脫身的時候,就用這個自儘。檀玉把瓶子取出來,小心翼翼倒出一顆。暗紅色的藥丸,還有點淡淡清香氣,從外表到氣味,再到入喉即死的效果,無一不體貼,都是為赴死的人著想。檀玉把藥丸放在茶杯中,倒一點點清水,看著藥丸化成一點點粉紅色的水。當初閣主給她藥時所說的話,還響在耳邊:“此藥若直接服下,當即可斃命,免受皮肉之苦;若是化藥為水,讓人觸碰到,可令人中毒,除解藥不可解之。”而金縷閣最上麵那些人,則是不怕這種毒,他們的香囊中都配有避毒丸。檀玉下定決心,這些冊子重要,她要把藥水抹在冊子封麵上。如果顧蓉蓉真的是上麵來的人,那她一定有避毒丸,這點藥丸傷不了她;如果她不是……那就是活該。顧蓉蓉耐心等待,麵上無半點慌亂焦急。林昔咬著嘴唇上前來,輕聲道:“奴婢給您換換熱茶吧!”顧蓉蓉不言語,看都沒看她一眼,林昔尷尬著上前換茶。剛把茶水放下,檀玉拿著冊子來了。林昔手忙腳亂,想過來幫忙,檀玉低聲道:“滾。”檀玉把冊子放在顧蓉蓉麵前,臉上笑容真摯:“您瞧瞧,都在這裡。”顧蓉蓉掃一眼,足足有厚厚的十來本。“這是多久的”“最近三個月的,最多的是收支賬目,其它的是名冊。”顧蓉蓉心頭微訝,早聽阮雲琪說過,金縷閣的生意不錯,盧潤生對這方麵也認可,但短短三個月,能有這麼厚,也是讓她意外。還有名冊,除了現有的人,還有待發展的人,以及她們選出來準備下手的人。當初阮雲琪告訴她關於金縷閣的事,隻說讓她選用錢可用,有喜歡的東西可取,可沒說能讓她查看到這些。顧蓉蓉按下心中思緒,伸手去拿最上麵的一本。檀玉不自覺收擾手指,緊緊握住。她的反應,落在顧蓉蓉眼中。就在她手指剛碰到冊子封麵的時候,空間突然預警。冊子上有毒!顧蓉蓉手指一頓,抬眸看檀玉一眼。檀玉呼吸微窒,心都要停跳,但表麵猶在強裝鎮定。顧蓉蓉輕笑,這一笑就顯得意味深長,繼續拿起冊子,漫不經心地翻看。顧蓉蓉邊看,邊暗自驚歎金縷閣的斂財能力,難怪盧潤生都說,在有金縷閣的地方,盧家的生意都要略遜一籌。現在看來,的確如此,她們的生意分為兩部分,主店主要和上流圈子打交道,不但求好,還要求貴,類似現代的限量限購,滿足上流圈子的虛榮心;輔店做的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意,但它也不敷衍含糊,也是用了心思的,比如,它賣的多是些主店去年的款式,修改一下。這樣,既不會和主店的撞款,讓貴人們心生不快,又能滿足普通人穿漂亮衣服的心理。兩種人的生意都做,這格局就打開了。顧蓉蓉心想,彆的不說,生意經還是可以,她也應該學習一下。翻了幾本都是如此,她默默記下數字,這些錢非常可觀,都去哪了這個去處,得好好查一下,看是否和祝平鬆的錢是一個去向。這個看完,她又拿起名冊。檀玉在一旁觀察她的神色,依舊如常,不似中毒的樣子,彆說中毒,連一點臉色差,精神不好的跡象都沒有。檀玉目光掠向顧蓉蓉腰側的袋子,看來,她的確是上麵派來的人,而且有避毒丸在身。花名冊上的名字,無非就是現在的繡娘有幾人之類,這點消息,冷星赫的暗衛早打聽出來,不必看也知道。顧蓉蓉掃一眼那些未入圍的非正式繡娘,問道:“這些人找得還順利嗎”檀玉忙道:“還可以,她們都是經過調查的,家境不好,或是父母皆亡,或是夫君病故守寡,總之都不太如意,繡活很是出眾的。”“像嫁過人的,這樣的來了之後就是下等,畢竟將來都是給貴人作妾的,貴人也希望妾是完璧之身的。”顧蓉蓉點頭:“這倒是。”見她讚同,檀玉心頭微喜,方才給她下毒的心虛衝散了些。“主要還是沒嫁過人的多,有的家境好,就給她變得不好,父母在,就讓她父母不在,總這,我們要是看上人,就有的是手段。”顧蓉蓉心頭一寒,垂眸掩住眼中火氣。這些人,簡直就是禽獸不如,人命在她們嘴裡,如此輕飄,沒有半分重量。顧蓉蓉把冊子放下,轉頭看林昔:“你給來我讀讀。”林昔一愣,隨即一喜,趕緊上前,就要拿冊子。“慢著!”檀玉趕緊急聲製止。她不能不製止——這上麵有毒,顧蓉蓉能避得開,林昔卻不能。念不完冊子就得死。以顧蓉蓉的聰明,定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有何不可”顧蓉蓉問。檀玉輕吞一口唾沫:“您有所不知,這冊子十分緊要,不是什麼人都能……”“我不知”顧蓉蓉輕笑著打斷,笑意不達眼底,“有什麼是你知,我不知的”她轉頭看林昔:“讀。”林昔猶豫一下,看向檀玉。“怎麼我說話是不管用嗎”顧蓉蓉收斂了笑意問。檀玉把心一橫。..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