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人太多,各色的都有,好多人臉上都烏七麻黑,實在不好認。顧蓉蓉擔心的是,阿來會被人趁亂滅口。正在尋找之際,忽然聽到一聲痛呼。顧蓉蓉立即回頭,見在角落裡有個女子會在地上,身上披著件破單子,隱約露出底下的囚衣。她快步過去,那女子低頭給自己上藥,鞋子不見了,腿上燒傷拳頭大小一塊,血肉模糊,瞧著就疼。她手臂上還有幾道劃痕,也是紅腫得厲害。頭發散亂,臉上好幾處黑,但顧蓉蓉還是認出來,她正是阿來。“阿來。”阿來抬頭,見是顧蓉蓉,驚喜道:“是您?”“你記得我?”顧蓉蓉蹲下,接過藥盒,“我來給你上。”“不敢勞煩貴人,”阿來小聲說,“奴婢記得您,當時您雖話不多,但站在那裡,很是不一般。”顧蓉蓉道:“我也是犯人,一樣。來吧,你自己不方便。”一邊給她上藥,顧蓉蓉一邊問:“火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阿來顫抖一下,臉色蒼白幾分,明顯心有餘悸。“當時我已經睡著了,忽然就被嗆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好濃的煙,我嚇壞了,趕緊喊救命,衙役們也亂了起來。”“但當時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多人都像睡得很沉,叫半天也不醒,”阿來說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好多人都燒死了,我好害怕。”顧蓉蓉輕輕拍拍她:“你現在安全了,不必怕。”“你和冷音音他們,關的地方近嗎?”阿來搖頭:“不近,他們一家關在一起,大概是怕我們被他們威脅,我們沒有與他們關在一處。”“不過,”阿來眼淚流得洶湧,“柳平哥也死了,他和他們關得近一些,大概因為我是首要揭發人,所以關得最遠。”顧蓉蓉歎氣,因為最遠,所以也算逃過一劫。“火是從冷音音他們那裡開始著的嗎?”“應該是吧,我也不知,聽衙役們說,好像是的,畢竟他們幾個燒得最是嚴重。”顧蓉蓉點頭,給她手臂上也上了藥。“那你們入獄之後,可曾發生過什麼特彆的事嗎?比如說有沒有什麼人去探視過之類。”阿來想了想:“好像……是有人去看過,不過,我離得有點遠,隻聽得見,沒有看清是誰。”“聽到什麼?”“好像是胡小姐,就是跟著老夫人去彆院的,胡小姐。”胡曉。顧蓉蓉微蹙眉:是她?“還有呢?彆人有沒有?”“彆人,就再沒發現了,後來我太累,睡著了,或許也有,但我沒有看到。”阿來低下頭,“對不起。”顧蓉蓉安慰:“這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是誰帶你來這裡的?”“是衙役,好多人都是衙役帶過來的。”顧蓉蓉想了想,阿來的情況特殊,她想和主事的說一下,看能否把阿來單獨看管一下。“你在這裡彆動,我去去就來。”“是。”顧蓉蓉轉身去找人,但衙役人來人往,都很匆忙,一時還真不知道是誰主事。正猶豫,有人叫道:“刺史大人到了,讓開!”來得正好,顧蓉蓉心頭微喜,快步迎上去。薛刺史也沒坐馬車,而是坐輕便小轎,到地方快速下轎子,迎麵看到顧蓉蓉。“您也在?”顧蓉蓉低聲說:“大人,您來得正好,我有一事想和您商議一下。”“請說。”“那個叫阿來的丫環,現在是胡蘊城案子的唯一證人,能否把她……”顧蓉蓉還沒有說完,薛刺史就懂了。“好,可以,下官也正是此意,這場火絕非偶然!”薛刺史也氣得很,“這等事故,若是被傳出去,讓禦史知道,下官是要被彈劾追責的!真是可惡。”“越是如此,越不能亂,那幾具屍首,可曾處理妥當了?”“都在停屍房,目前有專人看管,正是因為這個,下官才來得遲了些,這麼多人受傷,真是讓人痛心。”刺史臉色難看,不僅因為百姓,也因為這件事關乎他的政績。顧蓉蓉不置可否,正想說話,忽聽阿來道:“走開,我不喝!”顧蓉蓉霍然回首,看到有條人影從阿來身邊跑開。她急忙衝去阿來身邊,刺史見狀也趕緊跟上。阿來前襟被藥打濕,一股子難聞的藥味兒,地上還有一個藥碗,碗中還有殘留的藥液。顧蓉蓉把碗撿起來,剛一觸碰到,空間瘋狂預警,這說明,藥中有劇毒。果然來了!阿來瑟瑟發抖,一邊哭一邊說:“剛才來個人,我以為他是醫館的,還遞給我一碗藥讓我喝,但我聞著這藥有點難聞,覺得肯定很苦,就想一會兒再喝,誰知他見我不喝,就想強行灌我喝,我才覺得不對……”“我嚇得大喊大叫,他怕驚動彆人,這才逃走了。”刺史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來人,封鎖街道,查找此人!”“另外,把她送到衙門裡,派專人看管,不許任何人接近。”“是。”刺史身後的衙役上前,要押送阿來。“大人,我陪她一起回,順便看看那幾具屍首。”刺史皺眉道:“那屍首……形容可怖,不看也罷。”“無妨。”顧蓉蓉並不在意這些,送阿來回衙門,她腿上有傷走不快,邊走還邊哭。“那個人長什麼樣,看清了嗎?”阿來想了想:“沒有看太清,當時並沒有在意,隻記得……”她摸摸右臉:“這裡好像有一顆豆大的痣。”顧蓉蓉沒多言,那麼明顯的特征,多半就是假的。這種案例有很多,凶手會刻意偽裝,裝出一個明顯的特征,讓目擊者記住,到時候提供上來,破案的人就會以這個特征為基準,反而會忽略其它的,走很大的彎路。試問,做這種暗殺滅口的事,還是在那麼多人麵前,應該找相貌普通平常,最不易被人記住的。誰會找個臉上有明顯痣的,能一眼記住的?說話間到衙門裡,阿來對顧蓉蓉行個禮被帶走,顧蓉蓉走到停屍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