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塵站在樹後,身體大半被樹遮住,另一個人完全被樹擋住。冷星塵輕聲咳嗽兩下,語重心長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現在大家都挺信服她,尤其知棠,更是如此。”顧蓉蓉心尖一動:這是在說她嗎?冷星塵繼續道:“我不否認,她現在對王府,對大家,一心一意,沒有她,這些日子會更加難過。”“可是,那是因為她現在不知情,你想過沒有,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會如何?”“星赫,她嫁給你不假,可是父親害她父母也是真。她在顧家過得那樣慘,都是因為父親害了她父親而起,你覺得你們這幾日淺淡的夫妻之情,能抵得過殺父之仇,抵得過那十幾年的苦痛嗎?”顧蓉蓉雙手握緊,想聽冷星赫怎麼說。但,冷星赫沒說話。冷星塵歎口氣:“大哥知道這事對你不公平,可是父親犯的錯,父債子還,這是無法逃避的現實。”“你好好考慮,自己拿主意,我隻是和你分析,不會乾涉你的決定。”冷星塵說罷,又咳嗽幾聲,轉身慢慢回院子。顧蓉蓉心像墜到冰水,猛地結上一層冰殼,冷得有點麻木。良久,她無聲冷笑一下,也轉身回院子。進屋直接躺床上,意識進入空間,把她和阮雲祺的頭發作檢測比對。等結果的功夫,顧蓉蓉在空間閉目養神。本來想養神,但結果一肚子氣。她閉著眼睛,在草地上滾過來翻過去。她不在意冷星赫,一點都不,那個狗男人,就是長了張好臉,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現在還是個逃犯,被各方人盯著抓。嗬。要是沒她,長寧王府這支流放隊伍,得散。管他的,愛咋咋,反正她又不是原主,到嶺南,乾脆就吃荔枝種荔枝去,自己一個人過好日子,蓋大房子,養美男,不喜歡了就踢。難道日子不好嗎?不,不用到嶺南,走到哪,看到哪好,直接遁走,天地廣闊,她又有的是錢,去哪不是過?對,就這麼辦。轉念又一想,不對,憑什麼?她好不容易求到生的機會,沒被砍頭,又辛苦去流放,現在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這一路上發生多少破事兒?好容易大家都挺相信她,願意聽她的,憑什麼因為冷星赫乾的一件破事兒,她就得走?這是她打下來的江山,隊伍!要滾也是冷星赫滾。那個狗東西,在破山的時候居然還和她演深情,甚至不惜扮女人,哄著她,合著早就挖墳換屍首騙她!憑什麼!顧蓉蓉越想越惱火。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想辦法反擊。對,遇事敗走,不是她顧蓉蓉的性格!顧蓉蓉正胡思亂想,聽到嘀嘀聲響,檢測結果出來了。她睜眼爬起去看,這一睜眼可不得,眼前是漫天大霧,可見度不足三米。彆說在空間,就是現實中也沒見過這麼大霧。這是怎麼回事?顧蓉蓉側耳聽,還有水聲,她真擔心空間一發瘋不但來霧,還把她空間哢哢降級。她咬牙切齒罵:“狗空間,和冷星赫那個狗東西一樣!整天不著調!”她摸索著去拿結果,一沒看清楚,腳踢在門框上,痛得差點不能走。拐著腿拿到報告,上麵幾行字,讓她更無語:鑒定結果,相似度超過80%,也就是說,的確有血緣關係。顧蓉蓉重重歎口氣,腦子裡真亂了。冷星赫,真的演了場大戲,讓她看?顧蓉蓉退出空間,外麵一團漆黑,夜早深了,一片寂靜中,連夜蟲的叫聲都少了。她看著黑漆漆的屋頂,臉一動,蹭到一團毛茸茸,是劍客貼著她,睡在她身邊。顧蓉蓉摸摸這小東西,無聲笑笑:小劍客,比冷星赫可愛多了。正胡思亂想,後窗又有動靜。她想坐起來,又鬼使神差閉上眼睛,聽著後窗外的人翻窗進來,輕落在屋內,又輕步到她床邊。那人目光落在她臉上,她甚至能感覺到,這目光是溫柔的。她心裡暗罵,這個狗東西!冷星赫見顧蓉蓉睡著,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本來是想和她一起去那個院子,結果被老宰輔看得太死,等他發現顧蓉蓉不在的時候,已經遲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裡看到了什麼,不管什麼吧,能安全回來就好。他給顧蓉蓉拉了一下被子,轉身要走,忽聽顧蓉蓉道:“這就要走嗎?”冷星赫驚喜回頭:“你沒睡著?”又有些緊張道:“可是傷到哪了?”“沒有,我好得很,”顧蓉蓉坐起來,“你怎麼還沒睡?”“我剛才來過,你沒回來,我去那個院子附近找過,等了半晌不見你,怕和你走岔了,又回來找。”顧蓉蓉看著他問:“還有呢?”“還有?”冷星赫微怔,“哦,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顧蓉蓉心微微一提:“你說。”“大哥他……和我談了。”顧蓉蓉手不自覺握緊:“談什麼?”你說,隻要你說出來,我也不是不能和你一起麵對,一起想辦法。雖然有點對不住原主,但我畢竟不是她,沒什麼解決不了。冷星赫歎口氣,自嘲笑笑:“大哥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說早就看出來,隻是一直沒有揭穿我罷了。”“還有呢?”“還有?”冷星赫搖頭,“沒了。”顧蓉蓉緊抿唇,盯他半晌,又彆開目光。冷星赫察覺她情緒不太對,問道:“怎麼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院子裡有什麼,是男還是女?”“是女的,”顧蓉蓉低聲說。心思千回百轉,幾次到嘴邊,又咽回去。“也沒什麼特彆,就是薛刺史藏的人,和他關係非同尋常。”“那就是與長寧王府被陷害的事無關?”顧蓉蓉喉嚨滾幾下:“無關。”“那就不管他,這是他自己的私事私德,隻要不觸犯我們,不必理會。”顧蓉蓉沉默無聲。冷星赫問:“蓉蓉,你是不是累了,還是不舒服?”“都有點,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