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胡氏大聲叫喊的,無非就是她一雙兒女和夫君。顧蓉蓉基本能猜到,她沒湊過去看熱鬨,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堂老三一家人休息的地方。果然,放乾糧的小布袋還在。手一揮,直接收走。再回到原來的休息地點,正好吳差官他們已經命幾個犯人進去,冷順途抬了出來。冷順途的臉色……其實已經看不出臉色,他臉上沾滿稀泥,還有一股難聞的尿臊味。身上的衣服也沾了著不少土和枯草葉,這都不算什麼,要緊的是,他兩條手臂無力下垂,像麵條一般。胡氏崩潰,抱著他又哭又叫。“兒啊,我的途兒!這是怎麼了?你醒醒啊。”堂老三也過來,他也眯了一會兒,本來是聽到聲音來看熱鬨,到近前才發現是自己妻兒,趕緊扒拉開眾人走進來。“這……這是怎麼了?途兒!”“大人,快救救我兒子呀,”胡氏哭喊道。吳差官見又是他們一家人,心裡煩得很:“你兒子這手臂一看就是叫人摘了,得找看骨科,會接骨的大夫瞧,本官不會。”其它官差也都麵麵相覷,沒人會。胡氏哭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堂老三怒道:“是誰打的我兒子?”冷音音一指顧蓉蓉,尖聲說:“是不是你?”顧蓉蓉也正琢磨是誰,也能猜得到,但沒想到火頭一下子燒到自己身上來。“冷音音,你是瞎了還是腦子壞了?我吃過飯就那邊樹下,沒換過地方,你自己自己一頭栽尿裡斷了胳膊,怪我?”冷知棠壓住上翹嘴角:“就是,他自己作孽倒黴,老天爺看不下去,關我二嫂什麼事?”“你們!”冷音音氣得咬牙,卻也知道,顧蓉蓉確實沒動過地方。可,他們隻與顧蓉蓉和冷知棠發生過衝突,不是她們又會是誰?顧蓉蓉道:“吳大人,到底還走不走?總不能因為一個人,拖累大家的進程吧?到時候晚了時間,到嶺南受罰,算誰的?”吳差官也早沒了耐性,手中握著鞭子,冷聲道:“行了,趕緊弄醒了,繼續趕路。”胡氏一聽頓時急眼:“大人,我兒子這樣,還怎麼趕路?”吳差官短促笑一聲:“那你說怎麼辦?”顧蓉蓉笑道:“八成是想坐顧大人的馬車吧?”吳差官一鞭子抽向胡氏和她懷裡的冷順途:“做夢!你們什麼身份?也配坐顧大人的馬車?”胡氏尖叫:“我沒有,啊!”冷音音一邊往後躲,一邊道:“大人,我們不敢肖想顧大人的馬車,不過……”她瞄一眼冷星赫的馬車:“那輛馬車,我們是可以坐一坐的吧?他本來就是跟著我們走,顧大人仁慈,才同意他同行,他不該表示一下嗎?讓我們坐上去,也是為了趕路,也是為了顧大人好啊。”顧蓉蓉真想給她這不要臉的言論鼓個掌。吳差官眸子微眯,掃一眼顧蓉蓉,又看向冷星赫的馬車。冷星赫咳嗽幾聲,挑起車簾往這邊看。冷知棠小聲問顧蓉蓉:“二嫂,你說他會同意嗎?”顧蓉蓉微挑眉:“不會。”“為何?”“他又不是傻子,為什麼把馬車借給這樣的人?”話音落,就是冷星赫咳嗽著說:“我倒不是介意有人來一起坐,倒省得我一個寂寞。”冷音音麵上一喜,還做出個嬌俏的表情。她就知道,這個暖羊羊,一定會注意到她,會喜歡個她,至於她提的要求,自然也就能滿足了。冷音音高興地往那邊走,冷知棠忍不住翻個白眼。“二嫂,這人是傻的。”話音剛落,就聽冷星赫又說:“算命的告訴我,我命短,身邊最好也多留幾個人,到時候就能借他們的命數壽長,我終是於心不忍,所以此行隻帶了一個車夫,現在……咳……已經是個啞巴了。”可不是,冷慢慢吃了變聲藥,現在的聲音就像是個十六七的小姑娘,太過違和,所以,他死活不肯再說話了。乾脆,就是裝啞巴。冷星赫這話一出,冷音音的腳步生生釘住,不肯再往前一步。這就差說,誰跟他坐馬車誰就短命了。顧蓉蓉用力繃住唇,真是難為他了,這種借口都說得出。冷星赫揚聲問:“誰受傷了?抬過來吧!”胡氏一把護住兒子:“不行,我兒子本來就傷著了,這要是坐你的車,還不得被你克死啊!”冷星赫也不惱,淺笑著看著她。冷知棠皺眉:“真是臉皮厚,這種話也說得出,要坐馬車沾便宜的是你們,現在又好像人家求著你們坐一樣。”“雙標狗,就是這樣,”顧蓉蓉漫不經心,“吳差官,還走不走了?不走我就再睡一會兒。”吳差官早晚了,幾鞭子下去,把冷順途抽醒:“起來,趕路!”冷順途痛醒,一動痛得更厲害,嗷嗷叫喚:“痛,痛,好痛!娘,我好痛!”胡氏手忙腳亂地扶起他,一扶他就又喊痛:“疼死我了。”胡氏不知該怎麼辦:“兒啊,你這是怎麼弄的?”“是有個惡鬼,他好凶,我剛撒了尿,他一腳就踢找我,還把我的手臂骨給摘了,我就痛暈過去。”堂老三皺眉:“青天白日,哪來的惡鬼?”“反正就是,我看得真真的!他頭上還有毛!”彆人麵麵相覷,人群時的冷速速眼睛微睜。有毛?他腦海中瞬間浮現晚上的那隻鳥妖。沒錯的,青天白日,又是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鬼怎麼會出來?但妖,就不同了。妖可不怕。冷速速瞄向冷星赫的馬車,思索著他剛才說的話,八成就是嚇唬人,不想讓人靠近。還有,他還說,他那個車夫變成啞巴了,明明早上出發之前還能說話,怎麼忽然就啞了?分明就是還沒有進化好,怕說話再露餡!冷速速覺得自己發現驚天大秘密,當即決定,這個消息,一定要告訴主子。等不了,今天晚上就必須召鷹隼來,把信送走,讓主子趕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