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學前班之前,兩人基本沒說過什麼話。
學前班到六年級,兩人即是同桌也是學習上的競爭對手,交替拿班上第一,次次如此。
整整七年,第一名一直在他們手裡來回倒騰,就沒旁落過。
人送外號黑白雙煞。
可讀初中後,兩人差距就瞬間拉開了。這時的楊應文跟開了掛似的,每次都是全校第一,初中是,高中還是。
而李恒剛進初中那會在乾什麼?在打架,在報仇雪恥。
回縣是有名的貧困縣,民風自古彪悍,鄉下初中就更是不堪了。由於這一批出生的孩子多得冒泡,素質良莠不齊,學校幫派那是五花八門,男的女的,哥哥妹妹,橫行霸道。
他和張誌勇前腳才踏進鎮中,後腳就遭到了小學玩伴劉水文的背叛。
劉水文仗著堂哥是學校裡的差生混子,經常喊著堂哥和一夥人進寢室收保護費。
短短一個月,李恒和張誌勇就被搶了四次夥食費,每次錢都被搶光,每次肚皮上都挨踹。
第五次由於錢不夠數,他們一宿舍人被劉水文兩兄弟帶人毆打了一頓。
被打狠了,忍到極限的李恒和張誌勇等人就此爆發。不僅在學校糾集被欺負過的同學跟他們鬥,還經常放學後在必經之路上堵截劉水文兩兄弟。
鼎盛時,曾有幾十個被他們欺負過的同學一齊來上灣村把劉家給圍了,手持棍棒打砸,討要說法。
也就是那一次,嚇得瑟瑟發抖的劉水文兩兄弟從骨子裡感受到了什麼叫恐懼。後來在學校老師和村委會的調節下,不僅簽字畫押寫保證書,他們父母還被迫掏出雙倍錢賠償給大夥,以後在路上見到了都繞著走。
這事看起來挺嘚瑟,十分風光,其實得不償失。
由於一個多學期沒怎麼用心讀書,李恒輝煌不在,成績一落千丈。
記得初一年紀有15個班,大概千把來人,他的成績在學校排名250往後。這還是仗著數學天賦好,幾乎每次滿分的結果。
而同矚目的數學相比,英語卻顯得無比淒慘,從沒及過格不說,最高分是53,就這還一半是蒙的答案,真真是記憶尤深啊。
眼瞅著陳子矜是全校前二十的常客,楊應文更是穩居全校第一,李恒被田潤娥一句“滿崽,你進初中怎麼就拿不到獎狀了”給刺激到了。
進入初二,他自尊心覺醒,決定發奮圖強,追上她們。
經過夜以繼日地刻苦學習,其它科目還好,慢慢能追上來。
隻是英語,哎,老犯難了,他就猶如一個油鹽不進的霜打茄子,總是摸不到入門訣竅。
而楊應文的英語很猛,猛到什麼程度?次次滿分,課堂上能和老師流利對話,讓學校所有老師都記住了她這號牛人。
可能是緣分到了吧,初中三年兩人都在125班,仍舊是同班同學。
有一次英語課後,蒙頭蒙腦的李恒抱著謙虛的態度向這姑娘請教:
“應文,decde&bp;to&bp;do&bp;th是什麼意思?”
聞言,前排的楊應文半轉頭,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
“呀!李恒你不是打架數學也經常滿分嗎?要讀什麼書?”
說完這句諷刺意味十足的話後,她又轉了過去,繼續埋頭做她自己的事,硬是沒告訴他。
當時剛下課,周邊有很多人圍觀,被無情奚落了的李恒麵紅紅的,彎腰站著,一時下不來台。
他特彆後悔,後悔為什麼不多走幾步路去三樓129班問陳子矜?
這時楊應文的同桌肖涵,彎起嘴角,古靈精怪地瞧了他好幾眼後,出乎意料地幫他解了圍,教他這個句式的詳細結構,並舉了三個例子。
那一瞬,肖涵的身影在他心中無限放大,猶如觀世音菩薩在世,光芒萬眾,普渡眾生。
以至於後麵很長一段時間,他鑽破腦袋也沒想通對方為什麼會幫自己?
最後他把這歸結於:鯊魚膩味了血腥味,偶爾發發善心。
之所以這般說叨,是因為整個初一李恒和肖涵都沒講過話,兩人還曾因為搶凳子一事起過爭執,猛烈地吵過兩架。
那時候不像後世,桌椅板凳特彆珍貴,壞了要照價雙倍賠償學校的。
所以大夥都喜歡在凳子上做個記號,比如寫上自己名字,署名歸屬權。有點狗撒尿圈地盤的意思。
每回肖涵都是夥同三個小姐妹牙尖嘴利地罵他一人,他被噴得體無完膚,抱頭鼠躥,壓根不是對手啊。
當時好哥們張誌勇哪去了?在旁邊裝啞巴呢,賤嘻嘻地看把戲呢。
事後這缺心眼舉起右拳,梗著雞脖子振振有詞地辯解:大家公認肖涵是我們學校最好看的女生,我傻了才跟你罵她唷。
decde&bp;to&bp;do&bp;th,肖涵教得很認真,很細致,李恒仿佛被神功灌頂,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脈,英語從此漸漸有了起色。
先是及格,再到70分,後麵穩定在了80分往上。
因為請教英語這一事,在初二階段李恒和楊應文的關係步入了低穀。
雖然雙方是前後排座位,她偶爾嘴快了一不小心也會搭幾句話,但彼此都從朋友名單裡劃掉了對方。
或者說,由於他初一頻繁鬨事打架,變成了楊應文十分厭惡的對象,把他劃掉了。
初二開始,李恒再度迎來了自己的春天,各科迎頭趕上,學校排名飛速上升。
並在初三最後幾次摸底考試中,一鼓作氣衝進了全校前20名,獲得了考取一中二中的資格。
這年頭前鎮中學隻有35個名額能報考一二中,剛好擠滿擠滿一班車。
而且這35人的中考考場單獨設在一二中,鎮上到縣城相隔100裡有專門的班車接送,並由他們本校的老師親自監考。其它地方的考生就算分數達標了也不招。
一句話,中考不是一二中考場考的,人家信不過你的真實成績。
就是這麼的牛氣!
見他真的浪子回頭,楊應文後麵好幾次主動跟他搭話,並向他道了歉,兩人的關係莫名得到了緩解,並在讀高一時恢複如初。
曾經就此事,他借著酒醉問過這馬尾辮姑娘:“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楊應文反問:“你是不是記恨過我?”
他想了想,坦誠給出答案:“恨算不上,但心裡耿耿於懷。畢竟以前咱們的關係那麼要好。”
楊應文盯著杯中酒,良久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腦子一熱講那話,可能是恨鐵不成鋼吧。初一的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後來他之所以拋棄公務員鐵飯碗不要,下海經商,就是受她的不停蠱惑。
說起來楊應文這名字還有一段趣事。
她媽媽在懷她時夢到了文曲星下凡,醒來後她媽媽那個激動地嘿,逢人就說肚子裡肯定是個男孩,肯定讀書厲害。
結果麼,顯而易見隻對了一半,是女孩,但讀書確實猛得一塌糊塗。
而取名“應文”,就是祈禱好夢照進現實,應驗文曲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