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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孝騫以為他出宮是專門來誇自己的,結果誇完在王府蹭了一頓飯,吃完又拉著自己逛街,逛完還得去一趟軍營。
“龍衛營”隸屬大宋禁軍殿前司,宋太宗時期禁軍改製,其中拱衛汴京的有四支精銳中的精銳,謂之“上四軍”。
它們分彆叫捧日,天武,龍衛,神衛。
嘖,這鐵血又中二的名字。
就差一位三年之期已過,風光歸來的龍王來統率他們了。
中二歸中二,但這是真的,人家真就叫這個名兒。
龍衛營駐地在汴京城南,理論上的編製應為五萬兵員,但從太宗時期起,龍衛營就一直維持在一萬五千餘人左右。
倒不是有人吃空餉,而是上四軍是拱衛大宋都城的精銳中的精銳,對兵員的素質要求太高,一般的兵員進不了,所以寧缺毋濫。
上四軍理論上應該有二十萬兵馬,但實際上四支軍隊加起來都不夠五萬。
趙孝騫不明白趙煦為何突然要去巡視龍衛營,但他很聰明地選擇不問。
懂事的男人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在領導麵前閉嘴。
正如懂事的女人也應該知道,清晨時如果男人未醒,那麼自己主動坐上去,像超市門口的搖搖車一樣,把男人的知識點搖明白了。
馬車出行很低調,趙煦沒用宮裡的鑾駕,而是用的楚王府的馬車。
車行至城南,出了內城,到了外城南薰門下,有一片廣袤的空地和營帳。
此地便是龍衛營的駐地了。
營中將士早已得了宮人傳旨,趙煦和趙孝騫下了馬車,便聞一陣甲葉撞擊聲。
烏泱泱一片兵馬紛紛躬身抱拳,異口同聲道“拜見官家。”
趙煦神色平靜,淡淡地點頭,揮手令眾將士平身。
趙孝騫好奇地打量著這一營人馬。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宋成建製的禁軍兵馬,一眼望去,隻看外表的話,委實稱得上精銳。
撲麵而來便是一股剽悍之氣,每個將士看起來都很凶悍,他們眼神堅定,麵容剛毅,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兒,便讓人發自心底的敬畏。
這樣一支軍隊,怎麼都不可能是一支弱旅。
趙孝騫暗自困惑,汴京禁軍如此精悍,所以官家是怎麼把汴京弄丟了,把北宋變成了南宋?
有些事情,隻有觸及到一個國家的靈魂深處,或許才能找到答案。
無可否認,隻從外表來看,這支龍衛營都是當之無愧的精銳之師。
若非今日趙煦帶他過來,趙孝騫很難感受到真正的禁軍氣象。
幾名披甲將軍上前行禮,然後領著趙煦和趙孝騫進入營內。
趙煦沒有進帥帳,而是與趙孝騫到了一個空曠的校場。
校場上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將士列隊而立,初夏的烈日下,將士們仍筆直如標槍,安靜地佇立。
待趙煦到來,一名將軍揮舞令旗,喝道“見禮!”
轟的一聲,三千將士一齊躬身抱拳“拜見官家!”
趙煦麵帶微笑,朝將士們揮手,將軍又揮令旗“免!”
又是嘩啦一陣響動,將士們直起身,平靜直視司令台。
趙煦扭頭望向趙孝騫,笑道“可知朕為何今日帶你來此?”
“臣愚鈍,委實不知。”
趙煦神秘地一笑“帶你看看好東西。”
說著朝台下一名將軍頷首,將軍會意,揮手令人搬來幾十個大木箱。
箱子在台下打開,竟是一杆杆長槍,模樣和製式很眼熟,趙孝騫回想自己造的那支短管燧發槍,與這些長槍很相似。
不同的是,眼前這些槍的槍管更長,但後麵的機件扳機槍托什麼的,基本跟他自己造的一般無二。
見趙孝騫發愣,趙煦笑道“軍器監的工匠們專研你那支燧發槍數個日夜,然後依樣仿製,後來一名工匠無意間將槍管做得長了一些,卻發現射程能更遠,於是這種長槍管的燧發槍定為製式量產。”
“至今日,軍器監日夜趕工,已造槍五百餘支,火藥三千餘斤。”
“子安可去看看,軍器監所造之物可有遺漏之處。”
趙孝騫依言走下台,拿起一杆槍在手中仔細端詳。
其實不需要太仔細,這些槍能被搬到趙煦麵前,說明它們已被工匠們試過,擊發和射程應該是沒問題的。
於是趙孝騫看了幾眼後,便放下槍,走上台來。
趙煦微笑道“如何?”
趙孝騫點頭“好槍,不愧是軍器監工匠,比臣造得更精巧。”
反正領導麵前閉著眼睛揀好聽的說就對了,不好也得好。
趙煦欣悅地道“讓將士們試試槍吧,或許能給大宋的軍陣對敵帶來不一樣的氣象。”
將軍遵旨下令,五百餘名將士上前,各自拿起一支燧發槍。
這些將士應該是事前訓練過,槍拿到手後使用很熟練。
在將軍的命令下,將士們站成一排,有條不紊地填火藥,裝鐵丸,最後長槍平舉,麵朝遠處百步左右的草靶。
將軍一聲令下,槍聲巨震,一陣白煙消散後,校場一片寂靜。
哪怕曾經親眼見識過一次,此刻的趙煦還是忍不住激動地站起身,望向遠處的草靶。
“派人取幾個草靶,朕要看看。”
很快幾隻草靶取來,上麵的環心內布滿了小洞,顯然都擊中了。
“子安,你也來看看。”趙煦欣喜地道“此物果真霸道,百步亦可擊敵,與三石強弓的射程差不多了。”
趙孝騫上前仔細看了一眼,道“確實霸道,槍管改長後,射程亦長了許多,如果能在槍管內添刻膛線的話,興許射程能更長,兩三百步也不是沒可能。”
“膛線是何物?”趙煦不懂就問。
趙孝騫雙手比劃,但不知如何解釋,啞巴打手語似的阿巴阿巴半天沒話說。
趙煦緩緩點頭“好!子安這麼一解釋,朕全懂了!嗬,不愧是朕!”
趙孝騫愕然“官家真懂了?”
趙煦板著臉道“朕不需要懂,朕隻看結果,子安辛苦,回頭你再琢磨琢磨膛線,以子安之聰慧,想必迎刃而解,朕靜候佳音。”
趙孝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以如今原始級的工業水平,槍管內刻膛線太難了,這道題我不會!
要麼發明一台刻膛線的機床,要麼訓練出一批八級鉗工水平的工匠,讓他們用手搓,兩個選擇都很難。
看著麵前被擊穿的草靶,趙煦再次激動起來,眼神裡放出了光芒。
良久,趙煦低聲道“子安,此物若列裝禁軍,可否保我疆土不被遼騎所犯?”
說著趙煦突然咬牙握拳,冷聲道“朕,實在受夠了每年被遼人勒索,受夠了每年予他們歲賜,羞辱之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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