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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甚喜此物,親自將它命名為“灌湯饅頭”,唐朝時的“饅頭”便是包子的意思。
後來到了大宋,這家第一樓便在汴京開了起來,據說還是唐朝時的秘方,不過廚子不姓孫了。
趙孝騫和魏節走進第一樓,四下打量環境。
說是“第一樓”,但其實地方並不大,一樓大約能擺五六張桌子,上麵還有二三樓。
樓內的裝潢很簡陋,人們來這裡也不是衝著裝潢來的,在汴京潘樓街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這樣一間店鋪委實不錯了。
樓內的桌椅頗為陳舊,門口掛著厚厚的布簾。
神奇的是,這裡也有懷抱琵琶的歌妓,在樓上樓下遊走,央求客人點個曲子,或是陪客人飲幾杯。
陪飲幾杯酒不會那麼單純,算是默許了被客人摸摸抓抓,屬於底層階級的皮肉生意。
還有市井閒漢們在桌子之間穿梭,客人需要買什麼東西,或是彆的需要引介的人和物,閒漢們便收取客人的賞錢,喜滋滋地幫忙跑腿。
後廚的小門緊閉,大約是掌櫃怕灌湯包的秘方被人偷去,防得很嚴,客人若起身打算去後廚看看製作過程,掌櫃和夥計會攔在門口,笑吟吟但態度堅決地請客人回去。
趙孝騫和魏節點了兩屜包子,還點了幾樣小菜和一壺酒。
熱騰騰的包子很快端上來,揭開屜布,趙孝騫發現跟前世的灌湯包有些不一樣,個頭很大,一隻大約有拳頭大小,麵皮很薄,簡直能透過麵皮看到裡麵晃蕩蕩的湯汁。
挾起一隻放涼後,趙孝騫迫不及待一口咬下,不忙鬆口,先從缺口處使勁吸裡麵的湯汁,再咬裡麵的餡兒。
這一口下去,趙孝騫差點流出淚來。
前世的味道!
一種美食傳了千年,味道居然一點沒變,幸福感爆棚。
魏節坐在他對麵,一臉呆滯地看著他。
吃個包子都能流淚,這位楚王世子的精神狀態……
難怪敢揍前任宰相,這人瘋起來怕是連自己都不放過。
“好吃!”趙孝騫擦了擦眼眶“多謝立衍兄引介此地,以後我定常來。”
這都不是吃包子了,而是吃情懷,來自前世的鄉愁。
魏節扯了扯嘴角,不習慣笑的人,再怎麼努力,笑起來都充斥著一股大反派皮笑肉不笑的陰森味道。
“世子喜歡就好,此地亦常來下官。”
吃完一個又一個,趙孝騫吃了大半屜,委實吃撐了,這才端杯敬魏節。
節奏放緩,魏節說起了正事。
“世子今日上任,下官給您說說皇城司的情況,皇城司轄下有兩司,一曰‘探事司’,一曰‘冰井務’,二司皆受皇城司節製。”
趙孝騫不解,“探事司”能理解,顧名思義,打探情報的,皇城司的本質就是個特務機構,探事司自不可少。
冰井務是個啥?
魏節不慌不忙地解釋“所謂‘冰井務’,所司主要是宮闈之內,皇宮裡的官家太後和貴人們,夏天要用冰降暑,宮中便設冰井務,所謂‘冰井’,指的是宮中藏冰之所,給貴人們提供冰塊。”
“太宗以後,冰井務就變了,它成了曆任官家在宮中布下的眼線,專職監察宮禁宿衛之言行,不僅如此,冰井務還兼羈押之責。”
“舉凡皇城司拿問之人犯,在交給刑部或大理寺審問之前,皆由冰井務暫時羈押,當然,若是重大刑案,冰井務也會私下刑訊審問,再交給刑部或大理寺問罪。”
趙孝騫恍然大明白。
簡單的說,皇城司下麵有兩個部門,一個是探事司,一個是冰井務。
探事司負責打探和抓人,冰井務負責關押和審問。
而且冰井務還是皇宮中重要的防線,它的密探潛伏在皇宮裡,專門監察那些宮禁宿衛的言行,保證官家的安全。
“咱倆是勾當公事,能節製探事司和冰井務?”趙孝騫又問道。
魏節道“當然,探事司和冰井務隸屬皇城司,世子和下官是皇城司最高的官,轄下兩司皆聽命於你我……”
頓了頓,魏節補充道“……以後主要是聽命於世子。”
趙孝騫立馬對魏節心生好感。
這貨很會做人,不需要沾毛,已經比猴兒還精了。
“皇城司不是有三位勾當公事嗎?除了你我,還有一位呢?”趙孝騫沒忘記漏網的那個勾當。
如果不服,照例打爆他的狗頭。
魏節道“還有一位勾當公事常駐宋遼邊境的真定府,他專司打探遼國敵情和兵馬調動布置,‘皇城司’設立之初,本就是為打探敵情而存在的。”
趙孝騫不由暗暗吃驚。
如此神秘隱蔽的特務機構,能量果真不小,由內而外都顧及到了。
真定府太遠,暫時沒法對他立威。
了解到皇城司的大概情況後,趙孝騫這才說起了正事。
“有件事煩請立衍兄辛苦一下……”趙孝騫道。
魏節急忙道“儘管吩咐世子。”
“是‘世子儘管吩咐’……唉,算了,你高興就好。”
趙孝騫頓了頓,低聲道“汴京城和各地官員裡,關於舊黨一方的名單,你整理一份給我。”
魏節道“新舊兩黨所屬朝臣,皇城司早有名錄,世子隨時可查閱。”
趙孝騫點頭,並不感到意外。
皇城司若連這點基本的情報都沒有,趙孝騫就該在內部找人開刀了。
趙孝騫又道“汴京的舊黨朝臣裡,皇城司可有拿到他們作奸犯科的證據?”
魏節猶豫了一下,道“有,但不多,左司一位郎中,一位承宣使,兩位給事中……他們大多涉貪墨受賄,還有一位天章閣直學士,府宅涉逾製。”
“這幾人皆是舊黨,他們的涉事證據皇城司是直接掌握的,隻是一直未拿問而已。”
趙孝騫嗯了一聲,道“明日將這幾人的涉事證據直接交給我,切莫走漏風聲。”
魏節有些擔憂地道“世子這是要……是官家的意思嗎?”
“社會上的事少打聽。”
魏節立馬閉嘴,不敢多問一句。
心中卻隱隱明白,此事定是官家的授意。
這位官家立誌複新,所圖甚遠,朝堂眼看要變天了,不知多少舊黨朝臣的命運從此被改變,徹底告彆政治舞台。
官家親政以來,從調任曾布章惇入京,到打破祖宗成法任宗親子弟為官,再到趙孝騫搜集舊黨朝臣犯事的證據。
一步一步無不在顯示,官家正在勒舊黨們的脖子。
而皇城司扮演的角色,便是官家手中那根要人命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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