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不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到梁知府身上。
梁知府想抽身,可沒那麼容易!
他在安州這麼多年,對縣裡的官吏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不插手的絕不插手。
付季昌今天去府衙,他也是不知情的。
梁知府家賣了莊子,應該用錢去打點關係,想去做京官吧?
付季昌想著冷笑一聲。
他住在府衙後院,離著梁知府的院子不遠,偶爾聽下人嘀咕他後院的事。
後宅不安穩呀!
路逐漸變寬,東城到了。
到了一個岔道口,馬德彪停下來,小桌子問:“紀姑娘,左邊拐還是右邊拐?”
紀曉北扒開簾子,看了一眼。
心裡想:這問題還真難住我了!
遇到這種拿不準的事,她是有辦法的,伸出食指開始點兵點將。
“點兵點將,點兵點將……”
嘰嘰咕咕好一陣,她眼神一亮,指著左邊路口篤定地說:“往左走!”
付季昌:“往左是出城的方向,你確定是往左?”
“確定呀!”紀曉北堅定地說,她點兵點將,首先會排除被點住的將!
“往右走!”付季昌說。
小桌子詢問似的看了紀曉北一眼。
紀曉北不服氣了,這是去我的莊子,是你蹭我的車,我偏不聽你的。
她說:“桌子聽我的,往左走!”
付季昌忍不住想笑:這女人今天好奇怪,脾氣不小呢!
紀曉北最近火氣有些大,心情煩躁,昨晚給鄭果寫完信,更加的煩躁了。
她看過書的,那叫產前焦慮!
對,她現在處於焦慮時期!
誰也彆惹我,惹我就炸毛的狀態。
付季昌不和她計較,天氣乾燥,容易上火,他溫聲說:“小桌子,那就往左走吧,把車趕穩一些!”
小桌子使勁答應一聲,拉著馬德彪的韁繩,小心地甩了一下鞭子。
小桌子也發現了,紀姑娘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付季昌把簾子放下來,怕風冷,紀曉北受涼。
紀曉北覺得車上越發的悶了,她微微有些出汗了。
她挪了挪身子,往中間坐了些,上車的時候,為了給付季昌騰位置,她刻意靠了邊,左右都留些空隙,她才覺得好受了些。
付季昌離她很近,隱約間能聽到她的呼吸,甚至能看清她白瓷似的臉上細小的絨毛。
紀曉北聞到了一股清幽的沉香味道。
不由深吸了幾口。
“怎麼了,不舒服?”付季昌柔聲問。
紀曉北深吸一口氣說:“把簾子拉開,有些,有些喘不過氣來……悶得慌……”
付季昌慌忙把車上的簾子都拉開……
她把頭伸到外麵去,使勁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緩過勁兒來!
“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付季昌欠欠身,伸手想扶她一下,又怕她發火兒,收回了手。
“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
付季昌把水囊打開,遞給她。
紀曉北喝了兩口,胸口的那口悶氣,才徹底被壓下去。
怎麼回事?
壯如牛的身子,怎麼也會氣悶?
她納悶地望了一眼付季昌……
以前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一定是他吸走了車裡的氧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容易出現這個毛病。
這驢車廂太小,所以才會更嚴重些。
“你什麼時候下車?”紀曉北突然問。
“我,我不著急!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館看看!”付季昌關切地說。
“你不急,我急呀?”紀曉北說。
付季昌:……
紀曉北遠遠地看到一輛馬車朝這邊駛過來,趕車的人她認識,是若孝廉家的小廝。
她心頭一喜:一定是嬌嬌送莊頭來了,跟著馬車走,一定沒錯的。
“桌子呀,快,跟上那輛馬車,他是去莊子的。”
紀曉北朝外麵喊了一聲。
小桌子正看著前麵三岔口發愁,聽到紀曉北的喊聲,解脫了似的高聲答應一聲,在空中甩了一下鞭子。
主子發了令,馬德彪雙腿有力哢噠噠使勁狂奔了起來。
紀曉北把頭伸出去放聲大喊:“哈哈哈,好,馬德彪,給我追上它!”
她以前在紀家灣的時候,趕著馬德彪在林子裡狂奔,大喊大叫,實在是解壓,痛快!
進了安州城,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她太憋悶了。
“哦,吼……吼……跑呀,德彪,好樣的!”
紀曉北胳膊也伸向了外麵,掄著胳膊喊。
過路人都好奇地朝這邊看。
紀曉北全然不在意,在安州誰認識誰呀,老娘不鬱悶了,這個世界就陽光了。
她喊叫著催促馬德彪,前麵的馬車也跑的飛快。
,馬車上的兩個人時不時地伸出頭來往外看,後麵的一頭長相奇特的驢,瞪著大眼睛,伸著脖子,朝他們狂奔。
驢車車廂外掛著個人頭,還有一隻掄圈的胳膊,吼吼吼地喊著。
兩個人緊張地扶著車幫,手心裡都出汗了。
安州的山匪,付通判不是都剿了嗎,怎麼又有山匪下來了,天呀,跑呀!
他們掀開簾子,朝馬車夫喊了一聲。
馬車夫嚇得麵色土灰,把鞭子甩的啪啪響,又踢了大馬一腳,大馬瘋了似的往前跑。
馬德彪窮追不舍:他娘的,安州還有我馬德彪拿不下的馬,不可能!
後麵坐著一個半主子,馬德彪倒騰蹄子的間隙想了一下,沒錯,紀曉北是主子,小幺隻能算半個主子。
不能在一個半主子麵前丟臉,絕對不能!
東城的路寬人少,並排三輛馬車都沒問題,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馬德彪揚起脖子衝著天空嘶鳴了一聲:啊……呃……
四肢蹄子像是踏上了風火輪,蹭的一下子躥出去老遠。
付季昌驚了一下:完了,驢驚了!
他上次看到馬德彪這樣,是遇到胡子山匪的時候,馬德彪跑的像是要飛起來,驢車都被顛散架了。
紀曉北往外伸著頭,繼續哼哼哈哈地喊著。
付季昌想拉她進來,驢車飛速行進過程中,不能把身體探出去,太危險了。
他想拉紀曉北進來。
拉了一下,沒拉動,又拉了兩下……還是沒動。
紀曉北死死地摳著車幫,保持身體的穩定性,仿佛沒注意到後麵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