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又往前走,進屋去了。
趴在樹杈上的阿乞長長呼出一口氣,太險了,差點被發現。
他擰眉盯著賀野的背影,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沒想太多,他隻有一個目的,襲擊佟見方。
佟見方想讓自已死,那他也要佟見方去死。
阿乞恨恨地咬著後槽牙。
他不明白,佟見方有兩個兒子,為何還要把他找回去,找回去了對他也不好。
佟見方讓他讀書,可自已一看到書就困。
佟見方見自已不是讀書的料,拂袖而去,從此不再理自已。
那主母倒是三天兩頭往自已院子裡跑,說了不少詆毀他娘的汙言穢語。
阿乞不愛聽,但也不敢當麵反抗。
那次他找到佟見方,和他說了,沒想到佟見方罵自已不懂得禮數,不尊重主母。
阿乞差點氣死。
佟見方反過來問他功課,他一個字答不上來。
佟見方罵了他一頓。
正值過年,他就趁亂跑了出去。
沒想到,佟見方竟然找人尋他,還想要他的命。
阿乞調整了一下位置,靜靜地趴在樹上,等著那個老東西回來。
他前幾天,就打聽到佟見方要來西山寺主持儀式。
阿乞把泥球擺在粗壯的樹杈子上,拉開彈弓眯著眼睛找了找方位。
滿意地收了彈弓,繼續等待。
紀曉北找了一圈,沒找到阿乞,她來主寺後院,侍衛們見到她,都緊張地握緊了手裡的刀。
她擺擺手說,自已走錯了路。
看來,這裡就是佟大人歇息的地方。
紀曉北慢悠悠地挪著步子。
阿乞一定就在這附近,這孩子要是落到護衛手裡,被當成刺客,那就完犢子了。
紀曉北躲到一個假山後麵。
一個護衛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路上又多了幾個護衛。
佟尚書從主寺那邊走了過來,梁知府點頭哈腰地跟在他後麵。
走了一段,佟尚書說了幾句話,梁知府趕忙跪下行禮後離開了。
紀曉北心裡一陣好笑:梁知府差一點就成了佟尚書的老丈人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梁知府就不用這麼卑微了。
啪……
一個什麼東西從天而降,打在佟尚書的烏紗帽上。
“哎呦!”
他一把抱住了頭,驚恐地看看天,又看看護衛。
遠處的護衛聽到聲音,也趕忙跑了過來,把佟大人團團圍住,驚恐地掃視著四周。
賀野也急急地走了過來,警惕地看著四周。
給大人們做安保工作,真不是個輕鬆的活兒,賀野冷著臉,深鎖著眉頭。
“保護好佟大人!”
一個什麼東西嗖的一聲又飛了過來,佟尚書剛站起身子,又蹲了下去。
賀野腳底輕點,飛身一躍而起,接住了飛來之物。
他把手心裡的泥球捏了個粉碎。
“娘的,怎麼又是個泥球……”他罵了一聲,又甩下一句,照顧好佟大人。
說完飛身而去。
院子裡的護衛都跑去保護佟大人了。
阿乞早就從大樹上下來,趴到了院落的高牆上。
他小小的身子穿著灰青色衣裳,和灰撲撲的牆麵融為一體,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
他把手裡的彈弓拉緊。
剛才隻是虛晃他們一下,隻要佟見方轉身走過來,他就射瞎他的眼睛……
紀曉北從假山後麵探出頭來,著實驚了一下。
阿乞這孩子膽子真夠大的。
行刺尚書大人,他一條命都不夠死的。
還沒等他解釋清和佟大人的關係,估計就被刺成了篩子眼了。
紀曉北暗暗地擔心,急的不得了。
她掃視著周圍,尋著阿乞的影子。
突然一道黑影朝高牆那邊移過去……
紀曉北暗叫不好。
定睛一看,賀野!
再看的時候,賀野已經把刀架到阿乞的脖子上了。
紀曉北一個飛衝就跑了過去……
護衛們見到一個龐然大物衝了出來,都沒敢貿然上前,縮小了佟大人的包圍圈。
十幾條明晃晃地大刀指著紀曉北。
紀曉北呼嘯著從他們身邊跑過,護衛們都還沒來得及出手,紀曉北已經跑沒影了。
“彆動他!”紀曉北喊。
賀野掐著阿乞的脖子,鋒利的刀片已經切入了他的肌膚,滲出了鮮血。
阿乞嚇得臉蒼白,祈求地看著賀野。
不管是誰,驚擾了佟大人,隻有死路一條。
賀野神色凝重地扭頭,看到到紀曉北衝了過來,心裡不由一驚。
她,她來的真不是時候!
“你來乾什麼?”賀野聲音冷厲。
紀曉北沒有同他廢話,一把握住賀野手裡的刀……
賀野覺得手上的力道不夠用了,還真掰不過這個女人,但決不能輸!
賀野鬆了手,紀曉北把刀搶了過去。
“賀大人,阿乞他是有苦衷的,佟大人,佟大人是他爹,兒子怎麼會殺爹呢,您說是吧?”
賀野掐著阿乞的手,不由一鬆,阿乞掙脫掉,躲到紀曉北身後。
阿乞心裡納悶:她怎麼知道佟見方是我爹,我也沒說過呀。
紀曉北:我瞎說的,說錯了,你彆在意!
賀野掃了一眼圍攏過來的護衛,高聲說:“都是誤會,護送佟大人回屋歇息去吧!”
護衛退了下去。
紀曉北有些尷尬,啪地一聲拍了阿乞腦袋一下,問:“沒事兒吧?”
“姐,我沒事兒!”阿乞低著頭說。
他覺得自已闖禍了,差點還把命給丟了。
如果殺佟見方要賠上自已的命,那他寧可放棄,永遠不來安州,不去京城,天下那麼大,一定有自已的容身之地的。
“他是誰?”賀野冷聲問。
“他是我弟,你放過他,算我欠你一個人情!”紀曉北說。
“我放過他容易,可佟尚書那裡怎麼交代?”
賀野為難。
“姐,你不用擔心!”阿乞挺了挺胸膛,“我去見他!”
“不行!”紀曉北冷聲拒絕,“行刺尚書大人,是死罪,沒準還會連累你八輩祖宗!”
阿乞沒有害怕,反而笑了:“連累了更好,把我爹處死了最好!”
紀曉北和賀野均是一愣。
紀曉北:“你那麼不在乎你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