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你回去告訴我爹,我不會連累他,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已經和海虹法師說過了,要落發當尼姑的!”
梁玉搖聲音淒厲,眼神絕望。
“你當姑子一了百了,可你想過你爹和玉揮嗎,作為梁家兒女,為何你就這麼自私,你就是這麼報答你父親的?你父親的仕途都毀在你手裡了。”
梁夫人冷厲刻薄,言語間不帶一絲溫度。
梁玉搖絕望地冷笑了一聲:“父親膽小怕事,循規蹈矩,在安州為官多年,安州百姓有幾個念他的好,倒是新的通判大人,剿匪,查賦稅徭役做了不少好事……”
“你住口,你一個後宅女子竟敢評判你父親,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咬牙說:“你爹是不會同意你當姑子的,堂堂梁知府家嫡女當了姑子,說出去,你爹的臉還要不要?”
梁玉搖冷漠的眸子裡憤怒至極。
“玉揮他遲早要離開這個家的,你對我們姐弟做過的那些事,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梁玉搖話音剛落,梁夫人上前一步伸手朝她的臉打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梁玉搖被打了個趔趄。
梁玉搖譏笑道:“梁夫人,這一巴掌,咱們得緣分就儘了!”
說完,她回頭往小河邊走去。
梁夫人被氣的臉色蒼白,一手扶著柱子,一手捂著胸口。
紀曉北就見一個黑影從樹叢裡竄出來。
“天呀……”紀曉北一個健步衝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乾嘛?”紀曉北怒哼哼地盯著石頭。
“姐,梁姑娘,想尋死……”石頭掙紮著要又要往外衝。
紀曉北啪啪打了他的頭兩下。
紅頭脹臉的石頭傻愣愣地看著姐姐,眼神裡帶著哀怨,姐姐為何不讓自己救她。
“等著!彆動!”紀曉北冷聲說。
石頭不敢反抗,焦急地站定了腳步。
紀曉北緊走兩步,擋在梁玉搖麵前。
梁玉搖驚愕地看著她。
“梁姑娘,彆人一次次救你,不是為了讓你再次尋死的,如果這次你徹底想死,我就不多事兒了。”
紀曉北一字一頓地說。
周圍的一切好像靜止了一般,梁玉搖沉默不語,眼淚如瀑布。
梁夫人愣了片刻,穩定了一下心神,譏諷地說:“紀姑娘說的對呀,梁家白疼你養你了,真是愧對梁家列祖列宗!”
紀曉北一下子就怒了,她可沒說梁玉搖愧對梁家。
“梁夫人,我隻是提醒梁姑娘要尊重生命,您不要曲解。您們家的事兒,我不想管,但是梁玉搖的命是我弟弟用命救回來的,以後你們想為難她,先問問我答應不答應!”
紀曉北冷冷地說。
梁夫人眼神裡有些迷離,她聽說梁玉搖是被個泥腿子從河裡救了,還有了身體接觸,沒想到這個人是紀姑娘的弟弟。
她心裡咯噔一聲:紀曉北護著梁玉搖,是不是有彆的想法?
哼!梁家寧願讓梁玉搖死,也不會同意她嫁給鄉下人的。
她厭惡地看了紀曉北一眼。
本來好好一樁婚事,硬是出了這樣的差錯,她心口裡一陣堵。
梁玉搖突然目露凶光,盯著梁夫人說道:“梁大人就在主寺那邊,我要去見他!”
“你敢!你那是要毀了你父親的前程!”
梁夫人冷聲說道。
丹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老爺,小姐要尋死,就在這邊……”
梁知府提著袍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丹鳳後麵。
梁玉搖看到父親來了,跪在地上,眼神決然,沒有一滴淚。
“爹!”
她話音剛落,梁知府的巴掌就落了下來……
梁玉搖白皙的臉上頓時紅腫了起來。
“姑娘,姑娘!”丹鳳跪在地上哭著護住梁玉搖。
梁玉搖狠心推開她。
“爹,你打死我吧,您生養了我,我把身體還給你……”梁玉搖跪地筆挺,麵無懼色。
紀曉北也被嚇了一跳,曾經的柔弱姑娘,竟如此堅定。
梁知府的另一巴掌又落了下來,氣的直發抖。
梁玉搖的臉上五個手印清晰可見。
“梁知府,我娘嫁到梁家,帶了幾千兩銀子,無數布匹首飾,鋪子16處,郊外莊子兩座,這些年來,我娘變賣家產為你鋪路,您成了知府,家產也花完了,我娘也死了,梁家養我15年用的都是我娘的嫁妝,我不欠你們一分一毫……”
梁知府蒼白著一張臉,哆嗦著嘴唇,抖著手指著梁玉搖。
梁夫人不可思議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怎麼會是這樣?
梁知府從來沒有說過的。
紀曉北:嘖嘖嘖,梁知府原來是個窮書生,靠女人一路走上來!
夫人死了,那還不好好對待玉搖姐弟。
老渣男!
“你,你胡說,我要打斷你的腿!”梁知府從喉嚨裡喊出這幾個字。
梁玉搖冷笑一聲,把一條腿伸進了遊廊座位下的孔洞裡,隻聽到哢嚓一聲。
她麵容扭曲,發出一聲慘叫!
冷汗從她慘白的臉上落下,她淒慘一笑說:“梁知府,我全部還給你了,如果您還不滿意,我就去府衙鳴鐘……”
“你,大逆不道,梁家的敗類……”梁知府咳出一口老痰。
梁夫人慌忙扶住他。
過了半晌,梁知府才緩過神兒來。
“以後,我就當你死了!我沒有你這個女兒……再也不許進梁家的大門。”
梁知府閉了閉眼,不想多看梁玉搖一眼。
梁玉搖勉強支撐著身體,伏在地上給梁知府磕了三個頭。
梁夫人慌手慌腳地幫自家男人撫著胸口,等他把氣喘勻了,扶著他走了。
梁玉搖暈死了過去。
“石頭,快去找黃婆來!”紀曉北衝急的直跺腳的石頭喊了一聲。
海峽和張一元他們聽到紀曉北的聲音,慌忙朝這邊跑來。
海峽一眼就看出倒在地上的是梁玉搖。
他不敢靠前,隻驚恐地瞪著眼睛。
張一元他們四個驚訝地看著地上的女子。
“這個,這個不是石頭救上來的那個女子嗎?”
張四元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張一元忙拉了他們幾個說:“外男,要避諱,人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張家兄弟主動往後退了幾步。
海峽像是沒聽到一樣,依然傻愣愣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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