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的手抖的不成樣子,付季昌淡然把鑰匙接過去。
他抬頭看向桂夫人說:“張嬤嬤沒照顧好老太太,有大錯,看在她一輩子伺候老太太儘職儘責上,請桂夫人饒過她,讓她去城外莊子吧,還有小眉,阿黃都一起去莊子。”
張嬤嬤哭倒在地上,突然她起身猛地朝門前的大柱子上撞去。
付季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公子,讓我以死謝罪吧,我沒伺候好老太太,該死!”
“死了到時痛快,我讓你去莊子上,你沒聽到了嗎?”付季昌怒吼。
張嬤嬤嚇得渾身發抖,她看著付季昌長大,卻從來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火氣。
阿黃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謝恩。
小眉顫顫巍巍地一個勁兒磕頭。
她們三個是常年在老太太院子裡的,被發配到莊子裡,就相當於判了死刑。
付家犯了錯的下人,都會被送到鄉下的莊子裡,乾粗重的農活,食不果腹,最後勞累致死。
桂夫人嘴角挑起一抹不易覺察地笑。
跪在地上的二頭,抬起眼皮,隻看到了桂夫人的一雙繡花鞋。
這時候,黑塔匆匆走了進來,在付季昌耳朵上說了幾句話。
付季昌眉頭擰的更緊了問:“這麼急?”
黑塔點頭。
付季昌把鑰匙遞給黑塔說:“給桂夫人!”
“我還有事,桂夫人你管好家裡的事,仆婦下人該賣的賣,該買新的買新的,北巷院子裡庫房的東西,該盤點盤點,等我回來,把賬目給我看!”
“是,公子!”
桂夫人微微垂頭,看著付季昌剛勁有力的兩腿邁出了院子,她心裡泛起了一絲異樣。
以後老夫人不在,公子回來了,偌大的付府就他們兩個主子了。
想著他精瘦的腰身,硬朗冷厲的臉,她的心微微顫抖著。
身上竟然有一種火熱的衝動。
從來沒有過的,她十七歲就被賣到付家,給付老爺做了小妾。
付老爺每日都很忙,年齡大了身子熬不住。
她和其他兩房小妾都盼著老爺來院裡。
可後來,她發現自己空歡喜一場,老爺隻是歇到她屋裡,連哄都懶得哄她。
那種事,更是沒有。
老爺總說自己很累。
她氣的流淚。
可當她看到公子後,她的春心蕩漾,眉目含情,仿佛乾涸的魚兒看到了水源一樣。
她明知道,那水源不屬於自己, 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但就是按捺不住。
自此,他的身影就住進了她的心裡。
桂夫人出神的盯著大門的方向,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
二頭輕輕咳了一聲,把桂夫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看到一雙妒火熊熊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她側過臉,就當沒有看到了。
付季昌和黑塔打馬出了北巷,走了一段,付季昌勒住馬韁繩。
“你讓須臾和永恒暗中盯住家裡,有什麼反常儘快報給我,再去京城請個大夫回來,送到隔壁紀姑娘那裡!”
“紀姑娘?哪個紀……”黑塔結結巴巴地問。
“紀曉北!”
黑塔:啊!
隔壁的紀姑娘,怎麼是紀曉北,怎麼回事?
他夾緊馬肚子,去追主子。
“我有公務在身,先回府衙了……”付季昌飛奔而去。
黑塔恍恍惚惚地勒著馬韁繩,原地轉了三個圈。
她們怎麼來了安州?
她們怎麼租了付家的院子?
除了紀曉北還有誰來了?
石頭,海峽,阿乞,來了沒?
到底還有誰來了?
他腦子裡閃現出一串問題,好想打馬回去問問。
公子真是的,說話隻說一點點,吊胃口!
老太太沒有失蹤……得儘快去找大夫……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騎馬而去……
.
紀曉北在院子裡踱著步,聽著隔壁的動靜。
馬蹄聲,馬車咕嚕聲,嗚嗚地哭聲,腳步聲,在巷子裡此起彼伏。
她家的破門緊緊閉著。
一點都不想吃瓜了,儘管隔壁的瓜很大。
等會兒,老太太醒來,哭著喊著要回家可怎麼辦呀?
黃婆剛給老太太把完脈出來,衝紀曉北搖搖頭說:
“怎麼能困成那個樣子,左右手都把完了,人都沒醒,睡的那叫一個香。”
林婆子趕緊問:“怎麼樣呀?”
黃婆搖搖頭說:“這個脈象有些複雜,我說不好!”
“算了,還是先做飯吧!”
林婆子放過了一臉為難的黃婆,讓她去做飯。
門口有聲音,嗚嗚咽咽地低聲叫著,門被撞的晃動著。
紀德豔子彈似的衝出去,前爪使勁抓那破洞。
掉下來的那塊木板塞的有些緊,弄不下來。
紀曉北快走幾步,隔著門縫看到一個白色的絨團。
“小卷毛狗狗!”紀曉北開門把它撈了進來。
小卷毛掙紮著從紀曉北懷裡跳了出去,跟著紀德豔跑到後院去了。
紀曉北:……他娘的,紀德豔的吸引力比我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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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一團,白絨絨的一團,在後院撒歡地追逐地跑。
累了就在菜畦裡打滾,刨坑。
林婆子聽到動靜,提著燒火棍就衝到後院來了。
“他娘的紀德豔,你給我出來,看我不敲斷你的腿……還有你也出來……”
林婆子不敢罵小卷毛,那是付季昌家的狗。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小卷毛嚇得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林婆子。
紀德豔撕扯著小卷毛從菜畦地裡出來,嘴裡嗚嗚咽咽地安慰著。
小卷毛眼裡的恐懼頓時就消失了。
紀德豔:林婆子刀子嘴豆腐心!
她說打斷你的腿,都是嚇唬人的!
小卷毛:嗯呐,嗯呐!
兩小隻又去雞窩那玩耍了,嚇得母雞們在雞窩裡倉皇逃竄。
“小祖宗,雞是要下蛋的,你們兩個……”
“娘,聲小點,彆把老太太吵醒了!”
紀曉北站在林婆子身後提醒。
林婆子氣的把燒火棍扔了老遠,跺腳去菜畦裡扶她的秧苗去了。
三個人饑腸轆轆地等著老太太醒來,一起吃飯。
可飯菜涼了,老太太還沒醒。
趴在付季昌院子房頂上的兩個黑影,使勁吸著鼻子。
“永恒,永恒……”須臾用手肘碰了碰一動不動的永恒。
“乾嘛?”永恒繼續紋絲不動地吸著鼻子,仔細辨認著香氣的來源。
他用手朝紀曉北家一指。
須臾飛身去了紀曉北家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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