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然沒了心理負擔,不再猶豫,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好了,開車吧。”
秦和隻能不甘心地獨自坐在後座,看著他們倆時不時對視交流的畫麵,心中鬱悶。
謝修慍透過車內的鏡子,看到秦和不開心的神情,嘴角微勾。
這算什麼,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他會在任何時候碾壓秦和,讓他認清楚自已應該身處的位置。
當然,這些就不需要影響到許樂然的生活了。
本來就是他們的私欲,不應該放在明麵上影響她。
這一點,就是謝修慍與秦和之間的差彆了。
謝修慍當初逃避與許樂然的感情,是擔心自已對她造成傷害,但他從未否認過自已的感情。
更準確一些來說,他就是看自已對許樂然的感情看得太明白了,才會讓靠近時退卻。
因愛生懼,不過如此。
秦和卻不是這樣,他大概過得還算順遂,隻有幼時受了些欺負,後麵一直被保護在許樂然的庇護之下。
性子更活潑稚嫩一些,也沒有謝修慍那麼穩重。
他不會考慮事情的得失,喜歡什麼就企圖通過死纏爛打得到,覺得癡女怕纏郎,每時每刻都恨不得黏在許樂然的身旁。
這樣的性格,能得到許樂然的親近,卻不會得到她的喜歡。
謝修慍看得清楚,也不介意在許樂然麵前,將這個矛盾撕扯得更大一些。
一路上,每當秦和想要拉住許樂然說些什麼的時候,謝修慍就會裝作恰巧插入其中。
不是給她那拿些路上打發時間的小零食,就是挑起她感興趣的問題,不給他們說話回憶過去“美好”時光的機會。
從學校到許樂然的家,差不多半天的車程,他們愣是單獨的交談都沒有發起過。
秦和坐在後麵,看著謝修慍與許樂然相處時的默契熟稔,心中的鬱氣與怒火不斷攀升。
直到到達地方,謝修慍先將車停在秦和家附近,要先將他送進去。
後麵,可就都是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了。
秦和立刻就控製不住情緒,他先下了車,敲響副駕駛的車窗,將許樂然叫下車,拉著她進了自已家中的院子裡。
謝修慍看到,變了臉色,下車,粗暴地將秦和遺落在原地的行李箱拖著,跟著往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到院子附近的時候,見到兩人相對站著的場景,他沒有直接走過去。
謝修慍尋了一處爬滿了不知名帶綠葉枝條的葡萄藤後站定,眼神看向那個方向,眼睛一眨不眨,豎起耳朵努力聽他們的對話。
秦和在路上就被挑釁地情緒激烈,又擔心謝修慍與許樂然以後單獨相處會有變故,便再克製不住心裡的情意。
將許樂然帶到這裡,也是為了來找她告白。
“然然。從你在那麼多妖怪的圍堵下,還願意挺身而出,救我時的那一麵,我就將你放進了心裡。”
“我們認識了這麼長時間,感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演變成喜歡。”
“然然,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秦和也是第一次這麼大膽,說完告白的話後,臉紅成了身上皮毛的顏色,紅似楓葉。
他忐忑地等待著許樂然的回答,眼中有期待與慌張。
秦和從前其實是不擔心她與自已的關係的。
許樂然從小就有遠大的“理想”,覺得自已不應該和彆的妖怪幼崽一樣隻顧著玩。
彆的妖怪一起玩的時候,她一般都不會參與。
自然,因此,她的朋友也不多。
秦和就成了她唯一的跟班兼朋友。
她的身邊隻有自已,而自已也是如此,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最後走到一起呢。
偏偏沒想到,出了謝修慍這麼個程咬金。
從前不著急的行動也在猝不及防中被提前,他也不確定許樂然對自已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他在焦急等待,等在葡萄藤後的謝修慍同樣也在焦急等待。
他不知道,許樂然會如何回應。
如果真的答應了,自已該如何自處。
當初拒絕的人是自已,現在後悔還有用嗎?
可是,他也不敢後悔。
如果自已注定不能與她走到一起的話,難道他還能阻止她走向彆人嗎。
自已不能這樣做。
謝修慍這麼想著,嘴唇卻抿成一條直線。
手也情不自禁掐在綠葉下的枝條上,任由掐斷的位置流淌的白色乳液滑落在手上,“燙”出幾分灼燒的痛意。
他眸底閃過一抹幽深的碧綠的光芒,看著手上粉紅的傷痕,心念一動。
借著受傷這個借口是不是可以打斷他們的交談。
謝修慍往前邁出一步,又在半途中止。
打斷過一次,難道他還能每一次都打斷嗎。
謝修慍難得有這樣兩難的時候,理智與情感在腦中打架,辨不出一個勝負。
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許樂然已經從被小跟班告白的震驚中回神過來,準備開口回複他了。
這時候,再阻止也沒機會了。
謝修慍整個人僵硬成木頭一樣,五感喪失,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他隻能呆愣愣地看著他們的唇形,努力從其中辨彆出許樂然說的話。
他看見了:
“……不起”
“把你……小弟……沒有……彆的感情。”
“不……答應……”
謝修慍全身器官開始漸漸蘇醒,他好像才從那樣溺水般的窒息感覺中醒過來。
他愣愣地看向對麵的兩人。
許樂然是尷尬和澀然的,秦和是失落的。
他們的表情,無不在說明,自已聽到的消息是準確的。
她沒有答應秦和。
謝修慍一時激動,手用了力氣,枝蔓被徹底掐斷,斷截麵流淌的白色有毒乳液占滿了他手掌越來越多的位置。
他卻沒感覺得到疼,眼底還流淌出一片笑意。
他拿著行李箱往外走,走到他們倆的視線範圍內。
仿若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詭異氣氛,將手中的箱子丟給秦和,打斷了他想要去拉許樂然衣角繼續糾纏的動作。
“快到午飯時間了,叔叔阿姨他們可能等急了,我們先過去吧。”
提起父母,許樂然瞬間就忘了想安慰秦和的話,隨口丟下一句“你彆難過”就要拉著謝修慍往家的方向趕。
倒是謝修慍稍微停了下,回頭看向失落沮喪的秦和,笑了笑。
笑意中含了不知名的諷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