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璟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看向台下的眾人。
他成功坐上皇位,當初追隨他的人自然也要挨個論功行賞。
該升官的升官,該封爵的封爵,要是兩者都沒有能給的,就多賜些東西,比如封地銀錢或者好名頭等等。
總而言之,都是大家需要的東西。
宋國公被賜了黃金千兩,不僅短缺的軍餉被補齊,他之前貼補軍隊的私房錢也收了回來,樂嗬的不行;
宋安雅郡主身份未變,但封地換成了另一方更為豐饒的地方;
許方儒被定為皇商,身份水漲船高;
而方琳涵,則是為母親正名。
方母本是八抬大轎迎娶的正妻,卻因方父攀附權貴被貶妻為妾。
方琳涵沒有要父親重新將母親扶為正妻,而是直接向元璟請了一封和離書,將母親的墓遷出。
自已也另立女戶,自此與父親徹底斷清關係。
元璟也不喜方父這般忘恩負義的人,他這樣的品性,總會讓元璟想起在清涼殿“安然養老”的太上皇一般。
於是,他不僅應了方琳涵的一切請求,還給她的母親賜了個誥命身份,光明正大地打方父的臉。
……
封賞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從文武官員,到有功的各種身份的人。
朝堂上的舊臣見此,心中的一些清高悄無聲息地放下,對新登基的帝王多了真心實意的追隨之意。
這正是元璟大肆封賞手下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給他們個警示。
追隨自已的人擅長的能力各不相同,要是舊臣不願意臣服,能取代他的人多的是。
元璟也不擔心這樣隨意換人會產生什麼不好影響。
反正,能選擇為太上皇效忠的人,說明他眼光能力都不大行,換了是肅清朝綱,還屬於乾了好事呢。
元璟將手下大批的謀士與追隨者都封上了個遍,獨獨漏下了一個最重要的人——駙馬柳槲。
到這個時候,知道公主其實是皇子之後,所有人也都清楚了,柳大人駙馬的身份是偽裝的。
她與陛下並不是真正的夫妻。
儘管如此,柳槲在計劃中起了無人能比的重要作用,並非關係親疏遠近就能忽略的。
同時,她本也是元璟心中最重要的人,元璟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對她的封賞。
正是因為她最重要,元璟才對她的封賞放到了最後。
此時,隻剩下了封賞柳槲一件事,朝中眾臣分散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元璟清了清嗓子,目光掃向桌上提前準備好的封賞聖旨,聲音嚴肅認真:
“古來君王治事有賴於賢臣,今有柳槲,智勇雙全,才智無雙,替朕分憂解難,輔佐朝政,特封為……”
“且慢。”
跪在前麵聽旨的柳槲忽然抬頭,打斷了元璟的話,開口道:
“臣有一事,想請陛下恩準。”
“你說。”
對於柳槲,元璟向來比對旁人要有多許多的耐心。
他並不在意自已的話被打斷,語氣輕鬆,似乎柳槲說什麼都會被恩準。
柳槲感激地看了元璟一眼,麵上表情嚴肅,鄭重闡述:
“微臣有一表妹,名為淮桑。當初因太上皇賜婚入府為妾,如今既然陛下……微臣想給表妹求個恩典。”
柳槲是想給表妹求個自由。
當初桑桑居住在公主府雖是衣食無憂,卻也是寄人籬下,做很多事情都有數不清的顧慮,心上也有負擔。
妾室的身份,也著實是限製了她許多東西。
但當時形勢所迫,再難受不舒服也要強忍。
好不容易等到形勢變化,情況好轉,柳槲就想請陛下解除桑桑妾室的身份,讓她得到自由。
雖然現在還是可以用假死的身份恢複自由,可總歸還是沒有自已原先的身份方便的。
柳槲深吸了口氣,目光期待地看向元璟。
她明明還沒有說完後麵的話,殿內的朝臣不約而同用一種欽佩的眼神看向她,也誤會了她想求的恩典。
他們記起當初太上皇賜婚時,柳槲拒絕時的理由,不就是這青梅竹馬的表妹嘛。
從前因為太上皇讓心愛之人成了妾室,現在陛下身份暴露,想為心愛之人正名,多正常的事情。
柳大人是個有情有義、重信守諾之人啊!
眾人感歎道。
元璟也是認為柳槲如眾朝臣想的一樣想將表妹變成正妻,冕旒下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極不好看。
如果成全她,自已該怎麼辦呢?
元璟眼神望向遠方,強行控製著不去看柳槲的眼睛,才能說出話來。
他匆匆打斷了柳槲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先下手為強,憑著腦內直覺口不擇言道:
“柳槲,智勇雙全,才智無雙,替朕分憂解難,輔佐朝政,封為皇後,日後繼續為朕分憂。”
“對,特封柳槲為皇後。”
元璟還重複了一遍,隻是,他說完話,依然沒有抬頭,他不敢看見柳槲的眼神。
柳槲沒有注意元璟說的話,聽他繼續封賞,先叩首謝恩。
“謝陛下恩……嗯?”
聽清楚他到底說的是什麼,柳槲訝異地抬起頭,控製不住發出了驚疑的聲音。
大殿中眾朝臣也同時驚訝地望向元璟,驚疑陛下是不是口誤說錯話了。
一個白頭發白胡子的老臣腳步有些蹣跚地從人群中走出,替大家問出了這個共同的疑惑。
“陛下,您說將柳大人封為皇後?是不是口誤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默契地就要忽略這份小錯誤。
“不是。朕說的,就是那個意思。”
元璟這次抬起了頭,目光直直地望向柳槲,神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