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璟從未想過自已能看到柳槲這樣的一麵。
他到的時間其實是早的,但進來時被不知情的人攔了一下。
擔心打草驚蛇或是自已的舉動不小心破壞了柳槲的計劃,他才沒有直接衝進去,而是擺出公主架子,威逼恐嚇,沒有鬨出太大動靜地進入。
結果就晚了一步,柳槲已經下了手。
元璟很難描述自已進來時看到的那副畫麵時的感受:
柳槲,曾經在他眼裡溫文爾雅的文人書生,竟單手持著長劍,趁王刺史走神的一瞬間,扔掉酒杯,利落乾淨地拿鋒利的一麵剜過他的喉嚨。
她的動作利落果斷,刀鋒落下的位置無比精準,從人體最脆弱的喉嚨處劃過。
王刺史還沒從醉意中緩過神來,先感覺到刺痛的感覺。
他手捂著噴血的傷口,雙腿失力全身癱軟倒在地上,不過一息的功夫,就沒了呼吸。
柳槲與王刺史的距離隔得太近,他喉間的血噴灑出來時,有不少濺在了她的臉上。
血液噴濺,如點點紅梅般點綴在她玉色的麵龐上。
右眼也嵌了一抹貫穿的血痕,發紅的眸色讓她像是一隻叢林中的野獸,也像是手中鋒利的劍刃化了人形。
她這副模樣太過耀眼,閃耀地人即使眼睛被刺痛,也根本無法挪開視線。
元璟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定下心神。
生死關頭,也沒人顧得上元璟這位公主的駕到了。
圓台中央跳舞獻曲的歌姬舞姬早尖叫著四散往外逃跑,來討好王刺史的富商也搖擺著圓滾滾要流油的肚子,躲在桌下角落瑟瑟發抖好。
唯一有主心骨的,是離王刺史距離最近的一個麵目威嚴的守衛。
他舉著手中的佩劍,高聲呼喊:
“有刺客,保護王刺史。”
瞬間,外圍的侍衛紛紛拿著佩劍往裡趕,混亂的局麵逐漸有了個共同的清晰目標。
局勢似乎在刹那間發生逆轉。
元璟見勢不好,立刻就要讓身後跟著的護衛上前幫忙。
但——
柳槲可不是人們想象中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她在深山中生活了十餘年,練就了野獸般的直覺與不小的力氣。
在那守衛揮劍斬來時,她早有預感,不躲不閃,轉身,劃過王刺史喉嚨的劍一下子刺進了那守衛的胸膛。
漫天的血雨,讓血色梅花開得更盛,肮臟的血液流儘後,才能看到清明的未來。
柳槲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殺了主事人王刺史,又殺了王刺史最看重的護衛。
提前埋伏的一隊護衛在瓷杯砸在假山石壁時就在圍牆外發出渾厚吼叫的聲音,塑造出一幅他們已經被包圍的景象,震懾了蠢蠢欲動的其他人。
趁其他人前進的腳步停住,她左手用劍尖挑起地上王刺史的一截官服舉過頭頂,右手拿出聖旨展開,高聲道:
“罪臣王釗認了貪汙修建防災堤壩的銀兩,本官為陛下鏟除奸害,奉聖命領護衛軍而來。”
“如果有人不服,就是違抗聖旨,當株連九族。”
本來還想上前殺了柳槲為王刺史報仇的人看到明黃色的聖旨,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
刺史都不在了,他們再抵抗還有什麼用呢?
刀劍兵甲嘩啦啦地落在地上,事情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