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
即使知道本命靈火不會對主人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白衡還是忍不住驚叫出聲。
“師尊,我沒事。”
火焰將赤棠的全身淹沒,它並不如何服管教,共存時還能乖乖待在一角沒有半點存在感。
可當發現自已要被完全掌握時,就立馬變得暴躁。
赤棠感覺身體四處都無比灼熱,灼燒的刺痛感深入筋脈。
雖然疼痛,同時她還能感覺到充沛的力量在身體各處遊走。
赤棠閉著雙眼,用儘意誌來與它進行抵抗。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赤棠終於將被激起野性的本命靈火徹徹底底地收服了。
她嘴角綻開笑意,睜開眼,得意地朝著白衡炫耀:
“師尊,你看。”
她舉起手心,那裡,一團橙紅色的火焰向上跳躍。
它現在十分乖巧,完全聽從赤棠的心意,根據她的想法變化任何形態。
第一次學習召喚靈火,就能夠將靈火完全掌握,這足以證明赤棠是極有天賦和耐力的。
白衡本來是應該為她感到驕傲的,開口祝賀或者溫聲鼓勵。
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眼中閃爍著擔憂的色彩,道。
“阿棠,你看一看吧。”
半空中變化出一片鏡子,直直地朝著赤棠飛過去。
赤棠不解,接過鏡子,查看鏡子中的景象。
這就是一麵很普通的鏡子,除了通過它看自已的模樣外,沒有其他特彆的功用。
鏡子裡,自已白皙的臉頰變得烏漆抹黑,像是從凡間灶台裡鑽出來的一樣,連五官都看不大清楚。
這也倒沒什麼所謂,反正施一個清潔術就可以恢複平常的樣子。
甚至,因著今日的修煉取得了不錯的收獲,連這副黑乎乎的模樣,她都能看出幾分可愛來。
赤棠還想說師尊太過大驚小怪,正想將鏡子送回去,視線上移,陡然注意到了額上垂下來的一點發絲。
那縷發絲上半截還是好好的,
她伸手,才觸到那縷發絲,卷曲的地方就從中斷裂成一截一截的,變成粉末飄散。
赤棠咬了咬嘴唇,拿著鏡子左右轉了轉,一邊查看身上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一邊用手去真實地觸碰頭上的發。
“撲簌簌。”
被燒焦變乾變脆的頭發被手碰過,主動脫離同伴,墜落到地上。
她一頭及腰的長發,現在最長的也不過才剛剛沒過肩頭。
其他的地方像是被狗啃過一樣參差不齊,就是將臉洗乾淨,露出原來優越精致的五官,看著也比不過從前漂亮。
這個時候,她忽然就更清晰地意識到,自已小時候對阿和做的事情有多過分。
那時候,好歹阿和還沒那麼重視真正的羽毛。
赤棠現在卻正是愛美的年紀,看著自已這個樣子,心中突突地,完全接受不了。
靈火在掌心跳躍,她的眼中又多出另一種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活躍的靈火仿佛感受到主人“死”(想讓它死)寂的目光,囂張的氣焰逐漸被撲滅。
原本一尺高的火焰,現在連一指長都沒有,濃烈的橙紅色開始變得透明。
噗嗤一聲,一指長的火焰被壓縮地幾乎看不見。
它從掌心沒入了她的身體裡。
即使赤棠如何去威逼召喚,它都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一點聲息。
赤棠一時不知道該是如何形容自已的心情。
靈火生出了點靈性,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這點靈性也許不足以讓它生出靈智,卻能讓它識時務,知道如何更好地進行“欺軟怕硬”。
要不然,為什麼它單單挑選了頭發呢。
還不是因為其他的都不好(能)惹。
就比如,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師尊挑了上好的靈寶製成的。
它可以被當做一件漂亮的衣裙,也可以當做蘊含了防禦能力的靈器。
靈火若是想燒掉些她的衣服彰顯它的不好惹,怕是要使儘全身力氣才能得到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這個兩敗俱傷,還是它與衣裳兩敗俱傷,赤棠並沒有什麼影響。
說不定,她還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輕鬆收服它。
又或者,選擇灼燒她身體表麵的皮膚。
但靈火與赤棠是共生的關係,傷害了她,自已也得不到好處。
都不需要鬥爭,直接就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頭發就不一樣了,控製些強度,就能夠給赤棠帶來些損害,又不至於讓這損害傷到它的生存。
它這樣有靈性,對已經能完全掌控它的赤棠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它弄出的事情很有些麻煩。
如果是彆的東西造成的頭發損傷,赤棠還能用仙力複原恢複。
靈火卻是出自自已身上的,便無法走捷徑讓頭發快速回到從前的樣子。
要想恢複原樣,她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等。
這個等的時間會是多久,她不知道。
赤棠一個愛美的小姑娘,絕對不能容忍盯著這樣難看的模樣,出現在彆人的麵前。
瞬間,她激動的心情消散一空。
她抬頭望向白衡,眼中迷茫又委屈,低低地喊了一聲:
“師尊——”
白衡走上前,摸了摸赤棠的頭,安慰她:
“阿棠,沒事的,頭發會重新長出來的。”
“可是,好難看……”
赤棠被溫柔的聲音一安撫,眼淚就止不住,抽噎著傾訴。
“師尊有辦法。”
白衡手中多出一柄剪刀,他眉頭低斂,開始專注地給赤棠修剪頭發。
自從開始照顧赤棠之後,各種繁瑣的細致活他幾乎都接觸了遍,將混亂的頭發修整好,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結束後,他施了個法,那些被剪斷的碎發與赤棠臉上的汙跡都隨著無形的風離開了。
他手中又多出了些紅色的綢帶,十指攜著綢帶靈活地在赤棠的發間打轉。
沒過多久,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綁著兩個花苞頭的靈巧姑娘。
白衡仔細地給她綁好每個花苞頭的綢帶,溫柔地笑著指指麵前的鏡子。
“看,師尊的阿棠,怎麼樣都很好看呢。”
赤棠順著白衡手指的方向也看向鏡子裡的自已。
這樣的發型,是自已幼時白衡為她梳過的,現在也依然好看。
她的情緒本來好了許多,轉念想到另一件事,又變得更加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