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蓉死了。
死狀十分淒慘。
她的四肢被殘忍的肢解開,血流了一地,深色的痕跡乾涸在褐色的土壤上,還往外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
讓人聞著極不舒服。
發現屍體的位置,在距離王婆子家不遠的一棵大槐樹下。
紀姝漾和彌臨趕到的時候,槐樹下已經圍了不少人。
吵吵嚷嚷的村民看過後,簡單安撫了張慧蓉的“丈夫”節哀順變後,便又覺得無聊地散開。
村長是最後離開的,他拍了拍李茂林的肩膀,語氣沉重:
“村子裡可能進了什麼野獸,這也是沒人能預料到的,你好生把她安葬了吧。要是需要幫忙,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話罷,他也轉身離開。
槐樹下,隻剩下他們這七個外村人。
這是一項極為奇怪的點。
即使死的人與霧裡村的聯係並不大,可畢竟事故發生在村子裡,還是這樣血腥的場景,村民們的反應這麼簡單,這正常嗎?
就連村長,沉重也不過表現在語氣中。
他的眼神與行動,都在表示他完全沒有將發生“死了個人”這樣的事情放在眼裡。
整個村子裡的表現都透著幾分詭異。
就好像……好像,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他們早已習慣。
也或許是,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他們早有預料,才沒有驚訝的必要。
紀姝漾與彌臨是最晚到達的,她來的時候,圍在槐樹旁的人早已經離開,內裡的景象在陽光下清晰無比。
張慧蓉可怖的模樣直直地闖入兩人的眼簾。
彌臨淡淡掃了一眼,心中生出一股厭惡感,走到距離三五米的位置,就沒有再靠近。
“啊!”
紀姝漾也沒有太靠近那個位置。
但不過一眼,她就覺眼睛受到了非常大的衝擊,雙腿發軟,倒進了身後彌臨的懷裡。
不過第一天,就發生了這樣恐怖的事情嗎?
死無全屍,比心臟病發離世看起來可怕太多。
如果找不到血色村莊的秘密,自已會不會也……
紀姝漾不敢再想,臉色煞白,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攥住彌臨的衣角,眼中殷切地看著他。
“彌臨,我怕——”
她的眼睛澄澈,柔柔的,似有水波蕩漾。
彌臨回望過去,心中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主動將人攔在身後,用手掌擋住她的眼睛。
“彆怕。”
他的話還是不多,可短短的兩個字擲地有聲,能讓人感覺到其中代表的分量。
也許是慢慢開始認同起自已作為世界一員的身份,彌臨身上表現出了一些屬於本身的特質。
原先趨近於無的存在感漸漸增強,在某些感知靈敏的人看來,他開始顯眼起來。
起碼,在潘曼雯的眼裡,光憑彌臨遇事不驚的沉穩氣質,就很值得來往結識。
他一定是個好的合作夥伴。
潘曼雯想。
可惜,身後帶了個拖油瓶。
潘曼雯瞥了眼被彌臨擋在身後的紀姝漾,收回打量的目光,放大音量,開始與周圍的人討論起張慧蓉的離奇死亡。
“李叔,你與張姨住在一起,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李茂林明顯也是慌亂的,他是廚子,殺雞殺鴨都乾過,但沒見到昨天夜裡還活生生和自已說過話的人死狀如此淒慘。
他雙腿癱軟扶著牆站著,眼睛無神,等到潘曼雯將問題重新複述了一遍才緩過神來。
“啊?啊,慧蓉,慧蓉……”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啊。”
李茂林臉上寫滿驚恐,眼睛都不敢往張慧蓉的方向瞟,一邊回想,一邊將大家分開後發生的事情慢慢複述。
“昨天我們分開,跟著王婆子到了那個院子住。我們不是用的夫妻身份嘛,就一起住了一個臥室。”
“本來晚上很暗,我們下午走了很久,流了一身汗。慧蓉找王婆子借了燈燒一鍋熱水洗了個澡。”
“我嫌麻煩,隨便擦了兩下就躺到了床上。慧蓉……慧蓉是過了半個小時後才回房間的。”
李偉茂聲音顫抖,想到一件異樣的事情,牙齒開始打顫。
“她誰我腳那頭,回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她的手和腳都很冷。我半夢半醒地還問了句,她說是燒的熱水不夠。不會那時候,她就……她就……”
“彆亂猜。
潘曼雯打斷了他的可怕猜想。
“昨天晚上她還能回話,起碼那個時候肯定還沒死。今天白天呢,有見過她嗎?”
李偉茂想了想:“沒有。”
“早上我一起來,就沒看到她人影。那時候我沒在意,被王婆叫著一起吃了頓飯。後麵聽她說沒見過慧蓉,才出來找的。”
“結果,就在這裡找到了她。”
想到自已第一眼看到的場景,李偉茂差點講早上吃的早飯全部吐出來。
紀姝漾突然抓著彌臨的衣角鑽了出來,問了一句。
“李叔,你早上和王婆一起吃飯,有沒有聽她說過兒子和兒媳婦的事情?”
大家都是在尋找線索儘快解出秘密的,不可能說在與知道些內情的村民單獨相處時,沒打聽些消息。
果然,李偉茂聽到紀姝漾的話,頓了兩秒:
“我問了。王婆子好像不大喜歡她的兒子和媳婦,我們住的那個房間就是她兒子兒媳的,裡麵都沒什麼東西。”
“飯桌上提起他們的時候,王婆子還很不高興,對每半月一次的探望,也沒有多重視。”
“你怎麼問起這個?”
聽李偉茂說完他的信息,潘曼雯看過來,凝眉詢問。
紀姝漾就將自已知道的信息和猜測的內容說了出來。
“而且,”
說完王婆子兒子兒媳的事情,紀姝漾閉著眼睛,手指往張慧蓉躺的方向指了指。
“我和崔寡婦聊的時候,她說在村子裡從沒見過野獸,怎麼我們一來,就出現野獸殺人的事情。”
“張姨的死,到底是如村長說的一樣被野獸殺死,還是那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
“村裡絕對藏了不少事情,說不定,這就是其中的秘密。”
聽過紀姝漾的分析,潘曼雯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從之前淡淡的嫌棄,轉變得柔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