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父手裡還拿著一隻藍色的文件夾,興奮地來回翻來翻去,又朝站在門口的女兒招呼著:
“快進來呀,我跟你細說。有了這份文件啊……”
溫秋離輕盈的步子沉重起來。
她一步一步走進來,出去一趟輕鬆起來的心情重新變回低落。
等走到父親身邊坐下,溫秋離勉強笑著問道:
“什麼投資資金啊?”
“就是紀家和我們的合作啊。你看,這兒的條款,還有那裡……隻要實施起來,都是對我們公司有利的……”
“等公司這麼走下去,說不定沒多久就能上市了。到時候我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你壓箱底,出嫁時再給你添百分之十,不讓你被他們瞧不起。”
溫父有種意氣風發的得誌感覺,整個人看上去都年輕了不少。
溫秋離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父親是不靠譜,但他的初衷也是為了一家人。
被壓迫得越久,就越盼望著能夠靠著自已走出去。
他現在壯誌躊躇,拿著手中的文件脫不開手。
顯然是裡麵的東西好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能夠滿足他們美好的幻想。
但這,對溫秋離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提醒,一種警示。
上午紀母的敲打還不夠,下午還要實打實地給自已例子看著。
她不能怪父親,也沒有辦法怪紀家人,到底是一場交易,一場她無法拒絕的交易。
是雙方願意的交易,可人內心的難過心情,也是控製不住表現在了麵上
溫秋離唇角撇下來,雙手攥緊了手中的小熊貓,想從裡麵汲取一些力量。
低頭將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思索過一遍之後,她抬起頭,斟酌著說辭:
“爸,我們和紀家……”
聽到女兒開口,溫父將注意力從文件上移到她的身上,沒等她話沒說完,先注意到了女兒雙手緊緊握著的小熊貓:
“你這個小玩偶是哪裡來的?”
他從來沒見過女兒喜歡這些東西的呀。
溫秋離把小熊貓往身後收了收,輕聲回答:
“和朋友出去玩抓的。”
溫父沒有追問,反而有些欣慰和愧疚。
“你從前在你爺爺跟前長大,每天都要學那些琴棋書畫,也沒有時間像彆的小孩一樣出去玩。我也是沒發現過你喜歡這些。”
“拿著,這是爸爸的私房錢,裡麵有十來萬吧,喜歡就多玩玩。到了這兒,就彆聽你爺爺說的,整天將自已憋在小房間裡。”
溫秋離拿著那張硬硬的銀行卡,聲音有些悶:
“我知道,謝謝爸。”
“唉!”
溫父突然歎了口氣,雙手情不自禁地放在頭上撓了撓,很是煩躁的樣子。
“你爺爺昨天來了電話說,今年他八十大壽,我們都得回去。”
“還好,公司在這,回去了也不用一直留在那裡。”
“小離,你記得給爺爺準備生辰禮物。”
溫秋離捉著小熊貓的力道驟然鬆懈下來,低低應道:
“我知道了。”
那些原本有些衝動的話也被咽入了腹中。
溫秋離理了理手上小熊貓被抓皺的卷毛,往樓上走去。
回到房間。
溫秋離不顧形象地將自已摔進床上,心裡的思緒一點點被理清。
比起江南,還是留在京城更好。
雖然都是深坑,雖然莫名有種飲鴆止渴的感覺。
她現在也隻能堅持下去。
溫秋離打開手機,點開與紀母的聊天框:
“伯母,明天我想準備一些自已做的點心送給紀哥哥,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口味的東西。”
這次,她連稱呼都改得更親近了。
那邊明顯很滿意她的懂事,很快就將保姆整理的小兒子的口味發了過來。
後麵還附上了一聲囑托:
“小離啊,感情就是一點點培養出來的。你們多見見麵,阿衡肯定會喜歡你的。”
“阿衡那孩子有些叛逆,肯定是不會聽從安排直接誒赴約的。”
“這樣吧,你加一下這個人,他是阿衡那小子的好朋友,天天鬼混在一起。明天讓他把阿衡那小子的去向發給你,你到時候直接偶遇就行。”
溫秋離乖乖按照吩咐加了章旭的聯係方式。
那邊應該也是不喜歡她的,隻是礙於紀伯母的麵子,還是甩了一個地址過來。
“明天紀少說去海邊衝浪,這個地址。你明天來了彆和他說我告的密。”
“好。”
五月初。
溫度已經漸漸升了上來,不過早上六點,屋外已經是一片明朗。
溫秋離起得很早,這時候已經在洗漱。
沒過多久,就下樓吃早餐。
差不多七點半的時候,溫秋離進了廚房獨自忙碌。
烘焙與其他的東西不一樣,需要花費的時間很長,做好一樣東西短則半小時,長則一個多小時。
前期準備食材的時間也很長,儘管家中有人幫忙,她也不能將事情全都交給彆人。
還好溫秋離現在是大四的學生,畢業論文的事情也已經完成,學校裡沒有什麼需要她回去的,才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消磨。
做好小點心,溫秋離用盒子一一打包好,讓司機將自已送到了昨天章旭說的地方。
這片海域應該是有人細心維護過的,海水很藍,金色的沙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很是漂亮。
離海域不遠的位置有一家裝修豪華的假日酒店。
溫秋離便進了裡麵在靠窗能看到海的位置坐下等候,然後給章旭發去了詢問消息。
酒店頂樓。
紀維衡從房間出來,就遇到在外麵等著的章旭等人。
他看了章旭一眼,沒有搭理,直接翻了個白眼就往電梯方向走去。
章旭追在身後不停解釋:
“紀少,我真不是故意把你的行蹤告訴溫小姐的。你也知道,溫伯母開口了,我也沒辦法拒絕。”
“所以,你就出賣了我?”
紀維衡進了電梯,輕哼一聲。
章旭訕笑一聲,聽到手機聲音,看到消息內容,趕緊彙報:
“紀少,溫小姐已經來了。給你帶了親手做的甜品,要不然,給個麵子?”
“我是缺吃還是缺喝?親手做的又怎樣。”
紀維衡語氣平淡,輕飄飄的,沒有一點被感動的在意。
甚至,其中,還帶了些厭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