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紀宅。
一名身著丁香色絲綢長裙的年輕女人從車上下來,被候在門口的管家看到,殷切地迎進了彆墅。
正廳坐著一位打扮華貴的婦人,她保養的很好,除了眉間的一些細細的皺紋,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在她的身後,站著一名穿著統一製服的中年女人,也是她先注意到有人被管家帶進來,在華貴婦人耳邊提醒客人的到來。
“是小離吧?”
華貴婦人轉過身,有些驚喜地站起來,快走幾步到長裙女人麵前。
被叫小離的年輕女人溫婉一笑,柔聲開口:
“紀夫人。這是爺爺封筆前的書畫作品,母親說是您預訂的,讓我給您送來。”
“叫什麼紀夫人,叫伯母就好了。”
紀夫人接過包裹好的卷軸,讓身後的傭人仔細收拾好。
然後握住溫秋離的手,笑得熱情。
“哎呀,芳涿也真是的,我不過是找她買幅畫,怎麼還讓你親自送來了。”
“來來來,坐。吳媽,給小離上些茶點。”
紀夫人握著她的手,一路走到沙發前坐下,眼睛不經意地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林芳涿是自已大學時候的同學,那時兩人關係不錯,不過幾十年沒見,早就變得生疏了。
她這麼熱情,為的是她年華正好的未婚女兒。
相貌秀麗端莊,舉止得體,性格溫柔禮儀也好,是個好姑娘,不錯,不錯。
溫秋離笑得嫣然,忽視紀夫人打量的目光,做乖順樣輕聲回複:
“哪有,伯母說笑了。要不是母親近來身體不適,她就一起過來了。”
“而且聽說伯母與母親是大學同學,那也就是我的長輩,秋離來看望也是應該的。”
替母親來送東西,這是明麵上的說法。
實際上,溫秋離來紀家這麼一趟,是紀溫兩家暗地裡促成的結果。
雙方都有未婚的小輩,有些結親的想法。
就先讓本來就在京城讀書的女孩來這邊做做客,年輕男女見見麵,看看有沒有想法。
紀夫人嫁入的紀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豪門世家,不少男女都想攀附而上。
不過紀家是豪門,溫家也不是什麼沒有名氣的家族。
溫世林,溫秋離的爺爺,是當代有名的書法家,一幅畫可以賣上幾千萬的高價。
而溫家,也是有名的書香門第,家教嚴,身世好。
兩邊各有各的領域,原本是沒什麼關係的。
紀家有錢,溫家也不重視這個。
要不是溫秋離的父親棄文從商,還真不會出現這麼一檔子事。
他跑到京城做生意,結交了紀董,領域交叉,得罪不起人,有些地方還有求於人,沒辦法,才有了這趟不算正式的“相親”。
溫秋離的母親對自已一把年紀還鬨騰的丈夫也是無奈。
她不能在外麵打丈夫的臉,也不想破壞女兒的名聲,才讓女兒一個人來,對外隻說晚輩探望長輩。
這樣無論結果如何,對女兒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於紀夫人來說,這還真是一樁好事。
她兩個兒子,一個已經掌管公司,三十來歲,年紀雖然大,自已卻是不操心他的人生大事的。
相反,另一個小兒子,紀維衡,二十四五歲,年紀不大,卻如同混世魔王一樣,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惹是生非。
作為母親,怎麼能不為他發愁。
所以,在得知溫世林的孫女在京城讀書,她的父親還與自已公司有來往,她才起的這個心思。
娘家幫不幫得上忙都是小事,她看中的,是姑娘這個人。
要是能將兒子管管,帶得沒那麼荒唐,也是好的。
因此,即使溫秋離這邊算得上弱勢,要有求於人,紀夫人對她是十足的熱情。
“小離啊,聽說你在京城讀書,感覺怎麼樣啊……”
紀夫人以話家常的方式打聽了不少溫秋離的事情,越聽,她就對人越滿意。
要不是知道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意見就能做主的話,她恨不得當場拍板,定下這麼個小兒媳婦。
“小離呀,你看,你是A大的,你維衡哥哥也是A大畢業的,你們應該很多話聊。”
“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可以約出來玩呀,你們現在的小年輕,不就喜歡那什麼……對,旅遊搭子嘛。”
紀夫人在心裡認定了溫秋離,就不停地在她麵前推銷誇讚自已兒子。
“我跟你說呀,維衡那小子,一米八幾的大個,彆的不行,但最會玩。京城就沒有什麼地方沒去過的,像你們小姑娘喜歡的,讓他帶著你去,也安全。”
紀夫人一邊誇讚,還一邊從屋裡拿出一本相冊。
裡麵有許多旅遊時的照片,往前翻,還能看到十五六歲時的很青澀的男孩兒。
十五六歲時的紀維衡,黑發黑眸,麵容清俊,一身簡單的藍白校服,看著就很乾淨清爽。
溫秋離知道自已來的目的,看到紀維衡是這樣的模樣,抵觸的心理悄然消散。
她細長的手指不經意地點在相冊中一張少年迎著陽光微笑的照片,輕聲應道:
“那不會麻煩紀……維衡哥哥吧?”
這是想繼續接觸的想法,紀夫人非常高興,連忙搖頭:
“怎麼可能?你等著,我給他打電話。”
她站起身,對溫秋離慈愛地笑了笑,走到一旁打起電話。
禦都會。
京城紈絝富二代最喜歡聚集的一個高級娛樂會所。
閃爍詭譎的燈光,五光十色的酒液,熱鬨吵鬨的音樂和交纏的男男女女,構成了大廳裡一派紙醉金迷之相。
這裡也是京城最大的銷金窟。
昏暗的燈光下,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了一圈喝酒歡笑的男女。
這個角落雖然偏僻,沒有人敢慢待這裡的客人,連侍者經過時腳步都輕了幾分。
他們都知道這裡的中心是老板都不敢得罪的人——紀維衡,紀家最受寵愛的小兒子。
而被眾人害怕的對象神態滿不在乎,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姿態簡單卻頗有氣勢。
氣氛正是熱鬨,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紀維衡看了眼來電者,眉間皺起,動作粗暴地扔在大理石材質的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所有人都閉緊嘴巴,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