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裝飾華麗的畫舫,長長的船身上總共建了三層,每一層都有好幾個房間。
就這麼一條船,比好些三進的宅院都要昂貴,看上去也是又大氣又漂亮。
“這是……”
舒秋遲疑地朝竺啟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竺啟立刻上前,引著她往畫舫上走。
“這是之前托能工巧匠花了好幾個月才做好的畫舫,也是我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喜歡嗎?”
喜歡嗎?
舒秋愛財,也愛享受,價值連城的華麗畫舫,當然也在她喜歡的東西之中。
“我們上去吧,裡麵我還做了其他的安排。”
竺啟從她的神色判斷出滿意的意思,悄悄鬆了口氣,對於後麵的準備多了些信心。
踏上畫舫,還沒進到房間,就有些朦朦朧朧的聲音傳來。
竺啟帶著舒秋一個個打開裡麵修建的房間。
第一個房間,裡麵坐滿了男男女女,有人抱著琵琶,有人撫著古箏,有人奏著笛子。
裡麵每個人,都是當地極有名氣的樂師。
融洽的合作,帶來的樂聲悠揚動人,猶如餘音繞梁,久久環繞在舒秋的耳邊,給她帶來最美妙的傾聽感受。
第二個房間,則是十餘名身著月色綢裙、身姿嫋娜的舞姬,一揮袖、一抬腿,就是難以忘懷的驚豔場麵;
第三個房間,裡麵人少了許多,僅有一方桌,一長褂男子,手持驚堂木,敲響桌麵,講述著或驚險或歡樂的故事;
……
從一層走到最後一層,推開每一個房間,給人帶來的都是不負期待的感覺。
舒秋隻覺整個人都舒展開來,上揚的唇角就沒有停下來過,現在,她越發期待最後一個房間裡的禮物會是什麼了。
竺啟看出舒秋的期待,之前的從容反而全部消失,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秋…阿秋,這裡麵,是…是…我今天有些話想和你說。”
他將手放在門上,從來果斷的人手久久搭在門上,像是不敢麵對打開門後的最後結果。
竺啟長長的眼睫如清晨葉上的露珠,顫顫巍巍,搖搖欲墜,緊張又莫名擔心恐懼。
舒秋不知道他有什麼話不敢和自已說,想到最近他的表現心情,想:
‘就算是讓自已生氣的東西,今天也不能生氣。’
她將這句話在心裡重複了幾遍,將手放在門上,竺啟害怕的門一下就被推開。
“!!!”
舒秋驚呆了,不敢相信自已看到了什麼。
裡麵滿滿的都是一個個大木箱子,擺在最前麵的箱子被打開,琳琅滿目的金銀財寶在日光下像發著光,快把人的眼睛灼傷。
除此之外,旁邊的圓桌上,還有幾個小木匣子,有些裝著精致的發飾釵子。
旁邊還有一對富有生氣的大雁互相用鳥喙給對方整理羽毛。
既然舒秋替他打開了這一步,竺啟不再猶豫,走進去,拿出一個匣子,遞給舒秋。
“阿秋,這裡麵是我的鋪子、地產還有這些年攢下來的所有東西。”
“都給你。”
莫名其妙掉下來的金子陷的大餡餅,舒秋不敢去接。
她一雙眼看進竺啟的眼底:
“你想做什麼?”
竺啟一張臉憋得像煮熟的蝦子,從腰間取下一隻模樣簡陋的香囊,遞給她。
“這個,也給你。”
“阿秋,我心悅你,與我成婚好不好?”
舒秋愣在原地。
她想起本朝的一個習俗,若是未婚男女給誰送香囊,就是委婉的示愛意思。
若是有意,送出的香囊最好是自已親手繡好的,故而,大多數時候,都是女子送予男子。
沒想到,她竟收到了竺啟送的自已親手繡好的香囊。
舒秋吃驚地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原來,竺啟他不知什麼時候,對自已動了心思。
“你是,什麼時候起的心思?”
舒秋回顧了兩人相遇以來的所有事情,還是沒有明白這突然的變故從何而來。
竺啟神情專注,一雙眼睛澄澈乾淨,與他七年來在生意場上的所作所為完全不符。
或許是,他在舒秋麵前,從來就是這個樣子。
“我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我還記得,與你初次見麵,昏迷後第一次醒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心中莫名就有種預感,你一定會是我人生中的意外。”
“後來,我不相信所有人,也告訴自已不會相信你。可相處中,自然而然,總會控製不住地靠近你。”
“與你相處的每一刻,我都能覺得舒服而眷念。”
“所以,我想,那些愛戀,大概是在與你相處的每一刻,一點一滴累積而來的吧。它們悄無聲息,以至於我發現時,已經紮根於心底,與我融成了一體。”
“阿秋,你願意嗎?”
竺啟帶著懷念說完自已的內心感受,又變得忐忑,等待著眼前人做出生還是死的判決。
舒秋不由陷入了沉思。
前幾年,她與竺啟,是以姐弟的身份相處,但在她的心底,自已從來都無法將人視作親弟弟。
竺啟的身份在第一日就被舒秋記在了心裡,在她看來,不管兩人如何,相處多久,他以後都會是要離開人間的上神。
無欲無求是書上對仙人記載了千年的內容。
舒秋對此表示十分理解,仙人壽命無窮無儘,最濃烈的情緒都會被歲月洗去。
自已才活了二十餘載,幼時的仇與恨相關的記憶也許還在,但那份情緒已變得淺淡許多,更何況歲歲年年沒有止儘的仙人。
所以,在舒秋的想法裡,竺啟是一定會離彆的人,他對自已的感情遲早一天會消散。
即使偷聽到的兩名仙人的計劃對話,她心裡也沒有要與他發展出不一樣關係的想法。
可現在,提出這個想法的是竺啟,舒秋就不由順著想了下去。
一來,他們不是真正的姐弟,身份轉變也不會覺得違背了倫理。
另一方麵,竺啟是來曆劫的上神,壽命二十五年這個被她牢牢記在了心裡。
這些年,舒秋與他幾乎日日相處,中間生出的感情不是假的。
但這個事實也會時時提醒她,不要過分深入,時刻保持理智。
現在,她也理智的思考著,如果答應成婚,日後竺啟病逝,這個身份帶來的除了悲傷,或許,還有不少自已渴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