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晝腦中唯一想著的,隻有身後的郝綺靈。
意識到自已奇怪的反應後,他心臟一陣緊縮,不敢麵對內心見不得人的心思。
“哥哥,我升成二級了,現在可以自由控製變形。”
少女欣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感應著身體的能量,做出判斷。
“那挺好的。”
司晝轉過頭,看到郝綺靈脖間羞紅的顏色和左右飄移的眼神,知道她是想找話題蓋過前麵的尷尬事件,就順著接了下來。
“那,那我們回去吧。”
郝綺靈避過司晝投來的眼神,望向來時的方向,說道。
司晝點點頭,走上前,和郝綺靈並肩尋找著出去的方向。
“奇怪?我明明是從這個方向進來的,怎麼看不到印子了?”
郝綺靈辨彆著方向,發現自已來時跟著的車轍印全都看不見了。
“這裡的植株雖然並不都是異植,大多數經過末世那場紅雨洗禮,有了或多或少的進化。”
“那些被車壓過的草,我記得末世前就是很有韌性的品種。經過末世進化,應該還原速度更快了。”
聽到司晝的猜測,郝綺靈有些茫然。
“啊?”
來的時候,她想著有車轍印,又急著找到司晝,就沒有特意做一些印記。
現在沒有印記,他們該怎麼出去呢?
司晝抬起頭,繁茂枝葉下,縷縷細微的陽光灑落下來。
這樣的光線已經沒有多明亮,他估計應該是快到黃昏時分,太陽就快要落山。
“時間不早了,等會天黑就麻煩了。我們先找個空曠些的地方做晚上的落腳點,出去的事明天再說吧。”
司晝看向郝綺靈,提議道。
“好。”
既然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出去的,還不如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郝綺靈開始自已的新目標——尋找晚上落腳點。
最後,兩人在一處湖泊處停下來。
司晝的空間裡存儲的大多都是飲用水,用來乾些清洗類的雜事實在浪費。
恰好,這個湖泊附近就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
地麵上,除了一些沒有攻擊力的矮小雜草外,沒有彆的異植,比較安全。
兩全其美,就把臨時駐紮的地方定在了這裡。
司晝從空間拿出一張隔水墊子,又鋪上軟毯,隔出草葉上的水汽,然後點起篝火。
吃完晚飯,郝綺靈躺在毯子上,看著頭頂的星空,突然有些感歎地開口問道。
“哥哥。你說,人死了之後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司晝身體一僵,給篝火加柴的動作頓了頓,轉頭。
郝綺靈雙手墊在頭下,神色悵惘,並不像是知道了什麼在試探的模樣。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司晝從空間裡拿出一個郝綺靈常用的軟枕,墊在了她的腦袋下,反問她。
“謝謝哥哥。”
郝綺靈感受到頭下柔軟舒適的觸感,道了聲謝,才繼續說:
“我想起了我的媽媽。爸爸說她很愛我,可是我記憶裡幾乎沒有她的影子。要是她知道在生下我之後沒幾年就會死,重來一次的話,會不會就不會選擇生下我。”
司晝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一絲茫然猶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時。
又聽到郝綺靈堅定的語氣,“要是媽媽能夠重活一次的話,我希望她不要生下我。她也應該有自已的生活的。”
她一直是一個外表柔軟內心堅韌的小姑娘呀。
司晝眼睛望著篝火,任由橙紅色的火光在眼眸中跳躍,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寧靜。
像是被自已的想象激起了說話的**,郝綺靈就著那個話頭開始了許許多多的如果:
“如果我能夠重生的話,末世前就不會和爸爸鬨脾氣了。一家人在一起,就算不能活多久,在一起也是很好的。”
“還有司姨,我知道她對我的關心是真心的,就是那時候腦子沒轉過來,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能容忍半點背叛。”
郝父常年在外打拚,三餐很難按時吃,身上許多病症,司母更不用說,被前夫家暴過太多次,身上留了不少舊傷。
兩人身體素質都不太好,在末世來臨時被紅雨侵染,沒熬過進化,在要變成喪屍之前保持著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自殺了。
那時還沒亂,司晝回去給他們收殮了屍骨。
他將這件事很早就告訴了郝綺靈,傷心絕望過,生命寶貴,日子還是要接著過。
所以現在,郝綺靈也隻是在想些美好的假如。
想了些不可能存在的假如之後,郝綺靈突然從毯子上坐起來,有些小激動地說道:
“哥哥,其實我覺得和你做兄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雖然司姨沒有和我爸上戶口本,但你這個哥哥,我認了。以後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哥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閉嘴吧你。”
司晝拿出一張厚實的毯子,徑直丟到郝綺靈的身上,將她整個人都覆蓋在毯子之上,那些話語也被悶悶地壓在了裡麵。
“哥哥,我說真的,絕對不是故意說好話哄騙你。”
郝綺靈以為是之前自已服軟之後必會搗亂的事跡讓他失去了對自已的信任,掙紮著爬起來想對天發誓證明自已。
“睡覺。”
司晝閉著眼睡在了毯子上另一邊,語氣有些生氣。
郝綺靈被他的態度嚇到,抱著毯子倒了下去,弱弱地應了聲:“哦。”
司晝不是故意想要嚇她的,隻是聽到她要將自已當成親哥哥,心裡那種壓抑的感覺就會劇烈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感覺充斥著大腦,像是一道鎖鏈,讓人不得解脫。
可是,為什麼?
明明從前,他還拿她的性命威脅著不肯服輸的郝綺靈叫自已哥哥;
現在,卻在得到她主動的、發自內心的想做兄妹的時候,急匆匆地拒絕逃避。
他不想要做她的哥哥了。
那想要做什麼呢?
這是一個難解或者說,是一個司晝不敢解開的謎題。
以郝綺靈現在對兩人的關係定義,如果將困住的這個謎題解開,他們之間的關係必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變化是好是壞,沒有人清楚。
司晝將那些說不出口的想法壓進了心底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