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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總是要一天天過下去的,即使物是人非。
葬禮那日,薑唯澈把一切安排得很是妥當,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從前高大的男人被裝進了小小的盒子,送進了墓裡,陷入一場不知歲月的長眠。
祝華顏穿著黑色襯裙,神情呆滯,神思順著那個小小的盒子飄向了從前。
她想起了總會在沙發上看報紙、陪自己看無聊電視劇的男人,情緒低落下來,良久沒有說一個字。
原本以為會鬨出事情的偏遠親戚乖乖地躲在後麵,話都不敢對薑唯澈吱一聲。
儀式舉行得差不多的時候,人群慢慢散去,那幾個人才在後麵議論紛紛。
“還以為走了個恨我們的,就能恢複以前的生活了。誰知道小的更難纏啊!”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矮小老頭麵目尖利,杵著的拐棍戳在地上點了好幾下,心裡存著不少鬱氣。
旁邊體格稍健壯些的中年男人附和著,嘴裡罵罵咧咧。
“就是說,這一大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爸不就是拿了些公司的東西賣給彆的公司賺點外快,至於趕人出去。都是親戚,一點臉都不給我們留。”
“還有小的,繼承了那麼大一個公司,分我們點東西不是應該的嘛,還威脅要找律師告我們。”
“真的是,不就拿了點彆墅的東西補貼家用,我們都要活不下去了,他倒好,吃香的喝辣的。我們活這麼慘還不是他爸搞的,補償不是應該的嘛。”
抱怨的話一開頭,其餘的幾個人就止不住嘴。
“啊呸,有錢了不起啊。我看那老東西死那麼早也是報應,誰讓他趕我們走的。”
“對,活該。”
“死得好。”
……
話裡的怨氣很重,像是自己活得不好就是彆人欠了他的一樣。
祝華顏原本呆呆站在旁邊神遊,聽到他們的話,肺都要給氣炸了。
她就不是容忍的性格,當場便駁斥回去
“老的偷,小的有樣學樣,一家人都不要臉。惡人自有天收,知廷出了意外也是上天堂,你們以後肯定要下十八層地獄。”
罵人罵得正開心的幾人現在幾乎是被人指著鼻子罵,心裡當然不舒服。
老人漲紅著臉,拐棍往地上重重敲了敲,“你誰啊?誰叫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一點都沒有家教。”
“倚老賣老,沒家教的是你吧。你也不配做誰的長輩,最起碼,這裡沒人看你擺什麼長輩架子。”
祝華顏對著出口一攤手,一眼就看出來讓人滾的意思。
薑唯澈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不禁失笑。
不愧是她啊,總是不肯吃虧的。
葬禮儀式雖然忙碌,薑唯澈卻分了一分心神關注祝華顏。
因此,幾個旁親和祝華顏對上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本來他想過來幫忙,還沒走到位置,就看到祝華顏以一對多,大獲全勝,懟人懟得歡實,也就停了過去的心思。
老頭被祝華顏的話氣得差點仰過去,抓著健壯中年男人的手臂緩了一會兒,看著她蒼白卻越顯脫俗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低聲開口
“她是誰?”
到底是年紀大,謹慎些,怕得罪人先問了人身份。
扶著他的健壯中年男人想了想自己聽到的消息,沒有掩藏
“聽說是薑知廷的女朋友,感情很好,都住在了薑家彆墅裡。”
老頭站直了身子,臉上帶了絲不屑。
“女朋友?他薑知廷的女朋友這麼些年沒有上百也有幾十號人,要不是現在人死,說不定過幾個月就沒這個人的影子了。”
“您說得對。而且薑知廷都死了,她一個死人的女朋友能抵什麼用。”
健壯男人附和著長輩的話,話裡的輕蔑意思也很明顯。
他的話戳中了老頭的心。
是呀,薑知廷死了。彆以為他不知道,薑唯澈和他爸關係可不怎麼好。
這沒有家教的女娃和薑唯澈非親非故的,過完今天肯定會被趕出來,還敢和我們作對,嗬。
老頭被健壯男人扶著往前走了幾步,麵上裝的慈眉善目,話裡話外都是陰陽怪氣的關心
“喲,是小廷的女朋友啊。小廷都走了,你準備怎麼辦啊?”
“不會還打算住在薑家吧。唯澈以後可是要找女朋友結婚的,薑家也會有正經的女主人,你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姑娘,霸占著彆人家不太好吧?”
“要你管。”
祝華顏兩頰微鼓,像隻氣鼓鼓的麻雀。
幾個男人惱羞成怒,亂七八糟的話都往外扯。
“你一個連薑家門都沒進的人,也敢和我們大聲說話。”
“你有什麼資格留在彆墅生活,你瞧著吧,明天唯澈把你趕出去。”
“唉,你讓讓人家。一個沒錢沒勢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搭上個金大腿,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破碎了,不得給人家點時間緩緩。”
“哈哈哈哈哈哈。”
嘲諷的笑聲不絕於耳,祝華顏又氣又急,心裡卻多了一點不安和遲疑。
他們幾人是為了嘲諷她,話其實是有理的。
她和薑知廷還隻是情侶關係,雖然有共度一生的想法,到底還沒來得及實施,除了口頭上的男女朋友稱號什麼都沒有。
連未婚妻都不是,現在人走茶涼,她這個女朋友自然也是沒有價值的。
如果薑知廷是正正經經地壽終正寢,他必定會分一些財產給祝華顏,可來不及寫遺囑,畢竟也沒人料到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祝華顏情緒本就低落,現在更加難過。
她還能住在彆墅嗎?原本是覺得自己和薑唯澈同病相憐,現在若是他……
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翻滾,直到,
“與你們何乾?這地方是我的,我想讓誰住就讓誰住。小……祝小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她想,彆墅的房產我都可以直接轉給她。”
薑唯澈快走幾步,站在了祝華顏的前麵,眼眸冰冷,看得正放肆嘲笑的幾人大白天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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