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嘴巴瞪大眼睛退後了幾步,米亞看上去一臉驚懼的撞到了門框上,“那是誰?恩尼斯·柯萊特嗎?”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幾分顫抖,聽的傑克遜直呲牙,這倒黴姑娘,怎麼就趕在這個時候來領屍體?
但既然相關人士問了,他也隻能回答,“如你所見,沒錯,就是恩尼斯·柯萊特。”
雖然他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但這不是經過了裡德的親口認證嗎?
可憐的小女孩兒,她大概不會想到前幾天才經曆了一場可怕的災難,現在就又聽到了另外一個可怕的消息。
“他怎麼死的?”米亞捏緊了手裡的手袋,有些遲疑的問,“我是說,是跟我父親一樣嗎?”
傑克遜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了恐懼。
是的,為什麼不?這女孩兒的父親死於一場對開膛手的模仿,現在她的叔叔也死了,很難不讓人去擔心她這個同樣是一個柯萊特的人是不是也在獵殺名單上不是嗎?
他同情的看了米亞一眼,“不,不是,恩尼斯·柯萊特死於窒息,而不是割喉。”
傑克遜想起來了之前自己在驗屍報告中記錄下來的東西,凶手快準狠的一刀割破了亞瑟·柯萊特的喉嚨之後又給這個男人開了膛,但後者的技巧顯然沒有他割破彆人喉嚨的時候那麼精湛,要粗糙的多。
屠夫?或者是什麼彆的從事跟銳器打交道工作的人?反正不會是一個專業的醫生。
那殺死恩尼斯·柯萊特的又會是誰呢?
他的目光轉向了那具被剖開的屍體上,窒息死亡後被拋屍到了水裡麵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窒息死亡?直接捆住手綁上石頭丟進水裡不照樣會死嗎?
也許是被他說出的死因安慰到了,傑克遜覺得對麵的女孩兒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隨後有些尷尬的說,“抱歉,我跟我叔叔之間的關係不是很好”
哦,了解了。
傑克遜點點頭,聽懂了米亞的暗示,什麼樣的人會跟兄弟的女兒之間關係不好呢?那也隻能是因為跟兄弟關係不好而延續到了下一代的身上。
以及,他也聽明白了米亞話裡的另外一層意思,她不打算把恩尼斯·柯萊特的屍體也給領走。
這對於關係不好的人來說確實沒有必要,傑克遜表示十分理解,浪費感情就算了,還浪費錢這種事情是真的不能接受。
米亞對此不置可否,心裡麵想著的全都是趁著維克托還沒有死之前去找這個混蛋算賬,收錢辦事你倒是辦啊!讓你把人扔海裡你讓人直接上岸了算是怎麼回事?
皺著眉頭等著搬屍人來的米亞煩的要死,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這根本就沒有順起來,還是糟心的要命。
至於恩尼斯·柯萊特是怎麼死的這件事是一點兒都沒有被她放在心上,人都死了,還知道誰是凶手,有那個必要嗎?
沉默在停屍房中蔓延,米亞不想要說話,傑克遜找不到什麼想要說的,看著對麵小女孩兒那個憂傷深沉的樣子也不好戳人家傷口,就隻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屍體上。
結果就是這樣,他發現了一點兒問題,“奇怪”
傑克遜翻動著恩尼斯臉上的傷口,發現那一道窄窄的傷口似乎是被染上了顏色,有點兒發黑。
但是什麼會讓皮肉染成黑色?
他湊上去聞了聞那道傷口,除了皮肉開始腐爛的味道之外什麼都沒有
米亞也看到了那道明顯是被染上了顏色的傷口,看上去應該是有什麼東西之前嵌了進去,留下了痕跡。
可能夠在皮肉上留下染色痕跡的東西太多了,她沒有辦法確定這是什麼,也就無從確認恩尼斯是在哪裡死亡的,從而判斷出來一些跟艾倫·福克納有關的信息。
抬頭看了一眼這位來自於美國的驗屍官,米亞重新垂下了眼簾。
不合適。
找人詢問艾倫·福克納的信息固然重要,甚至白教堂的警察們對這個人可能更加了解,但傑克遜絕對不是那個好的選擇。同理,德裡克跟裡德也不是,她需要找的是一個跟這個區域無關的人來探聽福克納的消息,不讓自己現在的身份跟這些事情扯上關係。
至少,是跟她現在沒有牽扯的人。
搬屍人很快就來了,把亞瑟裝進裹屍袋裡,準備帶到教堂那邊下葬。
感謝上帝,柯萊特一家人信奉的都是新教而不是天主教,不然事情還要更加麻煩。
米亞帶著搬屍人把亞瑟送到了教堂那邊。
“克萊蒙牧師。”她跟教堂的牧師打了個招呼,聲音低沉的同時也麵色肅穆。
“願主保佑你,孩子。”年邁的白發牧師看到米亞的時候愣了愣,但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安慰她。
柯萊特家的事情他聽說了,也知道這家那個本來美貌的女孩兒被毀了容,可他沒想到這女孩兒毀容毀的這麼厲害,半張臉都完蛋了。
那莫裡斯爵士之前的打算豈不是全都落空了?
克萊蒙有些惋惜米亞失去了一個改變自己未來的機會,但惋惜也沒用,對白教堂的女孩兒來說,美貌是她們唯一能夠進階上流社會的機會,失去了,那扇大門也就徹底的唄關上了,再也不會打開。
“我想要跟您確定一下我父親的下葬時間。”對克萊蒙牧師那惋惜遺憾的眼神,米亞就當是沒看見,直接跟他討論起來了正經事。
這位克萊蒙牧師,雖然沒有乾出來什麼搞小男孩兒跟小女孩兒的事情,但是拉皮條這種事情卻乾的一點兒都不少。說句不是那麼好聽的話,這位的職業生涯中拉過的皮條恐怕比伊莎貝拉這個女支院老鴇拉過的還要多,跟他有什麼可交流的?
她來這裡也隻是因為亞瑟跟安妮都是虔誠的信徒,每個禮拜都會來教堂做禮拜,安葬在教堂後麵的墓地對亞瑟來說是最好的歸宿而已。剩下的事情,考慮到這位牧師先生向來采取自願原則沒搞過什麼強買強賣的事情,她也不會無聊的去管人家私底下做什麼生意。
米亞很快就解決了亞瑟的下葬問題回了家,她需要問一下安妮,是否能夠去參加亞瑟的葬禮。
安妮的回答是肯定的,即使她再痛苦,也依然要去參加這場葬禮。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葬禮這件事刺激到了她,之前還一臉病懨懨的安妮現在竟然從一直萎靡不振的狀態當中緩過來了一點兒,看上去有點兒精神了。
燒了熱水洗了澡,加上這兩天睡眠質量還可以,邋遢頹廢的安妮恢複了幾分美貌,看上去雖然還有點兒憔悴,但比前幾天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強多了,讓克萊蒙牧師開始考慮另外一個問題,女兒不行了,母親也不是不可以啊!
他的客戶們隻是要求美貌而已,又不要求彆的,像是安妮這種美貌的寡婦對其中的一些人來說還很有挑戰性也很刺激呢,比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更有風情跟吸引力。
而且柯萊特家現在失去了男主人,收入也降低了,應該會需要一些額外的收入來補貼家庭,這不是還有一個小亞瑟·柯萊特還需要撫養嗎?
不過考慮到現在的場合問題,克萊蒙牧師還是沒有當場跟安妮磋商這件事——在彆人的丈夫葬禮上麵討論給有錢人當應召這件事,即使克萊蒙牧師再無恥不要臉,對著一家三口那痛苦哀傷、強作鎮定、滿臉懵懂純真的臉,也沒辦法乾出來這麼突破底線的行為。
考慮到這家人都是虔誠的信徒,每個禮拜都會來教堂做禮拜,克萊蒙牧師覺得這件事可以暫時放一放,不用那麼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可以提。
但遺憾的是,還沒有等到他跟安妮提起來這件事,這位牧師先生就死在了教堂裡。
被掛在了十字架上,手腳都被釘入了釘子,血液流乾而亡。
以及被割掉了舌頭。
“白教堂的居民是趕著時間殺人嗎?”驗屍官傑克遜中尉對此有話說,隻覺得最近這段時間的殺人案件未免有點兒太多了,還一樁比一樁凶殘有創意,就算是白教堂地區比較混亂,也不至於混亂到所有的變態殺手都集中在了這裡吧?
還是說開膛手傑克給大家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吸引了那些瘋子跟神經病的目光?
真以為抓不住開膛手傑克也抓不住彆人嗎?
“實際上,這兩年白教堂的犯罪案件數量一直在上升,你得理解城市發展太快了的弊端。”裡德疲憊的說。
他自己也發現了,白教堂惡性犯罪事件這幾年時間越來越多,開膛手傑克之後更是爆發了一個小高峰,其中不乏模仿犯罪。但他對此毫無辦法,倫敦依然在向外擴張,隨之而來的是大量居民的湧入,同時還有移民也在進入這個城市,混亂的管理跟巨大的人口數量帶來的利益跟弊端都很明顯,但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他能夠控製得住的。
傑克遜也沒指望著裡德能夠解決這個問題,隻是四處尋找著梯子,試圖把那個掛在十字架上的屍體給弄下來。
整個教堂居然找不到一個人敢把屍體放下來這件事真是讓他無話可說,至於這麼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