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是每一個英國人都愛甜食愛的不可自拔,也有少數不耐甜的,萬一那兩位警官裡麵就有這種呢?
默默的給佩莉又切了一塊塗滿了奶油並且放上了鳳梨罐頭的蛋糕,米亞把剩下的那小半個蛋糕切成了兩半,一半放到了櫃子裡,另外一半端去了給安妮。
“我很抱歉......”短短時間裡麵就瘦了一圈兒憔悴了很多的安妮看到米亞進來一臉愧疚的對女兒說。
她其實也不想要這麼頹廢,但有些事情並不是她自己想就能夠控製住的,夜晚無休止的噩夢跟糟糕的身體狀況都讓這個可憐的女人飽受折磨,再加上一個還需要照顧的小亞瑟,安妮已經心力交瘁到再也扛不住更多的擔子了。
“彆說這個,佩莉會幫忙的,你好好休息。”米亞把蛋糕放到床邊的小櫃上,又提著水壺給杯子裡倒了一些水說。
晚上聽到尖叫聲起床的時候還能看到安妮驚恐的雙眼,更不用提那滿頭的冷汗,精神上的衝擊延伸到了本來就因為流產而虛弱不已的身體上麵,造成的效果完全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再這麼繼續下去,米亞覺得過不了多長時間,安妮就要直接崩潰了——這麼天天噩夢來襲總是睡不好覺的結局就是精神衰弱,之後再接著惡性循環,沒完沒了直到一個人的精神徹底被摧毀。
要不是因為還有小亞瑟在旁邊的話,米亞真的很想要給安妮的食物裡麵摻上一些助眠的藥物,但現在旁邊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會吃掉安妮食物的小孩子,她也隻能使用一些草藥店裡的草藥來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直接對安妮做些什麼。
畢竟安妮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精通草藥使用的人,很容易就能夠分辨出來草藥在自己身上起到了什麼作用,又有什麼作用是這些草藥做不到的。使用店裡麵的草藥雖然進度慢了一點兒,但至少不會出現一些額外附加的問題,可以減少很多的麻煩。
“我按照草藥書上的步驟製作了一些安眠藥水,吃完了蛋糕你就用一點,也許會起到一些作用。”米亞指了指托盤裡的杯子說。
歐洲人,一邊咒罵著女巫要燒死她們,一邊使用著女巫標誌性的草藥,這矛盾的心態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流行燒死女巫,草藥也發展成為了一門學科,倒是比幾百年前強多了。
按照安妮家祖傳的草藥書上的方式,安眠藥水的製作方式是把玫瑰花瓣放到清水裡浸泡三天,之後每天都添加一些玫瑰花瓣,第三天日出的時候在水中加入香桃葉跟馬鞭草繼續浸泡一天之後完成。使用的時候把額頭放進藥水中浸洗,睡眠就不會受到噩夢的困擾。
實話實說,這玩意兒在草藥店的銷售量還挺好的,不少人願意花上幾個便士來購買它給自己一些身體上的安慰,安妮也嚴格的遵照草藥書上的製作方式來進行藥水製作,一點兒折扣都不打。
米亞沒有花費那麼多時間來製作這種藥水,她很乾脆的直接使用了土法蒸餾來進行這種藥水的製作,順便又往裡麵加入了一些助眠的草藥,就變成了現在的成品,沒有什麼顏色的透明液體,抹到頭上也不會產生什麼黏膩感的另類純露。
感謝柯萊特家開的是草藥店,各種該有的不該有的設備都有,才讓她順利的製作出來了這種藥水,不然安妮就要使用味道更加刺鼻的藥水了。畢竟直接煮出來的水跟蒸餾出來的水味道差彆還是挺大的,她能夠受得了,小亞瑟不一定能夠受得了。
“我知道了。”安妮疲憊的靠在床頭上虛弱的說。
丈夫死的不明不白,她自己現在又變成了這樣,也是真的提不起來什麼力氣去做彆的事情了。
“下午我去警察局詢問一下案件的事情。”米亞看著她這個樣子也沒有多說,隻是交代了一下她的下午行程。
安妮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在女兒離開後流下了眼淚。
她注意到了米亞把頭發紮起來的事情,也很清楚的看到了她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痕,心情複雜的要命,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流下眼淚。
直到小亞瑟醒來拍了拍她的腿,“Mum?”
小小的孩童還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隻是咧著嘴巴好奇的看著母親流淚。但是安妮已經擦乾淨了眼淚,從桌子上拿起那隻裝著蛋糕的盤子,用小勺挖了一勺蛋糕湊近亞瑟的嘴邊,哄著小孩子吃東西了。
她已經沒有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孩子。米亞很辛苦的維持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不被打散,她不能再把亞瑟也丟給她不管。
想到女兒坦然的露出自己的傷疤的意義,安妮眼睛又開始發澀,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眼淚,衝著亞瑟扯出了一個笑容,“張嘴~”
人隻要活著,就總要向前走,她不能讓那個孩子自己獨自承受所有的一切。
獨自承受一切的米亞已經提著裝著蛋糕跟小餅乾的籃子去了白教堂的警察局。
雖然有過很多跟警察打交道的經驗,英國的警察更是接觸不不少,但說老實話,相對於彆的國家的警察來說,英國警察的奇葩程度在她這裡始終排在前三,更準確的說,是第一。被稱為世界奇葩一景法國警察跟意大利警察在她心中的排名都比不過英國警察——也許這是因為她跟這兩個國家的警察接觸比較少,可毫無疑問,英國警察曾經的那些神奇的操作給她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如果說法國警察跟意大利警察還隻是主觀意識的不乾活或者是不乾好事的話,那英國警察就屬於他們很多時候不管是主觀還是客觀已經不是不作為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就不在線的問題。
到現在她還對英國警察們那些神奇的推理記憶猶新呢,跟真相相差十萬八千裡的故事最後居然硬生生的變成了事實,還被大肆宣揚這種事情是能說的嗎?
連同英國的情報組織,她是真心對這個國家的警務偵查係統沒有什麼信心。
但現在她隻是想要看一看亞瑟·柯萊特的屍體,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而且好歹也是白教堂的警察,業務能力不行的話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她真的應該對這裡的警察先生們有點兒信心。至少,對那兩位把她跟安妮送到了診所去進行救治的警察有些信心。
走進警察局的米亞看了一圈兒這間光線暗淡的接待廳,來到了接待台前,輕聲對那個有著一臉大胡子的警察說,“你好,我想找·貝內特·德裡克警官,或者埃德蒙·裡德警長。”
她已經從周圍的鄰居那裡打聽到了那天出現在柯萊特草藥店的兩個人的消息,跟她說話的那個警察叫做埃德蒙·裡德,是一個警長,把她從草藥刀上弄下來的警察是貝內特·德裡克,裡德警長的得力手下。
“德裡克跟裡德?”大胡子看了眼前這個穿著一身黑衣帶著紗帽的女人,得出了對方正在服喪的結論,“等一下。”
“查理,去叫德裡克跟裡德出來。”大胡子叫住一個經過的年輕警察,讓他去叫人,並且對米亞態度溫和的說,“女士,你可以在那邊坐一會兒休息一下。”
雖然帶著厚重的紗帽把她的臉都蓋住了,但是從對方模糊的輪廓中依然能夠看出來這是一位美人,更何況對方是一位正在服喪的美人,即使是大胡子這種不解風情的人,也不自覺的柔軟了語氣。
“謝謝。”米亞道了謝,坐到了靠牆的椅子上,慶幸自己今天選擇了一條上麵有著大片花紋的黑色麵紗綴在帽子上,讓她那半邊受傷的臉孔不至於太過明顯。
但這個大胡子警察的眼神應該也不太好,居然完全沒有看出來她臉上還有著可怕的傷疤。當然,也有可能可能是出於對一個失去了親人的小女孩兒的尊重,所以這位警察先生並沒有對著這張臉露出過於驚駭的表情。
米亞的思緒漫無邊際的飄著,眼神在警察局貼著通緝犯照片的牆上劃過,留下了一腦子的各種凶神惡煞的眼神,終於等到了德裡克跟裡德的到來。
“你是?”走在前麵的事裡德,遠遠的看到坐在大廳裡的米亞有些困惑,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過這樣的一個人。
穿著喪服的女人身形纖細,即使坐在椅子上也能夠看得出來她有多麼的單薄,尤其是配合著她端正的坐姿,就顯得她更加的瘦弱,裡德的記憶裡真的找不到跟她有關的任何相關信息。
直到他走到近前,看到米亞站起來掀開了臉上的麵紗,“你好,裡德警長,我是瑪麗娜·柯萊特,之前我們在克萊恩特的診所見過,你跟德裡克警探把我跟我母親一起送到那裡的。”
她衝著後麵的德裡克點了點頭,體貼的將自己的來曆說了出來,沒有讓裡德繼續死腦細胞的搜索記憶。
不過這其實沒有什麼必要。
即使是見多了各色美人的裡德,也必須承認眼前這女孩兒是他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美人,即使她美麗的臉孔上麵現在多了一道可怕的傷疤,這張臉依然還是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極致的美麗跟極度的醜陋混合在一起有時候也會形成一種獨特的魅力,更何況她的另外半邊臉依然完好無損,保持著那種純潔無辜的美麗。
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是裡德有一天變得老邁,依然會憑借著奇異麵孔帶來的強烈衝擊感在他的記憶中占據一塊領地。
但他不明白這女孩兒為什麼來警察局找他?
是想要知道殺死亞瑟·柯萊特的凶手相關的事情嗎?
跟他比起來,德裡克的態度就直白的多,“柯萊特小姐?”
他當然知道這個女孩兒,當初還是他把她送到診所去的。隻不過當時這個可憐的女孩兒滿頭滿臉都是血,根本就看不清楚臉長得什麼樣子,現在聽她說出來自己的名字才知道她的身份。
“很高興再見到你,德裡克警官,還沒有謝謝你救了我。”米亞用自己完好的那一邊的臉對著德裡克笑了笑說,把手裡的籃子遞給了他,“我烤了一些甜點,送給你跟裡德警長。”
“呃,哦,謝謝。”德裡克有點兒發懵,人生第一次接到受害人的禮物,這種遭遇對於一個最多隻是被口頭感謝過的警察來說實在是有點兒應接不來,隻能用掀開籃子上的布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但他很快就被籃子掀開了布之後散發出來的香氣給吸引住了。
籃子裡的東西其實不多,隻是幾個油包還有四隻方形的硬紙圍成的盒子。他不知道油包裡包裹著的是什麼,但兩隻上麵蓋著油紙的盒子很容易就能看出來是蛋糕的樣子。德裡克伸手去揭開了上麵蓋著的油紙,發現下麵是鋪滿了奶油跟水果的蛋糕。
兩份上麵點綴著鳳梨罐頭的,兩份上麵鋪著杏乾的,不但聞起來很有食欲,看起來也讓人很有食欲,十分想要伸手挖出來一塊品嘗一下。
德裡克覺得自己的口水在這種香甜的味道刺激下載不斷的進行分泌,手指也在蠢蠢欲動。
但還沒有等到他真的對這些蛋糕做些什麼,米亞就又開口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要把我父親的遺體領回家。”
從亞瑟的傷口上尋找一些凶手的痕跡是一方麵,還有就是人都死了,又不是無家可歸,總要下葬的,一直扔在停屍間裡也不是回事兒。
早點兒處理完這件事,也好讓安妮早些從這種悲痛裡麵走出來,不然總是有事情放在那裡沒有完成,越拖時間越長也就越拖情緒越糟糕。
“亞瑟·柯萊特?”裡德的眼神從籃子裡的甜點上挪開,愣了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我很抱歉,柯萊特小姐,恐怕你父親的屍體還要在警察局裡繼續待上一段時間。”
雖然亞瑟·柯萊特的屍體被運回到了警察局,但是警察局的法醫年紀已經太大了,水平也不行,並不能夠從他的身體上得到太多的線索,他正在考慮是否要聘用一個自稱剛從美國來到這裡的醫生作為新的法醫,借助對方的能力獲取更多的案件線索。
米亞:“.......”
她本來以為這件事不會有什麼波折的,但沒想到居然還真有?
而且這都幾天時間了,該解剖的早就解剖完了吧?怎麼還需要把屍體繼續留在這裡?
可是看著裡德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她又不能跟對方說‘你讓讓,我來上手’——該怎麼解釋一個搞神秘係的草藥店老板的女兒竟然無師自通了科學係的人體解剖?
這個要求要是提出來了,估計她就要成為某些未解案件的幕後凶手了!
微微閉了一下眼睛,米亞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那讓我見見他吧,為他準備一些合適的衣服跟帽子,如果他一定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我希望他能夠待的體麵一點兒。”
米亞的聲音軟了下來,眼圈兒也開始發紅,眼淚要掉不掉的看著裡德這個明顯能夠做主的警長請求道。
心裡麵則是瘋狂咒罵,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就總是需要沒完沒了的裝小白花,真是煩死了!
裡德並不知道米亞已經在在心裡麵把殺死了亞瑟的凶手給大卸八塊了幾十遍,隻是深刻的感受到了對麵女孩兒的痛苦。
他想到了自己在那場船難當中失去的女兒。
每個人都說他的瑪蒂爾達死了,可瑞德不相信,他總認為他的寶貝還活著,可是他找不到她。
那種像是被針紮在心上的痛楚此時在見到眼前這個女孩兒眼淚的時候又一次的出現了,讓他恍惚間感覺回到了那場災難的現場,到處都是人們痛苦呼喊的聲音,而他自己,因為船隻相撞無力去拉住他的瑪蒂爾達.......
“......裡德?”德裡克的呼喚聲在他耳邊響起,喚回了裡德的理智。
“沒問題,德裡克會帶你去,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陪你去了。”裡德晃了晃腦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快速的轉身離開了。
“彆在意,他有時候會突然想起來一些有關案件的事情。”德裡克不得不為自己上司這種並不是很禮貌的行為做出解釋。
“沒關係,裡德警長這樣專注於案件的人正是我們這些白教堂居民所需要的,有他這樣的存在,我們才能有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米亞眨了眨眼,讓已經釋放出來的眼淚染在睫毛上,衝著德裡克露出了一個充滿了信任的笑容說。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察覺了那位裡德警長身上應該受過一些傷——有大概率的可能是肩背上麵的傷痕,現在這位警長又這樣的表現,顯然是受到一些事情的影響,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些事情跟她沒有關係,不管這位警長是不是有什麼心理創傷,都跟她無關,更跟找到殺死亞瑟·柯萊特的凶手無關,那她當然也就沒有必要去追尋探究這些事情。
人與人之間,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距離最好,畢竟大多數的事故都發生在多管閒事之後,她現在已經這麼倒黴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再卷入到什麼奇怪的案件當中。
當務之急,還是亞瑟的屍體,也許從那上麵能夠找出來一些跟他死亡有關的線索,把一個人給開膛破肚,這是要對死者有多恨?
可是那個人並沒有對被他甩開的安妮還有瑪麗娜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說跟亞瑟一樣的開膛破肚扯出內臟,明明這兩個人是亞瑟重要的人不是嗎?如果真的有怨恨的話,在這種難以保持冷靜的情況下,對方又為什麼能夠不對亞瑟的親人動手?
跟在德裡克身後的米亞思考著這件事背後的種種疑點,走進了警察局的停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