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瓷還在房間內酣睡,就被一陣吵鬨聲喚醒。
“你們不能進,我們家小姐昨天受了驚嚇,還在休息。”
“快讓開,老夫人有令,即刻請九小姐去壽安堂。”
“有什麼大事不能等小姐起床再去嗎?這麼火急火燎的,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老夫人一大早就發了大火,怒摔了兩隻茶盞,我們也是奉命辦事,還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你們等一下。”
“小桃,快進來幫我梳洗!”房間裡傳來蘇瓷的聲音。
小丫鬟聽到聲音,舒了口氣。
***
剛踏進壽安堂正屋,老夫人就扔過來一隻茶盞,摔到蘇瓷的腳邊,瓷片飛濺,滿地碎瓷。
看到那隻破碎的茶盞,蘇瓷陷入沉思。
沒想到,老夫人居然還有茶盞可以摔,她記得明明昨天收刮得一乾二淨呀!難道還有漏網之魚?下次收東西要更嚴謹更仔細些。
“跪下!”一聲蒼老的低吼,打斷了孫瓷的思緒。
她抬起頭,一副純真無害,不解地問:“大清早,誰惹祖母生氣了?”
“小畜生,你五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傷口無法止血?還持續高燒不退?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祖母,我又不是醫師,我又不會治傷,你問我,不是對牛彈琴嗎?”
“你怎麼會不知道?昨天含月一直說是你傷的她。”
“祖母,我怎麼傷她?拿什麼傷她?五姐姐好生奇怪,什麼都能賴到我身上。在清平侯府,非說是我陷害她,後來秦王殿下現身說法,證明不是我乾的。現在又說傷也是我弄的,我哪來那麼大本事?我都有不在場證人,怎麼還能傷五姐姐呢?這不是胡編亂造嗎?祖母活了這麼大年紀,不會想不明白這裡麵的關竅吧?不要動不動就冤枉我,這樣有損祖母公正慈和的形象。”
頓了頓,接著道:“是不是五姐姐發熱腦子糊塗了,才口無遮攔,胡說八道?祖母,您看我多可憐,動不動就被五姐姐欺負,潑臟水,您是我們的大家長,要公平,一視同仁,一碗水端平才好。”
周圍一眾夫人小姐,看蘇瓷不但沒被老夫人的氣勢嚇到,反而口齒伶俐地辯解,一點也不吃虧的架勢,都感覺十分詫異。
不但把老夫人的話都嗆了回去,還指桑罵槐地說了蘇含月誣陷,影射老夫人偏心,處世不公,這可是吃了熊心豹膽才敢做的事呀!
原來的蘇瓷明明膽小懦弱,溫婉嫻靜,就是個“軟柿子”,誰都能過去捏幾下,怎麼去了一趟清平侯府變化如此之大,瞧瞧現在潑辣精明的模樣,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
難道真的脫胎換骨了?
有人昨天聽說蘇瓷還驚擾了“活閻王”百裡宸,並且能從他的手裡死裡逃生,完好無損,更是震驚不已。
而且,後來秦王還去給蘇瓷作證,才讓她在清平侯府逃過幾方人馬的逼問和圍追堵截,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老夫人氣得咬牙切齒,但又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畢竟昨天秦王已經做過證,她再一直揪著不放,也不是那個道理,萬一事情傳到秦王殿下耳朵裡,被他嫉恨上,報複蘇府,影響她兒子和孫子的仕途,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二夫人趕緊上前解圍:“九丫頭,主要是你五姐姐傷口一直處理不好,你祖母著急上火,說話急了些,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些重要信息,對她的傷口治療是有用的?”
“你看看,你們姐妹幾個年紀相仿,都是一起長大的,總會有些磕磕碰碰的,就好像牙齒打架一樣不可避免。你五姐姐還那麼年輕,萬一胳膊和腿傷一直治不好,這樣的花季年華,豈不是可惜?你也不想看到她這樣,對吧?”
蘇瓷找了個空位置,若無其事地坐下。
然後一聲不吭地低著頭,似乎根本沒把二夫人的話聽進耳朵裡。
二夫人也是被狠狠氣了一下。
她沒想到蘇瓷這麼大逆不道,對她這個長輩愛答不理的。苦口婆心說了這麼多,她卻完全油鹽不進,簡直是目中無人,完全不把她這個二嬸放在眼裡。
她心裡對蘇瓷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很想衝上去給她幾個耳光。但是理智還在,她隻能偷偷想想。
滿堂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母親,昨天晚上,我院裡的東西,不知道被哪個小賊全部偷光了,早上起來,我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找不到,還有那些剛做的新衣,也全不見了,您看,我這身上穿的還是在角落裡找到了舊衣。”二房的一個小姐憂傷地說。
“昨天我聽說清平侯府裡的財物,光天化日之下憑空消失,還很不相信,沒想到晚上就輪到了我們蘇府。幸虧隻是搬空了各院的小庫房,大庫房的東西都在,不然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呀!”
“我剛買的首飾還沒來得及戴,就被偷了,實在心疼。”
幾個小姐不住哭訴東西丟失,一副十分肉疼的樣子。
蘇瓷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坐在那裡不動聲色。
“九妹妹,你們三房可有東西丟失?”六小姐蘇惜問道。
蘇瓷摸了摸鼻子,淡淡地說:“三房沒有小庫房,也沒有昂貴的首飾,更沒有漂亮的衣服,還沒有珍貴的字畫,盜賊來了都嫌窮,他怎麼會看上我們三房呢?所以,有些時候,窮也有窮的好處,至少賊就不會惦記。”
眾人被蘇瓷嗆得一時無語。
一向看不慣蘇瓷的蘇瑤怒聲罵道:“難怪大家都看不慣你,就你這陰陽怪氣的樣子,就極讓人不喜。”
蘇瓷也不慣著她,回擊道:“平時裝乖巧,扮柔弱,好不容易得到的幾件像樣的首飾不見了,心裡不痛快,就想在我這裡找存在感是嗎?把你以前的那些手段使出來,不愁沒有首飾的,繼續努力。”
蘇瑤氣得滿臉通紅,捂著臉就哭了起來,“九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太傷人了!”
唉,說不過就哭,一點不講武德,沒勁。
這時,一個小廝來報,沈太醫已經去了攬月居。
老夫人驅散了眾人,隻讓二夫人留了下來。
卸去了眾人麵前的偽裝,老夫人麵容猙獰可怖,她對二夫人道:“小畜生這兩日中了邪,猖狂得很,不治治她,我咽不下這口氣。總要給三房找些不痛快,才能順了我這口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二夫人陰惻惻地說:“城內不好動手,城外莊子上不是還有兩個嗎?就先動那兩個吧!他們兩個還是龍鳳雙生胎,或生或死,都可以有個伴,也不孤單。”
老夫人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最後交代:“不必留情,可以下死手。我難受,就讓她更難受,我痛苦就讓她更痛苦。敢傷含月,毀蘇府聲譽,就送他們上路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處理乾淨的。”
二夫人應承後離去。
老夫人如一個瀕死的魚,斜躺在軟榻上,眼神裡迸射出惡毒的光,她絕不允許這個死丫頭猖狂下去,她這個祖母一定會教她好好做人。
不知道什麼原因,從昨天開始,一切都失控了,蘇瓷如一個衝破障礙的瘋馬,橫衝直撞,再也難以掌控。
剛發生了蘇含月的事,還沒來得及處理,昨天居然各院神不知鬼不覺財物被盜。那麼多東西如果運出去,肯定會留下痕跡,可那些東西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想到從昨天到今天的事事不如意,還有那丟失的滿院的寶貝,老夫人的腦袋就一陣陣的抽痛,她本來就年紀大了,睡眠不太好,時不時會頭痛,家裡常年備著藥,早上一起來,她就吃了藥,可是卻無濟於事,沒有一點效果。
老夫人痛得幾乎發狂,甚至想將頭往牆上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