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一瞥了一眼黑山。
這個老家夥一襲黑袍，除了那張黑臉外，渾身上下都被包裹了起來。
這是大人專門要求的，實在是這老家夥長得太醜，不符合人類的審美觀。
雖然被大人收了魂血，成為大人的奴仆，但對外這位黑山老妖則是以大人的管家自居。
對於這麼一位合體境的大妖，萬劍一也不敢怠慢，當即笑著解釋了起來。
“黑山前輩，妖族和我人族的修煉速度本就沒法比，在修行方麵，妖族曆來比我人族慢了不少。
不說彆的，單單我所知曉的人族天驕，就有數位在百歲之前就凝聚了道果，成為合體境大能。
比如我之前說的青葉祖師便是其一。”
黑山點頭，“青葉我知道，魔元皇朝那邊的大能，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渡劫飛升了。”
這時左靖忠也說道：“遠的不說，就說近的。當今朝堂上那位吏部尚書李嚴，便是當世大儒，九十五歲那年一朝悟道，神魂出竅直入青冥。
神魂歸來後，已經凝聚陽神道果，踏入合體境！
黑山前輩，不是我小瞧你，你雖活了幾千年，但真若碰上大儒李嚴，對方單手就可鎮壓你！”
黑山不說話了，似乎是有點受打擊。
半晌後，他方才歎了口氣，長歎道：“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比我強的多不勝數，所以這些年，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閉關，若無要事，輕易不會出關。
但即使如此，一不小心還是會踢到鐵板，天道對我等妖修，實在是太過不友好！”
宋玄這時開口了，“天道至公，沒有好與不好之說。
妖族的壽元，天生就不是人族可比的，肉身氣血之強，也遠在正常人族之上。
有得必有失，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說著，他看了眼邀月。
邀月目光與他對視後，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是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
她和夫君或許就是因為太過完美，所以兩人才會無法孕育出子嗣。
想要擁有子嗣，或許真的得按照夫君曾經的說法，修煉到大道的儘頭，自已更改規則甚至是製定大道法則。
否則，越是完美的生命體，越是難以誕生子嗣。
.....
在城內小住了幾日，和千戶見麵簡單的聊了幾句，宋玄便領著自已的班底，前往江河郡。
作為副千戶，宋玄主要分管江城和江河兩郡。
之前在護送寧采臣返鄉時，順道清理了江城郡內不少的妖魔鬼怪，江城郡暫時安穩許多。
接下來，宋玄的工作重心，便是治理江河郡。
江城郡多山，江河郡多水。
剛一踏入江河郡地界，屹立在天際間，入眼所望，一條條河流如虯龍般四通八達的向著各處延伸而去。
甚至都不用神識去探查，單單肉眼所見，很多河流內浪濤洶湧，河水泛著暗黑色的光澤，仿佛河流中隱藏著無數的妖魔，要擇人而噬。
“大人，江河郡共有主流九條，支流七十二條，早已被各路妖魔鬼怪劃分好了勢力範圍。”
左靖忠介紹著江河郡的情況，“能占據主流水脈的，全都是分神後期的大妖級彆，有幾位，據說背後有合體境妖王做靠山，很不好惹！”
宋玄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當地的百姓生活如何？”
“還算穩定！”
“穩定？”
“對，這百年來還算比較穩定，並未有什麼惶恐混亂的情況發生，百姓生活有序，並未出現大規模逃難的情況。”
“哦？”
宋玄有些詫異，“這裡的妖魔都如此守秩序，不禍害百姓？”
左靖忠沉默了一下，“應該是和咱們皇城司上層有過談判，如何談的不清楚，但自從百年前談判過後，此地便算是安穩了。”
宋玄沉默了一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皇城司給他們讓了什麼利益？”
左靖忠深吸了一口氣，“允許他們以河神自居，每年江城郡各縣城的父母官，都會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
“以什麼祭祀？”
“童男童女！”
眼見宋玄臉色冷了下來，左靖忠繼續道：“主流水脈的河神，每年的祭祀規格是九對童男童女，由郡守來負責主持祭祀。
支流水脈的河神，由各地的縣令主持，祭祀規格是每年三對童男女。
每年完成祭祀後，江河郡內便會風調雨順.....”
“所以....”宋玄聲音有些冷，“這就是你所說的百姓生活還算安穩？”
左靖忠點了點頭，“相對來說，比之以往河流內的妖魔肆意外出作亂，這百年來已經算是很安穩了。”
宋玄有些不解道：“每年都會有童男童女被獻出去，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權貴人家不可能送出自已的孩子，犧牲的隻會是普通人家。
就這樣，江河郡的百姓也不驚慌逃難？”
左靖忠搖了搖頭，“大人，這個世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平靜，即使逃離了江河郡，誰又敢保證其他地方就安全。
至少在這裡的絕大部分百姓看來，每年隻是獻祭一些童男童女，便可保證一年安穩無憂，對很多人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說句大人不愛聽的，這萬靈大陸，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普通百姓的命，壓根就不值錢！
人太多了，在很多人看來，即使再過一萬年，都未必輪到自家孩子獻祭，除了那些被選中的倒黴蛋，沒人會在乎他們的感受！”
宋玄沉默稍許，不得不承認，左靖忠說的沒錯。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
萬靈大陸，靈氣濃鬱到肉眼可見，隨便在地裡灑把種子，種出的糧食就可以讓一家人吃上大半年。
在衣食不缺的情況下，百姓最在乎的，就是安全，是穩定。
祭祀的方式雖然血腥，但對於當地官員來說，這已經是以最小的代價換來了當地的安穩，這種安穩，在他們看來，是值得的！
至於那些尚未體驗過世間的美好就成了河神腹中血食的童男童女，
壓根無人在意！
“舍棄小部分人，換來大部分人的生存空間，理智上來說，這是能被接受的.....”
宋玄聲音冰冷，“但是，老子就是覺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