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的劍氣驚鴻不同,這一劍顯得極其平凡,甚至看起來出劍的速度有些緩慢。
但在這一劍刺出的瞬間,宋玄能清晰地感應到,周遭的天地似乎都發生了些變化。
末日的氣息撲麵而來,世界仿佛都變得黯淡下來,世間陷入一片空虛,寂滅之中。
宋玄的眼前,幻象叢生。
山河破碎,火山噴發,生靈絕跡,無邊荒漠上,隻有無數白骨,森森鋪滿沃野!
整個擂鼓山百裡範圍內,此刻一切都凝固了。
風停雲住,包括慕容複、鳩摩智等一眾觀戰的宗師在內,一個個眸中泛著駭然之色,意識還在,但他們卻悲哀的發現,此時此刻已經無法再掌控自己的身體。
死亡和不詳的氣息充斥著所有人的心神,僅僅隻是在遠處觀戰,僅僅隻是沾染上了一絲,很多人心神中卻升起了一絲墮入萬劫不複之境的感覺。
宋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之前和掃地僧交手,他都從未如此嚴肅過。
因為燕十三的身影消失了,似乎連人帶劍徹底融入了死亡之中,他的神識竟然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身影。
嗤啦!
一點寒星浮現,宋玄的胸口處濺起一抹血花,血光中,燕十三的身影浮現,奪命劍已經刺入了宋玄胸口的血肉中,被其骨骼所阻擋。
但下一刻,燕十三手臂一震,奪命劍如泥沙般碎裂開來,簌簌向下墜落。
燕十三冷漠的臉龐上,此刻變得平和無比,眉宇間甚至還帶著一抹傲然。
“前輩,這一劍,我贏了!”
宋玄點了點頭,“對,你贏了!”
燕十三嘴角微微上揚,整個人身上開始出現詭異的變化。
肉眼可見,對方身上開始有光芒閃爍,那是死亡之光,是不祥之光,毀滅終結的氣息從其體內蔓延開來。
然後,燕十三如瓷器般開始碎裂,哢嚓哢嚓,好似乾枯了的老樹根,在徹底失去水分後被風一吹,簌的一聲,化作了漫天煙塵。
剛剛那一劍,耗儘了他所有的精氣神,在和宋玄這位堪比大宗師的無缺宗師劍道比試中,勝了一籌!
他贏了!
但贏得代價是,死亡!
但燕十三並不在意,他本就是將死之人,能在死之前極儘升華徹底將第十五劍的光華綻放開來,在大宗師一戰中贏得一招,已經不再有任何遺憾。
宋玄站在原地,胸口處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此刻他並不關心自己身上的傷勢,而是閉目沉浸在腦海中那剛剛最後一劍的威勢中。
燕十三走的是一條極端的劍道之路,這條路很難走遠,但不得不說,爆發力是真的強的離譜。
自己可是無缺宗師,擁有武道元神,修的是天人級功法,肉身更是強悍無比,但即使如此,在燕十三那一劍下還是受了傷。
傷勢不重,但卻也足以證明,第十五劍究竟恐怖到了什麼程度。
若是給燕十三一柄神兵,若是燕十三的生機壽命再多十倍,剛剛那一劍,甚至可對大宗師造成致命威脅!
宋玄在感悟第十五劍,宋茜和邀月二人出現在他身旁,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那一劍,我竟然感覺到了危險。”
宋茜眼神似乎在發光,“那一劍,恐怕比一般的大宗師攻擊力還強,至少掃地僧的攻擊手段比不上第十五劍,以宗師之境逆襲大宗師,這燕十三,真是個劍道天才!”
說著,她咧嘴一笑,“這一劍太帥了,以後是我修羅劍的了!”
邀月有些詫異,“他那一劍,你看懂了?”
“昂!”
宋茜疑惑道:“很難理解嗎?凝聚滔天殺機,以殺機引動死亡之力降臨融入一劍中,本質並不複雜,嫂子你該不會是沒看出來吧?”
邀月抿嘴沉默,半晌後搖了搖頭,“彆和我說話,我想靜靜!”
呼!
這時,宋玄睜開眼眸輕吐了一口氣,“這世間天驕真是如過江之鯽,當真不可小覷天下人!”
這一戰,令他受益匪淺。
剛剛他的元神在推演第十五劍。
在這一劍的基礎上,已經摸索到了最為適合他施展的第十五劍,宋玄心裡隱隱有些期待。
他很清楚,這一劍待元神推演完善後,會很強!
非常強!
幾人屹立在半空中低聲交談。
遠處周邊圍觀的武林群雄,很多人癱軟在地上渾身酸軟無力,他們的身體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勢,但精神卻極度疲憊。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一聲,“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如就此西去!”
話落,一劍抹了脖子,鮮血呲呲的往外噴,但對方卻毫無任何痛苦之色,反而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容。
“哈哈,閣下說的好,同去同去!”
噗嗤!
又有人抹了脖子。
如同瘟疫一般,隨著第一個人自儘而亡,接連有數十人相繼動手自儘,這些人無一例外,明明看起來很是虛弱疲憊,但眼神卻極度亢奮,對於死亡有著莫名的向往和期待。
“公子,包兄弟一個人在路上我們不放心,且先去也,來世再輔佐公子成就大業!”
一座山頭上,風波惡抱著包不同的屍體,抬手在自己額頭上猛然一拍,隨後身子一歪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住手!”
慕容複還沒有從劫後餘生中回過神來,此刻的他,早在宋玄和燕十三交手前就逃得遠遠的,正心神不寧時,卻看見自己僅存的三位家將正在接連自殺,當即心態有些崩了。
他發瘋似的衝過去阻止幾人自殺,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待趕到時,自己麾下忠心耿耿的四大家將,屍體緊緊地挨在一起,已經沒了生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慕容複捂著腦袋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明明來擂鼓山是碰運氣想要爭一爭機緣的,可為何結局卻成了這樣?
他不理解,也理解不了!
他慕容複一生,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倒黴的事情卻全都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