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這是宋玄所見過的最大宮殿，沒有之一。近三千人的官員上朝，這偌大的大殿竟然還顯得有些空曠，絲毫不顯擁擠。宋玄大致觀察了一下，殿內官員大致分為四種。文官，武官，勳貴，以及玄衣衛高層。各自分列站位，條理清晰，一眼明了極具辨識度。說起來宋玄還沒有正式去玄衣衛上任，身上穿的並非是指揮使袍服，但在他進入殿中的一瞬間，有兩名中年男子便向他走了過來。兩人身材高大，麵色剛毅，穿著黑色蟒袍，其中一人身上帶著濃鬱的血煞氣息。“大人，您先請！”宋玄微笑點頭。玄衣衛高層，共有指揮使一人，副指揮使兩人，指揮僉事四人，若無意外，這兩人便是副指揮使。按照回帝都後和趙德柱吹牛聊天時的說法，這兩位副指揮使，分彆分管裁決司和執法司。分管執法司的副指揮，名為杜三山，是玄衣衛世襲家族中的杜家，位高權重，屬於妥妥的實權派，哪怕葉天身為指揮使，很多事情，也得先經過他的同意才可。至於分管裁決司的副指揮，名為姬驍，看姓氏就知道，此人乃是皇族成員，也是天子為了分化玄衣衛內部權力硬插進去的。不過此人也是個狠角色，為了服眾，直接從基層乾起，破案無數憑借功績硬生生一路升遷至如今的副指揮使位置。按照天子的打算，本來待以後葉天退位，他想試著把姬驍給扶正。但可惜，他還是低估了玄衣衛世家的力量，平日裡安插個人也就罷了，葉天看在自小的交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想要染指指揮使的位置，哪怕是葉天也無法容忍。種種因素下，葉天選擇了卸任，換上了宋玄這個在他看來更加狠辣的角色。“大人！”四名指揮僉事聽到動靜，一個個也連忙過來見禮，與此同時，裁決司，巡檢司，執法司的司長，副司長等人也分彆相繼聚了過來。這其中，就包括巡檢司司長趙德柱，以及他那位老丈人，執法司副司長陸長河。這算是玄衣衛高層正式見麵了，宋玄一一與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含笑點頭道：“大朝會要開始了，有什麼事，下了朝咱們衙門裡再慢慢聊。”幾名指揮僉事最是熱情，連忙點頭哈腰的表態，下朝後會第一時間找指揮使大人彙報工作。玄衣衛隊列，宋玄當仁不讓的站在了第一位，姬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站在第二位，杜三山站在了第三位。由此也可以看得出這兩人在玄衣衛內部的地位。雖同為副指揮使，姬驍的地位還在杜三山之上。後麵則是四大指揮僉事，三大司長以及副司長等人，零零散散十餘人，跟文武官員以及近千人的勳貴集團比起來，玄衣衛的高層人數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人數雖少，卻誰都不敢小覷。玄衣衛不治理國家，但卻是懸在文武官員頭頂上的一把利刃，由不得他人不重視。所以，當宋玄這個陌生而又年輕的新麵孔站在玄衣衛隊列第一位後，很快便在大殿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殿內，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聲。“那年輕人，就是宋玄？”有人帶著得意的語氣，“應該是他，他年少時揍過我兒子，我見過他一麵。”“吆，這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了，老哥運氣不錯啊。”“之前都在傳，玄衣衛指揮使要換人，由宋家的嫡子接任，沒想到竟是真的。”“空穴不來風，傳了這麼久玄衣衛都沒出麵否認，基本上就是真的，今日也算是證實了。”“不知道這位宋指揮會如何施政，若是還如在地方上那般動輒大開殺戒，那咱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誰知道呢，近期都回去好好約束家裡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可彆怪老夫沒提醒。”武官隊列中，長青侯柳長青站在第五位，此刻一臉熱切的盯著宋玄。之前小兒子被他打斷腿帶著厚禮去宋家賠罪，但可惜，當日宋玄不在，宋家家主宋遠山雖出麵，也表示了兩家恩怨就此了結。但沒見到宋玄，當真是令他極為遺憾。今日，算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宋家嫡子，彆的先不說，單單那模樣氣質，就令他極其滿意。這樣的年輕人，若是能成為自己的女婿......算了，自己那女兒不配。據說宋家和陸家已經納彩在商議婚事了，他柳長青雖位高權重，但還是沒膽子敢去挑釁陸家那等三百年的玄衣衛世家。跟陸家爭女婿，他柳長青就算夜裡被人埋了，估計第二日都無人敢多說一句話。收回目光，柳長青琢磨著，自己那女兒雖生的貌美，武學資質也很不錯，但想來跟陸家大小姐是沒得比的，正妻什麼的是不敢奢望，就是不知道宋玄近期有沒有要納妾的打算。他侯府的嫡女，給人做妾，想來宋玄應該不會拒絕。就是這事吧，傳出去，他長青侯的麵子有些不好看，以禦史台那些禦使的牛脾氣，少不了在朝堂上彈劾他趨炎附勢，賣女求榮。實權侯爺的嫡女去給人做妾，這得是多不要臉啊！朝堂上，一眾文武心思各異，尤其是一些隻有爵位但卻沒有實權的勳貴們，看向宋玄時更是眼神熱切。宋玄太年輕了，年輕便意味著此人以後在位的時間會很長，在指揮使那個位置上至少還有二三十年的時間，若是能與之交好，家族兩代人都能跟著沾光。宋玄老神在在的站在隊列最前方，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倒是陸長河，掃了一眼那些熱切的目光，不由得臉色一冷，哼了一聲。想跟老夫搶女婿，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麼德性！這時，後殿，天子一襲黑色龍袍在一眾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走入前殿，隨後神色有些木然的坐在了龍椅上。“上朝！”太監總管曹正淳拉著長音，他聲音不大，但卻傳遍整個大殿，令人聽得清清楚楚。“臣等，拜見陛下！”沒有什麼吾皇萬歲的說法，也沒什麼跪拜。文武百官皆是躬身行禮。大周在跪拜方麵很寬鬆，除了天子登基或者駕崩以及祭天大典這種重大的事情上，先天以下的官員需要跪拜，其他時刻，正常的上朝，官員隻需躬身行禮即可，無需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