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薑芫轉身的那一瞬,裴寂扶著樹站穩了。
還衝她一笑。
薑芫本想問問他需不需要厚衣服,見他跟上來也沒再說什麼,就匆匆轉身進屋了。
要是她能多看一眼,一定會發現他臉色不正常。
而就在她轉身得到那一瞬,裴寂身軀重重靠在樹上。
剛才,他眼前發黑,有一瞬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緩了會兒,出門去找盛懷。
盛懷剛好在醫院值班,給他檢查後蹙起眉頭,“不應該呀,這並發症來得太快了,你是不是情緒激動了?”
這不是廢話嗎?他每天都在情緒激動中。
盛懷也想明白了,他提醒他,“裴寂,你是不是該離開薑芫一段時間?要是你們總在一起,情緒波動是必然的。”
“有什麼能抑製的藥嗎?”
盛懷搖頭,“那種高劑量的止疼藥會讓你上癮,其實就是飲鴆止渴,想多活點時間,就得……”
“給我。”
“裴寂……”
“給我!”
盛懷看著他額角青筋都鼓起來了,隻好妥協,“行行,不過我要斟酌一下配方,儘量讓副作用小點,等後天再給你。”
裴寂點頭,“我在你這裡睡會兒。”
盛懷很無奈,“這是醫院……行吧,你就去那邊沙發。”
裴寂躺上去,這才放鬆下來。
……
薑芫等了很久裴寂都沒有回來,不由問了李姐。
李姐一臉的詫異,“先生出去了,您不知道嗎?”
薑芫閉了閉眼睛,他竟然又出去了。
沒有任何交代,就這麼走了。
她以為這是結束,沒想到卻隻是個開始。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家確實不是幾件來曆不明的文物就能扳倒的。
老爺子親自去見了大領導,回來後周觀垚就被保釋了。
大領導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隻要能證明文物來曆就沒事了。
不過即便這樣,對周家的打擊還是很大。
馬上要竣工的博物館停了,投資的新能源也因為違約被踢出局,股票更是一跌再跌,老爺子不得不拖著病體出來主持大局。
這種情勢下,反而緩和了方雅瓊和周嶽的離婚矛盾,也讓方雅瓊從娘家覆滅的陰影下走出來,渾身又充滿了乾勁兒。
還是第一次,公公站在自己這邊,要讓周觀垚聯姻。
聯姻對象也選好了,就是蘇家的,但不是開始那位小姐,而是她離婚三次的小姑姑蘇蜜。
蘇蜜離婚三次集齊了亞歐非三國人,也離成了富婆兒,不但有油田還有礦山。
當然,還有三個黑白黃膚色的孩子。
這要是換以前,她就是把油田礦山都白送,方雅瓊也不可能看她一眼。
現在,隻要周觀垚跟她結婚,不但可以化解周家的危機,他也不用擔心因為文物來曆要負刑事責任。
蘇家,這點能搞定。
但周觀垚寧可坐牢都不答應聯姻,把方雅瓊氣得要死要活。
對他沒辦法,方雅瓊隻好對何苗下手。
何苗油鹽不進,收買威嚇都不管用。
在何苗心裡,周觀垚正麵臨著人生中最難過的關,她要陪著他,如果他選擇聯姻她會默默退出,如果他選擇自己,那再難她也會陪著他走下去。
她不會讓自己變成一把刀背刺周觀垚。
當然,這種抗爭很辛苦,去給秀姨掃墓回來時何苗和薑芫一起去吃飯,把自己的苦悶都跟她說了。
她最信服姐姐,想聽聽她的看法。
薑芫眸子中閃過一抹歉意。
雖然她不讓苗苗管裴寂和周觀垚的爭端,可何苗現在的困境說到底是裴寂造成的。
如果老爺子一直不妥協,那麼周觀垚真可能被逼著娶了那個蘇蜜。
何苗覺得煎熬,薑芫又何嘗不是?
她正要說什麼,何苗忽然頓住,目光看著門口方向。
薑芫一抬頭,就看到方雅瓊和一個豐腴美豔的女人走進來。
蘇蜜據說有四分之一的白俄血統,眼睛是淺灰色的,高鼻梁豐嘴唇,身材也是細腰豐臀那種,此時穿著超短的保身裙,上身搭著短短的皮草,露出豐滿的胸脯。
而在她們身後,提著東西的清俊男人正是周觀垚。
他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也像馴服了的牧羊犬一樣,沒有任何反抗的表情。
何苗貝齒咬著下唇,頓時委屈得想哭。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跟周觀垚並肩作戰,可實際上人家已經換了一個戰壕。
她扯住薑芫,“姐姐,我們換個地方吃飯吧。”
薑芫不讚同她這種逃避的態度,可也尊重她,就拿起包來。
這時候,周觀垚已經看到她。
他一直緊繃的麵具上出現了一絲龜裂,扔了東西快速跑過來。
一把拉住何苗,“苗苗,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何苗掰開他的手,“我知道,你先忙你的,以後再說。”
她懂事的態度卻沒有讓周觀垚放心,反而有一種愧疚感,提步就追出去。
方雅瓊一看兒子被小妖精勾搭走了,氣得直跺腳。
想要去追人,她身邊的蘇蜜冷冷一哼,“周太太,看來你兒子也不想跟我結婚,等你們什麼時候處理好私事再來找我吧。”
說完,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扭著腰肢走了。
方雅瓊恨死她這種高傲的態度,可現在有求於人她也隻能吞下這份屈辱,目光落在薑芫身上,她用一種想吃人的口氣道:“看我們家的笑話,你滿意了?”
薑芫冷笑,“你們家的笑話惡臭無比,我看一眼都想吐。特彆是你,不當貴婦改當老鴇,惡心死了。”
“你……”方雅瓊被氣的渾身發抖,不過她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壓著聲音說:“薑芫,不想你妹妹做棄婦,就讓裴寂那畜生收了手段,放過觀垚。”
薑芫不擺她,“周觀垚就算坐牢我妹妹也能等他出來,不像你,要把兒子賣給人家當四房。”
方雅瓊舉起手想打她,卻給薑芫架住胳膊狠狠甩開。
鬥敗的公雞不值得薑芫給眼神,她大步走開。
身後,傳來方雅瓊不要臉的咆哮聲。
薑芫卻沒有勝利的快感,她很擔心何苗。
到家後,看到裴寂就把情緒帶出來了。
“怎麼了?”
薑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她問裴寂,“我知道你要整周家,可能不能彆要那什麼羊皮卷了,你可以讓老爺子拿方雅瓊換周觀垚,他一定不會再猶豫,行嗎?”
她祈求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