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馮少輝中誠統兵守門將各懷鬼胎
牆高水深難歸巢,人心背向應回家。
休養生息安樂居,死守皇城困鬥獸。
張彪推薦馮少輝為中城守將,被杜良冷略的馮少輝加官進爵,自然高興,但一聽說離開皇城,去中城做都統守衛,心一下子涼了,有種想死的感覺,他也知道中城雖然建好,城門四麵八方的也都壁壘堅固,但不能和皇城相比,皇城封堵了地下幾乎所有通道。
這中城剛建好,那麼多的民夫還在縫縫補補的施工,所用通道不能封堵,即使城牆也很容易攀爬,即使不逾越城牆,不走暗道,隻憑借不足十萬的散兵遊勇,不足以抵抗和鎮壓民夫有組織的反抗。
不過既然張彪是傳杜良的命令,他不敢不執行,傳聞艾紮已經死,杜良稱帝隻是時間問題,現在皇城密不透風,稱帝的時間也不遠了,與其又在這裡被荼毒,不如躲在外麵享清閒,火龍果大軍攻城誰也跑不了,橫豎都是死。
馮少輝在中城走馬上任,好歹也是個三品的將軍,中城總統領,他把自己的中軍大帳建造在皇城北門外。距離東門最短的路程也有二十裡。
馮少輝來到這裡才知道自己才是這裡的王,皇城的那些權貴不敢出來,自己也進不去,中城十萬老弱病殘將士和被剩下的近五十萬民夫,都是自己的屬下,中城東南西北十六門被封堵的留下東南西北四個正門,雖然說是封堵禁止通行,但隻是開關城門而已。
馮少輝任命四門守將,東門正是振東將軍黿利輝,這個跟隨餘光,後來被興茂推薦的人,這麼多年沒見其返水,火龍果進入滇海,很多鳳凰城和龍城之外的人都奔命逃離,他沒有走,反而跟隨自己一同離開了皇城,和自己同齡以前自己做千總時還是同事,不過其畢竟是餘光的人,不隻是杜良防備不用,杜良啟用的人也不用他。
現在馮少輝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好人壞人,隻要對自己好的人就是好人,至於以後自己何去何從,誰他媽的知道,如果火龍珠真如傳聞的那樣,自己手術又沒有滇海民眾的血,把中城完好的交給他又何妨?
如果火龍果不攻城,這中城也是自己的守住了,杜良難道會卸磨殺驢,到時候自己歸隱山林也好。
“到時候到什麼時候?”馮少輝不由自主,喃喃自語的問出聲來,身邊的黿利輝以為問自己,就說:“大人您是問我?”
馮少輝一愣,感覺自己失言失態,才看到黿利輝是過來給自己彙報情報的,輕歎一聲道:“進來坐下說。”
黿利輝前麵挑起來門簾,令黿利輝先進入軍帳,黿利輝往後退了一步,接過馮少輝手裡的竹簾,說:“大人您請。”
“我們兩個可是相處不止一兩年,都是知根知底,現在同病相憐,不必這麼客氣,你進去。”
日暮中的武華正在龍城中城東門,侍衛白虎把車廂門簾打開,武華把身子往外挪了挪,一邊頭能全部頭在外麵,舉頭遠望,太陽已經躲在了王城外城的城牆之外,天幕暗下來,風中透出些許涼意。
前麵杜衍觽的隊伍也顯出疲憊不堪的樣子,後麵林祥謙的隊伍更不用說,中間的劉馗一直督促著隊伍快走。
武華對劉馗道:“你帶人前麵探路,摸清情況,切記不可與敵人硬碰,我們的目的是入皇城。”
劉馗回道:“白虎大人早已派人偵查了。”他說著看了一眼白虎,白虎也以讚許和尊敬的眼神回他。
白虎接話說:“這都是劉馗大人支持,回來的人說,皇城以外並不見敵人一兵一卒,王爺可長驅直入。”
武華長舒一口氣,道:“傳令下去,到皇城東門外安營。”
劉馗本想建議在中城過夜,武華已經說了,也就不想逆其龍鱗,就不知道這些兵士怎麼樣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走吧。
外城城廓已不見人影,石料和木材橫七豎八的堆積著,壘砌的城牆和開挖的壕溝更像殘垣斷壁的遺址。
中城已建成,城門有人值守,但無人進出,從門縫裡能看見往來的人,也能聽見督促打罵的聲音,武華得知中城建設已停,心中長舒氣道:“這火龍果也不過爾爾,王城建造如常,這說明滇海無憂。”
武華命令樹立王旗,車馬佩戴黼黻旒蘇,也把藏起來的瑒琫珌珠拿出來,兵士換上新衣服,整個車隊瞬間煥然一新。
馬鈴鈴鐺,隨從瑒琫珌珠,馬鞭上也加了旐旂,顯然武華又煥發出來意氣風發之感。
守城將士見是武華,也不多說,開門放行。太過於順利,讓武華更加深信不疑,他對劉馗道:“什麼戰事?好像這火龍果隻攻擊自己,這王城並無異樣。”
劉馗道:“這些將士會不會是火龍國的人?也不盤問,更不查驗,我們進入會不會”
“這和以前有什麼兩樣?”武華問道。
劉馗搖頭。
武華道:“這不就得了,你在看這些農民勞工,有什麼區彆?”
劉馗接著搖頭。
武華命令白虎奔馬前往皇城東門,一為通報王城,武華內心很是期望杜良能重視自己,聽聞自己來,即使不親自迎接,派個文臣武將來接自己也可;二是探聞龍城消息,即使沒人接,退一步,能讓自己進城也好。
白虎騎白馬在前,後麵五花馬在後,顯然沒有了以前隨王爺進城的威風和排場。
夜幕中龍城內城,黝黑森然,猶如一片森林,雲蒸霧照。更像一座山,橫在撫仙這片壩子上,城中高聳入雲的祭壇正是山尖,所有人都知道,那祭壇上麵還有高不可攀的城牆上肯定有人,但會不會儘心儘責的環顧注視四周,就看他們的忠心和責任了。
白虎雖然一直提醒自己現在是敗軍,但這提醒總是忘記,特彆是到了這龍城,王爺在身後,依然有種優越感,比火龍果躲進山林的優越感。
白虎策馬揚鞭,奔到東門,看吊橋高懸,城頭旌旗招展,但並無人影,勒馬高喊道:“城上兄弟,我乃海晏武王禦前侍衛白虎,王爺前來龍城向相爺述職,請開城門。”
深澗一樣的護城河,水流衝擊岩石,泛起浪花,河道的風旋轉著衝上岸邊,水霧之氣摻雜著風,把傍晚弄的清涼。
城高百丈,猶如萬仞山脊,一個接一個的垛口,蜿蜒著深入夜幕,峰巒疊嶂,溝壑讓眾人目眩,高牆很是壓抑,白虎以為城牆上的人沒聽見,轉身對身後的隨行侍衛資簋道:“你們幾個大嗓門,給老子好好的喊。”
喊聲如牛,喊聲如洪鐘,喊聲如憋牛,頓時喊聲一片,或清晰高亢,或聲音嘶啞低沉,總之喊得人人臉紅脖子粗,上氣不接下氣,有種窒息之感。
白虎不見門開,也不見城牆人影,他罵道:“不要喊了,停下,停下!裡麵的人都死光了!你奶奶的熊。”
無奈,不能過壕溝,也不近城門,無助的讓白虎發瘋,無奈他隻好上馬掉頭往回頭,突然,他停住,對身邊的侍衛道:“猴江逵、陳邦甾,你們兩個去抬來王爺的震天弓,拿兩隻飛虻箭。”
兩人得令,撥馬往回跑,沒跑幾步,侯江逵對陳邦甾道:“那弓箭可是王爺的寶貝,滇海沒有幾個,能給我們兩個?”
陳邦甾趕緊勒馬,再轉身向白虎道:“白大人,我們去拿弓箭,王爺會不會給我們?我擔心”
“擔心個毛!把這裡的情況給王爺說說,我們用弓箭往裡麵傳遞書信,再讓王爺寫封親筆信,趕快去。”白虎很不耐煩的吼道。
陳邦甾心裡罵著來到侯江逵麵前,使眼色快走。
兩人跑進夜幕,侯江逵才問道:“咋說?”
“還能咋說?我們兩頭受氣,這他媽算什麼當差,饑腸轆轆,無家可歸,除自己任何人都是大爺。”
侯江逵道:“同病相憐,走吧。”
整個中城黑燈瞎火,東門左右兩邊百步為民房低矮的窩棚,如同立起來的柴火堆,黑暗中黝黑森然,武華進城的消息傳開了,窩棚內竊竊私語。
武華不想距離這些窮鬼賤貨太近,但也走不動皇城下,天黑如漆炭,他很想到馮少輝營帳裡過夜,不知道這個被杜良冷落的將軍給不給自己麵子,兩人沒有交集過,現在也未來迎接自己,他派劉馗試探,去了良久未見複命。
武華東張西望,皇城東門傳來奔馬聲,兩騎晃悠到自己麵前,原是白虎遣來要自己的神弓寶箭的,他正想訓斥,就聽侯江逵說是為了給皇城傳信。
武華很無語,這皇城緊閉城門,居然連個人影都沒有,他想不通,他不知道誰守東門,隻得把弓箭給了兩人,說道:“寫什麼信?看也看不見,就往裡射箭,把”武華隨手把車上的旗子扯下來,甩過去。
兩人知道這旗子上麵有個“武”,想必也是信物,侯江逵把弓箭扛在身上,上馬,向皇城東門奔去。
杜良入皇城,就隻留東南西北四門,其他門一應堵塞,其軍也撤離。火龍果兵臨城外,杜良下令把南門和西麵也封堵了,但張彪、吳誌剛、尹健和盧祁四個親信大臣,分守四門,雖說為守衛,但從來都是住在自己的府邸,現在也一樣。
東門的張彪令振威將軍潘建蹲守東門,潘建雖為張彪屬下,但自己是投靠東覺的人,知道此時武華進城無非是逃難,他真希望聖主大軍把武華弄死,但,現在武華居然進城了,是聖主故意而為之,還是聖主撤兵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無論怎麼,縣官不如縣官,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自己現在是這個東門的老大,並且現在杜良稱帝,明令禁止,沒有聖旨不得開啟城門,反正現在沒有收到聖旨。
不過這城門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堵起來,開啟也是個麻煩事,除非杜良親自傳令,自己是萬不可開的。
城門內的潘建聽見城外大吼大叫,他命令將士道:“火龍果兵臨城下,是敵是友,真假難辨,不想死的就躲好了,沒有陛下的聖旨不得開門。”
他繼續告誡道:“話說在這裡,如果對方使用弓箭、雷石攻擊,沒了小命,可沒得後悔的。”
潘建雖為守衛將領,但沒權調動兵馬,手裡隻有百人,也不是精兵強將,其目的就在於巡邏,發出警報。他把人分成四組,每組二十五人編成分隊,輪流值守,他們巡邏的地域是東門至南門,東城到北門之半的區域。
潘建身邊的自己人隻有虢橋,當然他相信東覺大人肯定安排了自己人,隻是現在不能暴露,但杜良的人更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丟命。
潘建很想出城,把城裡的一切向聖主報告,他試探虢橋的機會到了,他知道其妻兒都在城外,隻有這皇城難出,對於虢橋身手,出中城,避人耳目,易如反掌。
所以十天前,潘建準許虢橋獨自一個人出城探親,他告訴虢橋:“看你魂不守舍,我冒死放你出去,但你不能出賣我。”
虢橋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出賣您,兩個月前,我出城,妻子待產,老母多病,不知現在如何,心急如焚。”
虢橋第十天夜裡,按照約定回來了,他對潘建感恩戴德,他說:“等龍城解禁了,我回家給您拿來家鄉的豌豆粉和眼熏肉,十分好吃,現在不方便攜帶,又怕路上出現意外,大恩不言謝,就先欠著您。”
潘建問道:“什麼時候龍城解禁?”
虢橋被問的茫然,他也回答不上了,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說:“等火龍果撤軍蛇外,或許龍城就解禁了?”
潘建道:“現在火龍果退出城廓,不還是密不透風?”
虢橋問道:“那那是什麼原因?”
“得民心者得天下,滇海十年無戰事,擔子者十年,民眾依然水深火熱”潘建把現象和本質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