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武將軍粗中有細施計謀勸慰投誠
冷夜飛流螢，縱酒強歡樂。
心有乾坤誌，不能救黎民。
栗書呈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珠寶，趁著夜色來到閘塘臘石的中軍大營，營長獨獨的隻有這一個，其他的正在平整土地，兵士找些樹枝乾柴，席地而坐，準備風餐露宿。
臘石錯彤未入帳篷，而是和兩名親衛坐在帳篷外的木樁上，親衛榮氶說道：“將軍還是到帳篷裡歇息吧，這春寒料峭，水汽大，又起風啦。”
親衛湯和亍也說：“場地都修整好了，明天能起來一大半，將士們不會說什麼，您和兵士同工同寢大家都看在眼裡，今晚就入營帳裡休息吧。”
大家都知道臘石錯彤是個犟脾氣，真是一根筋通到底，以身作則，體恤兵士，跟隨的親衛和侍從也從來沒超過五個，很多時候身邊隻有兩人，一個文書一個信差。不過他這種吃苦如同享福一樣的性格和他貧農出身有關，八頭牛都拉不過來，他總把“這點苦算把“當年屎都吃過，現在算是天堂了。”掛在嘴上，感覺其說的在理，但跟隨他的兵士不是為吃苦，而是為享福，大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像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這人吃喝嫖賭一樣不沾，不好色，不貪財，簡直完美，但瞎字不認識，文書都是侍從代勞。
也有人勸他：“你現在身為將軍了，不缺吃不缺穿，錦衣玉食也不為過，就娶妻生子，享天倫之樂豈不更好？”
他會說：“原來沒人看上自己，是因為窮，現在兵荒馬亂，命彆在褲腰帶上，讓人家受這個苦乾啥？王侯將相又能怎樣，艾紮皇帝，杜良相爺都不要子嗣，東覺大人有子嗣，妻兒還不是命喪黃泉，擔憂那些乾啥？”
臘石錯彤正邪無常，簡直讓人摸不透。
關於這位剛晉升的鎮守大將軍奇聞異事傳到栗書呈這裡，栗書呈並沒有感覺好笑，他看了一眼段素隆，問道：“段兄你怎麼看？”
段素隆道：“其心不邪，表麵看著五大三粗，又讓人感覺耿直無腦，但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越是這樣的人其心越正，可以爭取。”
栗書呈和段素隆還有侍衛瑪多桑財，三人翻過明通河就被臘石錯彤的士兵官方源發現了，栗書呈出示武華剛發的令牌，官方源交代一同巡查的兵士認真巡查，他帶著栗書呈三人來到閘塘大營。
一路栗書呈在觀察臘石錯彤的布防，確實草木皆兵，加上這巡查兵士的履心儘責，說明臘石錯彤治軍有方，武華如果把三十萬大軍交給這樣的人，恐怕會讓良永將軍吃苦頭，或許連建成將軍還不知道武華居然有這樣的人，擁而不用還不如沒有，對於武華可惜的是隻給他五百兵士，但對於自己可是個機會。
臘石錯彤聽聞栗書呈來拜訪，隻來了三個人，他知道朱雀是武華的寢衛，但這栗書呈提拔為越騎校尉之前隻是個士兵，聽聞的也隻有跟隨巴圖來這裡執行任務，這也不足為奇，因為同來的一百多人，他連個隊長帶班都不是，而在巴圖回來向武王報功時，巴圖確被殺了，殺人者傳聞還是侍衛隊長洪發興，並且一下子失蹤六七十人，說是死了，著實讓人懷疑，不過這栗書呈隻是維持了剩餘人員的持續，就被武華重用。
對於武華用人的出其不意，臘石錯彤一點也不意外，但他對於栗書呈的身份很感興趣，也看得了矣六的建設和規劃，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幾個人，他居然把工事堡壘做的如此完美，自己自詡天賦軍事的人，看其防禦也不得不讚服。
雖然和栗書呈沒交集，自己來到這福保，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都是起於兵士，英雄相惜。
臘石錯彤也不擺譜，而是拱手相迎，栗書呈看準了臘石錯彤，緊跑幾步，伸出雙手，聲音裡滿是尊重和謙卑道：“雖然夜幕深沉，但這滇海濃霧和磅礴蒼山也難掩將軍氣概，正襯托出將軍偉岸英姿，早聞將軍嫉惡如仇，治軍嚴明，德高望重，百聞不如一見，屬下參拜將軍。”說著就要下跪。
臘石錯彤趕緊把栗書呈攙扶起來，他知道自己品級高於對方，但自己不是他的直接上級，威嚴是給難於降服的人，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他對自己如此尊重，說的話，雖然是奉承，但確實讓人受用。並且這三人其中兩人英氣勃發，自己雖不善相人，但對方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特彆是這栗書呈有種不怒自威之感，來著不簡單。
栗書呈身後隨從跪下給臘石錯彤行禮，他也趕緊說：“都起來，都起來，我這粗人，不善交際，也不會客套，坐下說話。”
栗書呈看臘石錯彤確實很有分寸，並且憨直粗魯，而是粗中有細，內心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夜幕如沙帳，雲開霧散，月光露出來，撒在這片空曠之地，人物可辨。微風習習，涼意十足，四周林木鬆聲掩蓋了滇海浪濤和身邊河溪潺潺。
臘石錯彤才想起來這是在帳外，他喊道：“湯和亍、榮氶趕緊給栗大人搬來座位。”
臘石錯彤規定自己的兩名親衛隨從不能同時離開自己，也就是自己身邊必需有人。
湯和亍進入帳篷，去搬坐凳。
榮氶看栗書呈還有所帶的兩個人，特彆是栗書呈和他寸步不離的段素隆，雖然中等個，但精神都素，整個人正氣凜然，給人一種威懾和震撼，心想這人卻非等閒之輩。
自己大人公正無私，對方一身正氣，並且能感覺智勇雙全。
榮氶走到栗書呈麵前，輕聲說道：“外麵風寒，大人可同鎮守將軍軍帳內敘談，我等好生侍奉。”
栗書呈也感覺，有帳篷不住，確實讓人匪夷所思，再從服心禦眾，但也要考量威嚴，他走近臘石錯彤道：“臘石大人，屬下有要事和大人相商，要不我們借步說話。”
臘石錯彤看了看周圍準備入睡的兵士，榮氶趕緊說道：“此地嘈雜，雖然防守之嚴，但栗大人原道而來，是客人，入大帳議事，不算特殊。”
臘石錯彤沒言語，看著栗書呈，栗書呈結話道：“鎮守將軍愛兵如子，兵警如父，您是軍中脊梁，如果夜宿風寒，豈不是讓將士護住無望？”
臘石錯彤猶如不覺，栗書呈故意把聲音稍微放大，確保近在咫尺的兵士能聽到，繼續說：“親近兵士，兵士尊愛首領，人倫之道。一張一弛治軍之道。不相違背，相輔相成，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強大的戰鬥力，是靠規矩，法不容情，長久之道。“
榮氶很震服栗書呈所言，見臘石錯彤心動，就雙手去拉主子，栗書呈也雙手做個請的動作，不遠處兵士也起身大呼：“請臘石錯彤大人以大局為重，保重身體才能真愛我等性命。”
眾人共請，臘石錯彤很感動，栗書呈也很觸動，真沒想到武華居然有這樣的將士，如果杜良知道恐怕把腸子都會青，其實人之初，都本善，隻是亂世為生存，改變了生存之道，再想令人唏噓。
臘石錯彤見盛情難卻，大手一擺道：“加強防衛，任何人不得近前，天色尚早，叫兄弟們都起來，把我們存的酒肉拿出來，大帳裡擺上，其他的將士們輪流共歡。”
說完整個閘塘沸騰了，月朗星稀，篝火流螢，本是歡樂地，卻有憂傷心。
正從軍帳搬坐凳的湯和亍聽到外麵的動靜，看主子朝自己走來，趕緊把坐凳擺好，在外麵生火煮茶，對這個叫做栗書呈的人心服口服，還是他有辦法，這樣自己以後也少受罪了。
臘石錯彤和栗書呈分賓主坐下，帳篷外，段素隆和榮氶在門前侍立，瑪多桑財在背後巡遊。
栗書呈對臘石錯彤的接待又千恩萬謝的說：“屬下起於兵伍，並無寸功，晉封將軍，現和大人對坐，心有恐慌”
“哎”臘石錯彤打斷話說：“英雄不問出處，我是孤兒，貧苦之人，現在還不是成了將軍，本可以帶領千軍萬戰死沙場，不曾想如此狼狽丟盔棄甲，偏居一隅，哎。”
栗書呈知道其心不甘，就試探著說：“戰敗不是將軍之責，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杯酒下肚，臘石錯彤舌頭大起起來。
“單說無妨，我心裡認栗大人，就不會背後使壞，放心我心裡沒有那些彎彎繞，如果我不接受你這個人，這營帳不會讓你進，既然進來咱們就是一家人，這些心裡話我不想對任何人說，說了也沒用，反被人笑話，都說憨傻，你看看那些聰明的還不是和我一樣，東覺大人也傻，被排擠，但是現在不是火龍果的工程？以後難道不是滇海的工程？你我是罪人。”
臘石錯彤一吐為快，滔滔不絕，栗書呈也感覺是應該把該說的話說了，督促他去選擇。
栗書呈轉移話題試探說：“等滇海光安定，天下太平，民富國足，無仗可打，沒有近憂也少遠慮，將軍您英氣才發，功勳卓著，造福後人，也包括傳遞，您本身就是滇海不可多得的財富。再說男婚女嫁，自然之道，豈可違天逆命。”
“哪有什麼天下太平？用不了多久是人不可與天鬥，更不可與民鬥，這民眾猶如這滇海，適者生存，強迫的做不到，也做不好。”臘石錯彤
栗書呈低聲道：“大人既然把我看做自己人，我也不瞞著，不隱藏，但小心牆外有耳，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臘石錯彤也低聲道：“好好，彆看我大老粗，我心裡有數。”
“如果大人有那邊的消息，可以給屬下指條明路，我隨大人一起走。”栗書呈邊說，邊用手指了指南邊。
“還叫什麼大人，叫大哥，你就是我親兄弟，咱倆結拜為兄弟。”說著起身，拉著栗書呈跪地，指天遁地盟誓：“我，臘石錯彤為大哥，栗書呈為我弟，互相忠誠，背叛如此酒杯。”說著他把酒杯舉起來摔在地上。
栗書呈咬破手指，往酒杯裡滴了兩滴滴血，遞給臘石錯彤，他也如栗書呈一樣，滴血在酒杯裡，然後把酒杯遞給栗書呈。
栗書呈說：“我們歃血為盟，您是大哥，您先喝，我們共飲此酒，血脈相連，同患難，共生死。”
兩人相見恨晚，一醉方休，先去的信任，拉攏也不在這一天，栗書呈問道：“這武王去龍城也不讓您護駕？何時出發？”
“你以為去龍城就萬事大吉了，龍城不破，滇海很難光複，所以火龍果勢必會破龍城。三天後出”臘石錯彤話還沒說完，醉如爛泥，整個人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外麵喧鬨歡樂之聲全無，夜已深，月圓當空，清涼如水。
“來人來人。”
榮氶、湯和亍和瑪多桑財跑進帳篷。
栗書呈指著醉倒在地的臘石錯彤，說道：“喝不成了，讓我大哥休息，改日拜訪，他從臘石錯彤手裡接過金銀珠寶一分為三，兩份少的塞在榮氶和湯和亍手裡，一份多的放在桌邊，對兩人說：“你們的我大哥不知道，我也不說，這份我大哥，等他酒醒，你們告知，告辭。”
段素隆和瑪多桑財攙扶著栗書呈，後麵宋氶帶刀護衛，一直過了明通河。
與此同時，楊冠林翻越竹山，黎明時分到達螞蟻箐，兵分兩路，他自己帶兩百人向白龍灘，都尉沈琮彬帶一隊向沙河箐，約定一天一夜後在太平彙聚。之後過白泥洞一直到達清河隻有一條路，這區域楊冠林來過。
當然楊冠林想著良永或者建成會布防這裡，但一路一個人都沒見到，所過村寨也都空無一人，要麼殘垣斷壁，枯枝敗葉覆蓋苔草，陳舊不堪。要麼灰燼遍布，被搶掠的痕跡，白骨橫布，屍骨遍野，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