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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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孩棄她而去的舉動,叫歪丫很生氣,但她很難一直生她的氣,兩個人第二天再見麵時,她已經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而且餘猛也沒有打她,隻是告訴她如果撞上石頭,她可能會死,她的腦袋會像一顆被砸的核桃一樣破碎……

他說的特彆多,特彆細致,歪丫差點連粥都吃不下去,晚飯時忍無可忍的問了句:“你的家人是這麼死的嘛?”

餘猛喋喋不休的嘴閉上了,歪丫後悔了。

她為數不多的善良,使她愧疚,但支撐她存活的逆骨,叫她很難說出賠罪的話,尤其是麵對大人的時候。

好像認錯,就意味著她輸了。

所以……不說就不說吧,歪丫把這事拋在腦後,還是和裴小孩一塊玩鬨。

但裴小孩一提餘猛,她就成了沉默的稻草人。

隨她去吧,裴小孩被問及劉家人時也是這樣。

不想提的事,隻要不說就不存在了,她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就該在這時候閉嘴,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等到一切都過去後,再打聽。

她們住的地方有很多水,所以她們應該知道,電閃雷鳴的時候船最好待在岸邊哪兒也彆去,她們的友情也是。

千萬彆冒險,她們都是多疑的旱鴨子,如果遇到風急浪大的時候,她們絕對會試著把對方踢下船,好讓自己能快點靠岸。

忽略掉這些事,她們才是最好的朋友。

離年關越近,裴小孩能玩耍的時辰就越短了,幾日不見都成了常事,她甚至沒有空打聽一下歪丫和餘猛到底是怎麼和好的。

因為……劉家人開始琢磨起那些雞鴨鵝了。

“既然家裡不怎麼吃,不如賣掉,栓子你明後天叫胡肉兒來一趟,把這些雞鴨鵝都收走吧,隻留幾隻祭祖待客用的就是了。”

劉仁本拄著鳩杖,看著這些和他一點都不熟的小東西,張嘴就要命,在此之前他已經說了一兩次,但一直也沒說個確切的日子,這回可是動了真格的了。

胡肉兒,就是裴小孩那個和穩婆王乾娘不對付的,賣豬肉的胡乾爹。

胡肉兒是個綽號,怎麼興起來的大概也沒幾個人說的清,就跟他的真名一樣,早模糊了,反正都這麼叫。

許是因為胡家的肉,新鮮好吃分量足,較為出名吧,他爹也被人叫過這個名字,隻是年紀大了,就從胡肉,變成了胡老肉。

或許有天胡肉兒也會變成老肉兒。

這無關緊要。

他叫什麼裴小孩都不想看見他,聽見劉仁本的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抓著竹籬笆,悲傷的看著籠子裡的雞。

劉仁本仍不罷休道:“這豬……”

“裴豬血不能吃!”裴小孩仰頭看他,皺著眉抿起嘴,臉頰憤怒的鼓著。

劉仁本就討厭她這個倔樣:“不能吃老子養它乾嘛?”

“什麼你養的,明明是我養的,我喂它吃飯,我給它洗澡,我還和它說話陪它玩!”裴小孩不服氣的嚷嚷。

劉仁本:“你養的?你拿什麼養,它吃的喝的,每一口麩皮每一口水都姓劉。”

“就是我養的,我給它打過豬草,我放它去過山坡,它根本沒怎麼吃你的東西,它是我的豬!”裴小孩試圖講道理。

可大人才不跟小孩講道理呢:

“什麼你的,你都是老子的。”

劉仁本原本還想再把豬留一陣子,好拿它的頭祭祖,可這麼一聽,乾脆道:

“栓子,回頭把豬一塊賣了。”

“不能賣,它在修行,和那個蛋一樣,吃了它的人會遭報應!”

裴小孩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她覺得這能嚇住劉仁本。

可劉仁本信她就怪了,在他眼裡,裴豬血就是個不長肉的瘦豬,雖然好看了點兒,但照她那時不時洗個澡加個餐的養法,什麼玩意兒都會好看的。

“少扯淡,不然叫你娘收拾你。”

“不信你晚上來看……”

“老子晚上沒少看,前幾天鬨肚子每次跑茅廁都能看到它,哼哧哼哧的不睡覺,往圈裡一站,傻了吧唧的,成精的能這樣嘛。”

好吧,這個他也看不見。

裴小孩氣到極點,突然就不氣了。

沒事,她把豬血放掉就行了。

突如其來的沉默……

劉仁本這火氣還沒有發完,她就不吱聲了,這多憋屈,憋屈的他想再把火挑起來:

“你不想賣,也成,你拿銀子把它買了,就不賣了。”

裴小孩乾脆利索:“沒錢。”

劉仁本:“沒錢你就彆吱聲。”

回應給他的是沉默,好像贏了,但他不想要這個反應的贏。

“這樣吧,我少算點兒,你要是能給我二兩銀子,它就歸你了。”

裴小孩隻有二十文,用紅繩拴著,掛在左右手的鐲子上。

一兩一千文。

二兩就是……

裴小孩扒拉著手指頭,數不清:

“那是多少個二十文?”

“一百個。”劉仁本不解其意還是回答他了,還補充了一句,“不能拿首飾抵。”

他不說,裴小孩都沒想到首飾也是值錢的東西。

她喃喃道:“一百個?他瘋了?”

誰會管一個孩子,要一百個二十文啊?

一年到頭她也見不著一個錢啊。

劉仁本:“給你一個月,要是沒有,我就把它烤了祭祖。”

“想都彆想。”

今晚我就放了它!

劉仁本還當這熊孩子是決定和他打賭了,心滿意足的走了。

裴小孩冷冷一笑。

栓子湊過來,提醒她:“大小姐,你不能把豬放跑,老爺夫人讓我看著這些牲口,你要是這麼乾了,我也得倒黴,彆忘了,我幫過你,有些事隻能做一次。”

裴小孩:……果然是他!

“那我怎麼辦?”

“不知道。”栓子悶聲悶氣的說完就走了。

裴小孩生氣的拍了一把竹籬笆,手還紮了個刺。

她淚汪汪的去找歪丫。

歪丫撓撓頭:“錢我是沒辦法,手倒是好辦,你等一下。”

她翻出一根針。

裴小孩緩緩搖頭,把手縮進袖子:“不了吧。”

“好啊,那你就等著潰爛流膿吧,看到這個疤了嘛?就是紮刺了沒有管,後來爛了一塊。”

歪丫攤開手給她看,好大一塊疤。

裴小孩把手遞給她,歪丫挑刺的手藝真不怎麼樣,可疼了,弄完了小孩才淚汪汪的問了一句:“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嘛?”

歪丫滿不在乎的把針收好:“潰爛流膿是真的,不過不是因為紮刺,那個老東西喝多了,我想偷他的下酒菜,他一口就咬上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我四五歲的時候吧,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呢。”歪丫說著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錢我是沒有,不過你可以去問問他們,把那個老東西煮了替豬血祭祖怎麼樣。”

裴小孩也希望可以。

這個主意很離譜,但她的確去問了一下。

劉仁本和裴珠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看來是不行。

真麻煩!

拿什麼祭不是祭,年年都是豬頭,祖宗也會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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