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歲和百福大概也覺得叮叮當當的很吵。
所以他們選了沒有鈴鐺的式樣,長歲帶上了項圈,百福有了兩個銀鐲子,他們不舍得花錢買太多。
但裴小孩覺得他們可能是不想把脖子和手腳都栓起來。
不過這和她沒關係,看他們和自己的不一樣,裴小孩還暗暗的鬆了口氣,摸著長命鎖邊上的狗牙。
果斷忽略了那金項圈,和一個能抵她兩個的雕花鐲子,和那對兒說是什麼玉的耳墜。
反正她也沒耳洞,她隻要和人不一樣就好。
裴珠的本意是長歲和百福要的少,就挑貴一些的把一碗水端平,但一不小心,就貴過頭了。
不過看著兩張清秀漂亮的小臉,她又覺得……值了!
反正孩子們還小,能知道什麼貴賤,以後在彆的地方找補回來就是了,小孩現在這樣戴什麼也不會好看的。
等頭發長了,再帶她來買簪子。
劉家有些錢,但那都是好不容易積攢下的,裴珠一次花這麼多,也有點心痛。
劉仁本這賬結的也是一聲不吭。
隻有店主和夥計笑的見牙不見眼。
買完了東西,兩人就帶著三個孩子去拜年,這不是什麼賺錢的事,但總比往年隻出不進強些。
相熟的人家去的差不多了,裴珠偷偷扯扯了劉仁本,小聲道:“要不要帶小孩去她爹娘和乾親家裡轉一轉?”
“以前年節的時候去嘛?”
“她說沒去過,我琢磨著既然以前都不去,現在不去也沒什麼的。”
劉仁本盤算了半天:“還是去吧,以前是尼姑帶她,不去也沒什麼,現在有爹有娘的,不去豈不是失了禮數,再說了,她那些乾親也不是什麼窮人家,多來往來往沒有壞處,至於她親爹娘那邊……
不去!”
“她爹娘現在也不錯,我跟人打聽說,也準備做買賣呢,萬一回頭有來往呢。”裴珠說。
劉仁本:“一碼歸一碼,除非你準備把小孩還回去,不然少讓她們來往。”
裴珠都養這麼久了,就是不算太稱心,她也忍了,連脾氣都改了,現在讓她還回去,那她不白折騰了,她才不樂意呢。
“我是不想,可難保那邊沒有這個意思,你也看到她大姐了,她們骨肉至親的,萬一養大了反而私下來往上了怎麼辦?真那樣我還不如長痛不如短痛呢。
帶她去轉一轉,也看看她家裡是什麼意思。”
劉仁本說:“我看小孩不太認她們,就是她們真有心思,也不能硬搶,你要真不放心,過幾天帶小孩去一趟就是了,也不用帶什麼東西,咱又不欠她們的,坐一坐就走。”
裴珠覺得,這倒也是個主意。
夫婦二人商量好了,先帶裴小孩陸續拜訪了幾家乾親。
趕在正月十五元宵節前,去了趟裴家,整好裴家琢磨著開鋪子的事,他們又知道幾戶賣房子的,也有話聊。
裴小孩沒精打采的。
七女、八女盯著她看,她都懶得看回去,拜年一點都不好玩兒,壓祟錢都交給裴珠了,點心和飯也不許她們多吃,還要老老實實的,不許亂看,不許亂跑。
沒意思極了。
隻有徐乾娘家裡有意思些,趙裡正一家出奇的熱情,跟中了邪似的。
趙冬苗的小貓也已經長得很大了,她還抱了抱,可惜回家之後,就被南瓜追著打了一頓。
貓不大,爪子倒是不小,打的她腦袋邦邦響,再出門時,南瓜緊緊的扒著她,她隻好抱著它一起出來,很累!
七女細聲細氣的說:“你的貓真醜。”
裴小孩懶懶的,眼皮都不抬一下:“你也不好看。”
又見八女蹲在一邊,她又說:“你比她強點兒,也沒好多少。”
怕她不明白,裴小孩說的細致了些:“就是說你也醜。”
八女呆呆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扁起嘴,同七女說:“她罵我。”
七女惡狠狠的看著裴小孩,餘光瞟見娘的身影,趕忙收回了視線,扯著八女走了,假裝無事發生。
裴小孩懶得理她們,倒是樂意理一理裴大娘,儘管這次她沒給自己拿吃的,卻給了她一頂很漂亮的帽子。
裡頭摸著毛茸茸的,是耳朵尖尖的虎頭帽。
她以前的棉帽子都小了,老尼姑們還沒來得及給她做新的就走了,劉家人又沒有養過孩子,難免有些疏漏的地方。
她隻能頂著個不倫不類的腦袋,有了帽子就好多了。
南瓜也覺得這頂帽子舒服,跳到她頭上不想起。
裴大娘把它抱了下來,摸了兩把,它竟然就乖下來了:
“彆叫貓趴在頭上,不小心會被抓到的。”
她說了一句,然後有些躊躇的的問了一句:“小九,你……過的還好嗎?”
裴大女和她都喜歡給裴小孩一些對她來說很奇怪的稱呼。
說叫人討厭,好像也不是。
她的問題也叫人奇怪。
“挺好的。”
裴小孩伸手把南瓜抱了回來,任由它再次趴到自己頭上,踩著那頂軟軟的帽子。
“好就好,”她的聲音很輕,“要是不好……”
要是不好什麼?
南瓜把虎頭帽揣歪了,擋住了她的眼睛,還嚇了自己一跳,“喵”的大叫一聲,抱住了她的頭。
等裴小孩把它們都正過來,裴老大正催著裴大娘沏壺好茶來。
裴大娘應了一聲,又和她說:“去屋裡坐吧,外頭冷,屋裡有點心吃。”
她急匆匆的往廚房去了。
要是不好什麼呢?
裴小孩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說點兒什麼,外頭冷的她吸了吸鼻子,還是一掀簾子,視死如歸的回到裴乾娘身邊坐好了。
至於那點心,她隻吃了一塊。
裴乾娘和劉乾爹說,去彆人家裡不應該吃太多的東西。
不然富貴的人家,會笑話她窮酸,這沒什麼隻是丟點兒人罷了。
但是窮酸的人家,會覺得她吃相難看,很多人家的糧食都不富裕,她多吃一口,彆人家的小孩就要少吃一口。
也不能不吃,不然看著太小家子氣,也叫人多心,她是不是嫌棄人家。
裴小孩怎麼知道彆人家富裕還是窮,隻能瞎蒙。
七女她們瘦的跟猴一樣,裴家肯定很窮。
裴珠的眼睛落在她頭上:“你這帽子是哪兒來的?”
“裴大娘給的。”裴小孩遲疑著要不要摘下來,莫不是東西也隻能收一塊?
那她是剪耳朵還是剪裡子?
似乎都不用剪了,從不理她的裴老大,對她笑了笑,凶巴巴的臉都變得和善了,他解釋道:
“啊,那帽子啊,前陣子我這渾家,給我大丫頭的兩個小子做帽子,剩了一塊料子,就多做了一頂,誰戴都不合適,你家丫頭戴倒是蠻合適的,外頭冷,就拿去吧,不當什麼的。”
“那就多謝了,嫂子這手藝可真好。”裴珠笑著應答。
“她就是胡亂做做,當不得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