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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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來啦!鄉親們大家快跑啊!”

“孩子!可我的孩子……呃啊!”

“畜生我和你們拚了!”

噗呲。

慘叫聲,奔走聲,銳器撕裂肉體聲。

大約一個時辰後,一切歸於寂靜。

空蕩的海岸邊,隻餘呼嘯的北風。

朝鮮半島南端,百濟國,順天府郊外。

倭人的軍隊在死寂的村莊裡掃蕩著,搜尋一切可資利用的物品。

村民的屍體被倭兵從村舍裡拖出來,就像木頭一樣,隨意地堆放在村口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丘。

屍體的臉上,還掛著或恐懼、或憎恨的神情。

經過一個上午的搜索之後,太陽升到了一天的最高點,氣溫開始熱起來了。

屍體堆蚊蠅飛舞,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

倭兵拖著染血的竹槍,沮喪地走出了村舍,垂頭喪氣地向這支小隊的軍官報告:

“將軍,沒有找到什麼東西。吃的,用的,寶貝,都沒有……”

軍官騎在一匹比狗大不了多少的倭馬上,加上本人也是五短身材,看起來頗為滑稽。

不過他身形雖“倭”,名頭卻不小。

他曾參加了今年皇子輕誅殺蘇我氏上位的“乙巳政變”,被正兒八經地封為了將軍。

西征大將軍聞言勃然大怒:

“蠢貨!連搜刮幾個農民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怎麼報答天皇陛下的恩情!”

說完,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把那瘦得和竹竿似的士兵扇得一個趔趄,眼冒金星。

抽完耳光,軍官還不解氣,補了一口唾沫。

“笨蛋!如果找不到一粒糧食,今天你們就彆吃飯了!”

一通恐嚇,把倭兵又趕回了空蕩蕩的村子,繼續掘地三尺地尋找起來。

“韓人,狡猾狡猾滴。”

倭軍軍官朝著那對村民屍體齜牙。

有二極管倭酋珠玉在前,上梁不正下梁歪,整支倭軍的性格都在“溫良”和“暴躁”兩個極端左右橫跳。

而目前的這支倭軍,顯然就打在“暴躁”這個檔位上。

因為戰爭的進展,和他們的預想有些小出入。

在藤原氏率特攻猛士潛入大陸,扒開黃河大堤,在中原造成史無前例的洪災以後。

倭王“輕”便根據既定計劃,派出手上能撒出去的全部戰船和軍隊,向新羅百濟進發。

彼時已入秋,天時地利,鯨海(今稱“日本海”)平靜無波。

倭軍渡過茫茫大海,順利登陸半島,一通大展拳腳。

然後不能說一無斬獲吧,也可以說是屁用沒有了。

半島人民在被倭人海寇霍霍的這幾年裡,早就鍛煉出了抗性——

那就是“堅壁清野”四個字。

眾所周知,倭國是個窮逼帝國主義。

他們渡海而來,打著什麼“膺懲驕韓”、“倭韓一體”、“開化西夷”之類堂而皇之的旗號,都隻是說說而已。

他們大老遠跑過來,隻為一件事:

搶!

而要對付這夥強盜,新羅百濟的兩韓人民也摸索出了行之有效的對策——

躲!

倭人能跨海把人送來,那能跨海運輸補給嗎?

不能吧?

那咱人一躲、糧食一藏,不就能餓死他們了嗎?

在這種戰術下,倭軍的進攻果然大大受挫。

後勤是基本沒有的,隻能“因糧於敵”的。

敵沒有糧,那就隻能餓肚子。

肚子餓久了,人也逐漸變態起來。

讓倭人本就捉急的軍紀更加雪上加霜。

燒殺搶掠、不留活口隻是基礎入門。

真把他們餓極了,他們也是能“因糧於敵”的,字麵意思。

倭軍指揮官看著堆積在村門口的屍體堆,喉嚨動了動。

糧食?這不都是糧食?

“將軍!”

士兵興高采烈地回報,把他的視線從屍山血海吸引了過來。

手下並沒有帶來吃的或彆的什麼資源,而是兩個本地村民,活著的。

一個孕婦,一個小孩。

女人滿臉生無可戀,人都麻了。小孩則在那兒嗚嗚地哭,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懵懂無知。

倭酋眼角一抽,朝不長眼的手下瞪了一眼。

敢情是請我吃刺身?

小兵渾身一哆嗦,不敢賣關子,趕緊彙報:

“將軍!這個村子不是沒有糧食和財寶,但都被狡猾的村民藏起來了!

“抓住了這兩人,他們可以給我們指路!”

哦?

帶路黨,這個可以有。

倭軍的首領從馬上探下腦袋來,用洋涇浜官話,問那孕婦:

“你滴,咪西咪西,哪裡滴有?”

孕婦不說心領神會吧,也可以說一竅不通了,傻傻地看著對方。

首領顯然沒有什麼耐心,朝一旁的小兵做了個手勢。

“是!”

麵對上級一臉謙卑的士兵,麵對手無寸鐵的百姓時頓時凶相畢露,操起竹槍,便向孕婦的肚子捅去。

窮逼帝國主義沒什麼正經的武器裝備,甚至拿不出多少件鐵器,普通士兵隻能拿削尖的竹子當燒火棍使。

這種東西又鈍又脆,在戰場上就是個唬人的樣子貨,完全破不了甲。

但正因如此,直接捅在人體上,這種比鈍刀子割肉更延宕的死法,隻會給受害者帶來更大的痛苦。

孕婦的麵容立刻扭曲起來,掙紮著倒在血泊之中。直到肚子裡的東西被外力生生硬擠出來時,她還沒有完全咽氣,眼睛睜得大大的。

將軍哈哈笑了,對那小孩露出核藹的笑容。

“帶路?”

小孩兒都嚇傻了,木訥地點點頭。

在小小帶路黨的帶領下,倭人在一處山洞深處,尋見了村民隱藏的地窖。

裡麵除了成堆的大米和穀物,甚至還有數量不少的肉乾、魚乾。

甚至還有幾件金銀首飾。

在給大明當狗這件事上,百濟人是認真的,全民養雞,硬是撐起了大明禽肉市場的半邊天。

而大明也投桃報李,把家犬養得肥肥壯壯。

“有吃的,有吃的!”

倭軍士兵發出陣陣歡呼。

“閉嘴!”

首領厲聲喝道。

大家立刻安靜了。

因為他們的將軍,臉色很不好。

沒找到糧食時生氣,找到糧食後也生氣,將軍的空氣真難讀啊……

“韓人,曆代都是我們大和國的奴隸,居然能吃到銀舍利!”

倭軍的首領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平平無奇的村莊,居然能吃到大米!

他這個號稱“將軍”的貴族,也隻能一天兩頓喝稀的!

僭越!這是無恥的僭越!

這怎能不讓他嫉妒到扭曲!

他手起刀落,將小帶路黨的腦袋斬了下來。

孩子直到死,都是一臉的茫然。

“呀!”

洞窟的一塊石頭後麵,傳來另一個孩子的驚呼。

那個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旁邊還有人,將她的嘴捂住了。

“哦?”

倭人嘴角一勾:

“看來,山洞裡還存著這個村莊彆的一些寶貝啊。

“就是他們的孩子。”

士兵摩拳擦掌:

“要把他們都揪出來嗎?”

“不必。”首領搖了搖手,嘴角的笑容愈發施虐。

“既然他們這麼喜歡待在地洞裡。

“就讓他們永世待在裡麵吧!”

…………

倭軍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留下熊熊燃燒的村舍,露天的屍堆,以及一個被巨石封死的山洞。

洞口隱約還能聽見孩童的啼哭聲。

覺得眼熟?這樣的場景在二韓沿岸到處都在發生。

村莊被屠,城鎮被焚毀。

十室九空,白骨露於野。

百濟王都,泗沘城。

王宮內,國王扶餘義慈苦惱地扶著額頭。

手裡是一封信。

倭酋“孝德天皇”送來的親筆信。

“咱家天皇陛下屈尊給你的信,奉勸你們韓人識相一點。

“我們大和勇士的英武之姿,相信已經讓你們開眼了吧?

“這位西夷酋長,你也不希望你的王城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送信使者的態度極其囂張,比傳說中的“漢使”有過之而無不及,弄得義慈王怒火攻心。

要不是內臣佐平攔住,他幾乎把對方給砍了。

“可惡,那廝太囂張了!”

義慈王餘怒未消。

漢使有強大的國力做支持,有囂張的資本。

可倭國有什麼?

擅長偷雞的陰謀詭計嗎?

“四十餘村莊被毀,比穀城、望海城被焚,人民被屠戮過萬……”

百濟是小國,這些損失絕對稱得上傷筋動骨。

扶餘義慈的心都在滴血,將倭人的來信擰成了一團。

又重新鋪開,忍著耐心,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日出之國天子向韓人之首致意,恭問安好。

“和、韓二族本是同根。朕的先祖便是從韓人舊土出海,橫跨鯨海,來到日之本國。

“而今兩國的所有隔閡,都是因為明國從中作梗所致。

“現如今,明皇不修德,以致上天問罪,天降奇澇膺懲華民。

“這正是天賜良機。

“弟應拋棄過去的藩籬,和韓一體,和韓共榮。”

不得不承認,孝德天皇的漢學水平是相當在線的。

不但遣詞造句相當體麵,謙遜之中暗含自大,讓人想打又找不準點,隻能看著空生氣。

而且一手漢字也寫得相當漂亮。

隻是書信寫得漂亮,事情卻做得極其下作。

“屠我百姓,毀我城邦……

“惡心啊,惡心!”

扶餘義慈雙手捏著信的兩端,一發力,便要將這封包藏禍心的來信給撕碎。

可他頓了一頓,終究還是把手放下了。

惹不起,惹不起……

“陛下。”

百濟國的宰相,內臣佐平扶餘比流輕聲入內,稟告道:

“新羅女王的車駕進入王都了。”

…………

新羅真德女王,新羅國的統治者。

作為二韓中的另一韓,新羅和百濟秉持著“吳越同舟”(字麵意思)的精神,相愛相殺多年。

作為大唐曾經的部屬,新羅剛被大明天兵帶著百濟人胖揍過一頓。

不過,那都是過去時了。

女王如今已經是大明的形狀了,和西邊的韓人同胞一起,感受著來自平壤城的溫暖——

唐州離他們兩國還是太遠了。

不過光是平壤的手指縫裡漏出來的些許資源,就能讓兩個小國吃得五飽六飽的。

在日益富足的生活之中,新羅和百濟兩國的關係也迅速平和了下來。

大家都是大明的翅膀,也就沒必要區分彼此了。

而真德女王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出訪泗沘城,自然不是來交流當狗……不是,做大明藩屬的經驗的。

而是來和百濟同行探討倭患的。

因為新羅在東邊,離倭島更近一些,所以倭人在那邊肆虐得更為猖狂。

“女王殿下。”

扶餘義慈對過去的老對頭、今天的同路人報以體麵的禮數。

女王則沒有這個功夫和他打官腔,單刀直入地問道:

“貴國向大明求助了嗎?”

她被倭患煩擾得快抓狂了,新羅四處都是戰火,這日子眼見得是沒發過了。

義慈王歎一口氣,神情失落:

“那是自然,寡人求援數次,可大國卻隻是回複:

“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當屬國,韓人果然有心得,出什麼事情一定及時向上彙報。

“可大明天兵遲遲不來,如之奈何?”

真德女王直視扶餘義慈的雙眼。

扶餘義慈下意識地躲開了視線。

對方的話外音並不難猜——

倭國又打不過,宗主國也不來救。

要不,投了?

真不想投降啊……

這和氣節、和什麼忠心無關。

單純是因為,跟著大明有肉吃。

雖然隻有短短幾個月,兩國已經完全嵌套進了大明的經濟生態之中。

失去了獨立性,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煩惱。

現在,讓他們放棄這個金主,跟著倭人混……

倭人那德行,他們已經領教得夠夠的了。

扶餘義慈斟酌片刻,看向一旁的宰相。

扶餘比流微微搖頭。

義慈王便歎息道:

“天朝遭遇天災,自身也很困難,並非見死不救。

“我等沐浴皇恩,豈可背信棄義?”

“可是,天朝遲遲沒有回應。再這樣下去,我國就要被倭人夷為平地了!”真德女王十分焦慮。

“再堅持一會兒。隻要時機成熟,天朝會發動雷霆一擊的。”

“可時機什麼時候成熟?”

“……再等等吧。”

兩個藩屬的命運都不掌握在自己手裡,自然也談不出個所以然。

新羅女王悶悶不樂地回去了。

“唉……”

客人走後,百濟王徹底泄了氣。

他迷惘地詢問自己的宰相。

“叔父,你說……大明會不會顧不上我們了?

“聽說大陸水災挺嚴重的,已經到了幾乎亡國的程度……”

雖然大明平壤與新羅、百濟的朝貢貿易一直沒有中斷。

但是,雙方的交往也僅限於貿易了。

對於藩屬國的求援,宗主一概已讀不回。

“他們現在在乾些什麼呢?準備出兵襄助,還是陷在天災的泥潭裡不能自拔呢?”

扶餘義慈苦惱地以掌洗麵。

扶餘比流望向西方大海,那是大明的方向,嘴裡輕聲喃喃:

“快了,快了。”

…………

與此同時。

京城,唐州。

大明的社稷宗廟,門戶大開。

黎民百姓,不論身份,都可入內。

這裡正在進行本朝立國以來,最大的祭祀活動。

哀悼在洪災中死難的同胞。

換句話說,哀悼死於倭人之手的同胞。

萬人縞素。

不但京城萬人空巷,全國各地的同胞也都不遠千裡,雲集於此。

“尚饗!……”

老實說,主祭人在台上嘰裡咕嚕說著什麼,大家聽不清,也不在乎。

然而,隨著祭祀活動的逐漸深入。

隨著洪水的原委被逐一講述。

隨著災區慘象的鮮明記憶被一再喚醒。

在每個人的心中,一個字慢慢清晰起來,逐漸占據了腦海的中央: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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