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一句就道出了天道的本質,而這條蛟的話其實也是天道的一種解釋語。
林羽雖然心裡很不舒服,可是,他還是承認這頭妖獸說得並沒有錯,優勝劣汰啊,沒有毛病。
然而,他就是覺得委屈,因為,這個敵人是他們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就跟自己的親兒子一樣,但是,兒子長大了,長本事了,回過頭就把爹娘給殺掉了,這劇情誰能忍,又有誰願意接受?
林羽抬頭看向那條蛟道:“假如你知道這個結果,那你還去做這樣的事情嗎?”
那條蛟聽了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覺得我是一個傻子嗎?”
它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用了一個反問句。
林羽略一思索道:“可是,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啊?我們要想強大,就隻能利用自己的智慧,而智慧就引領著我們走向了格物外器,這樣的一路走下來,最終也就變成了無法挽回的這麼一個結果。”
那條蛟鄙視的看了林羽一眼才道:“都說你們人類智慧,我現在才發現,其實你們才是最傻的。”
林羽想立即反駁,可是心卻又一動,最終沉默了,他不得不認可這個觀點。
那條蛟看到林羽沒有反駁,頭又昂了昂才道:“我們妖獸是沒有你們的靈智高,隻有到了八級才能化形成你們人類的體形,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替代呢?我看啊,我們妖獸才是天道的親子,而你們隻是個養子,贗品!”
林羽立即瞪起了眼睛,很憤怒的凝視向它。
那條蛟卻不以為然的繼續道:“不是嗎?看看我們妖獸的修行之路,早就都刻寫在血脈之中了,根本就不用什麼外物來輔助,隻要天地間的靈氣足夠,就一定可以修煉到飛升。我還聽說,飛升成的仙人之中,我們妖獸也是占了絕大多數,雖然它們已經化成了人形,可是根基也還是我們妖獸啊。你們是生下來就是人形又如何?彆的且不說了,隻說一說這中州之域吧,現在能飛升的也隻有我們妖獸了,當然很難很難,需要的時間很久很久,可是,總是有一個希望啊。反觀你們人類呢?不管如何掙紮,怎麼智慧,最終也隻能停滯在返虛境,再努力也不得突破。咯咯……物競天擇,這不就已經很明顯了嗎?”
林羽依舊無話可說,因為,這些也都是事實。
他很鬱悶,為什麼要來找尋這條蛟來聊天呢?即便是他的劇本卡頓了,劇情偏離了他的期待,自己把自己搞成了一條鹹魚,原本是想來找另一條魚一起曬魚乾的,結果,卻是自己直接被爆炒了,這和誰講理去?
鬱悶的林羽想轉身就走,可是,想一想卻又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他歎惜了一聲道:“這偌大的天地之間,竟然沒有一個可容納我的所在,悲傷啊。”
立即那條蛟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凝視著林羽道:“我覺得你還是有一個去處的。”
林羽看向它問道:“何處?”
那條蛟再一次哈哈大笑,笑夠了才道:“雖然你的級彆很差,而且還是一個人類,不過,也能勉強有資格進入我的腹中,為我提供一點晉升的資源吧。”
林羽還以為它能給自己一點意外的幫助呢,沒有想到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哼了一聲怒道:“你覺得你有能力留下我嗎?”
那條蛟道:“沒有。”
“那你還敢說!”林羽更氣憤了。
那條蛟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拿你消遣一下不也挺好嗎?”
林羽睚眥欲裂的用顫抖的手指向它道:“原來你還是一個老陰貨!”
那條蛟卻並沒有生氣繼續道:“這個說法我接受,常年在地下,我又是一個母性,又修煉了幾萬年了,老時間久,陰雌性也,或你無可奈何的激憤情緒。嗯,很精確呢。”
林羽想吐血,他本來隻是想聊聊天,打發一下寂寞,結果被它給惡心成了這樣,早知道就不來了。
看到林羽又沉默了,那條蛟道:“是不是後怕來了?又是不是想走了?你這樣的氣量如此的道心,還修得什麼道,去吧,去你們人間,憑著你的修為,榮華寶貴,美人子女,甚至還可以任意胡為,作惡多端,哼哼,禍禍一下,也可以出出氣,到死的時間也可以心安理得一點了。”
說完了這話,它就沒入了水中,一陣子浪濤洶湧,之後就是漸漸的平靜。
林羽真的有點懷疑人生了,自己可是一個穿越者啊,難道不應該是一個主角嗎?怎麼就被懟成了這樣?
想起那條蛟剛剛說的話,他當然不能如了它的意,便尋了一塊磨盤大的靈石,盤腿坐了上去。
他當然不會貪婪這裡的靈氣濃度,更不會貪婪於身下的這塊靈石,隻是想著也惡心一下那條蛟,其實就是想尋回一點麵子,也好有一個台階,體麵一點的走人。
隻是坐下來,卻又有些發呆了,做什麼呢?修煉嗎?雖然他現在也是可以苦修的,可是,如果在這裡修煉,那條蛟一定是不能同意的,一定會出來驅趕,到時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他現在有點害怕條白蛇了,對,就是一條白蛇,什麼蛟,頭上鼓兩個包就算是蛟了?這不是胡扯,難道自己不小心摔一腳,頭上也鼓起包了就可以說自己是個龍人了?
林羽心裡過著癮,然後發散著思維,采用精神利用法,慢慢的把自己的內傷給治愈了。
平靜之後,又回想了一遍和那條蛇的交流過程,便又沉思起來。
自己這心性是真的差了些,雖然進境也很快,以幾百的壽元就到了化神中期,這已經是十分難得和罕見的了,可是,細細想來,自己又做過什麼?積澱下了什麼?特彆是在修道上,又參悟了什麼?身體又修行了什麼?
想來想去,便有點心慌,居然並沒有什麼,自己現在好像一切還是空空如也。
難道自己這一次來中州就是老天爺在給自己補課嗎?這種思緒一旦泛起,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一個人一般不自信的時候,就特彆的容易產生迷信,不自信者必然會產生他信,不信自己也隻能信其它了。
不管信人什麼,一個人一定是會有一個信仰在的,而這個信仰就是自己存在的一種立足點,當然,信仰並非一定就是宗教,而宗教也不一定就是信仰,隻是,任何一個生命都要有一個立足點,然後再以此為中心,為基點來描述自己的整個世界。
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個世界,信仰就是這個世界的核心。
林羽忽然心一動,感覺自己好像又要去進行哲學思維,他立即睜開了眼睛,看向這座大湖。
湖水依舊無風而波,隻是湖麵卻空空蕩蕩,那條白蛇已經不見了,它沒有化成一個美女來誘惑自己,也沒有來演義一場曠世的愛情故事,而是安靜的潛伏在這水底,安靜的修煉去了。
林羽默默的看著這水麵,水麵上雖然沒有大的波浪,可不小水波卻是不斷的,而進入水下就沒有水波了,隻有一些弱化了的水流震蕩,再向下,這種震蕩也越來越小了,隨著深度的增加,水就越來越平靜,忽然他心一動,感覺自己感悟到了一些什麼。
林羽又重新的捋了一遍,從波浪到震動再到舒緩之後就是平靜,他的心跳忽然漸漸的慢了下來,呼吸也漸漸的越來越輕微,到了後來,心臟幾乎已經停跳,而呼吸也幾乎停吸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自己還能感知的到切,可是,卻又好像自己已經不在自己之中了。
一種明靜的感覺,為什麼要用這樣的一個詞呢,因為他此時的世界裡就是這樣的,他此時感觸到的世界並非是一處黑暗的世界,可是,他明明閉著眼睛,神識也古井無波,但是,他的世界裡卻裡充滿了光明,隻是光明一點也不刺灼,並沒有一個中心極的光源,仿佛這個世界裡就這樣的一種狀態,就是這麼的光明。
而且,這樣的世界還很大,但是,不管如何的大,光明卻始終都是如一的。
林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在光明之中,而光明就在他之中,也無須去區分他是光明還是光明就是他,他似乎存在,又似乎已經消失,隻有這樣的一個光明的寧靜的世界,這世界裡什麼都沒有,隻有這靜這光明。
林羽感覺自己已經入靜了,也入光了,有一個詞叫和光同塵,他入光了,可是,這個世界裡卻沒有一粒塵埃。
這樣的一個光明與寧靜的世界,他就在其中,並且,還是自己充滿了這個世界,好奇妙的一種感覺,好像自己就是一切,而一切又都是自己,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塵埃,任是一粒塵埃,當你正直的凝視它時,它其實也是一塊最通透的水晶。
林羽此時非常的安詳,一動也不想動,就這樣的安靜著安靜著,一切都消失了,隻有這光明與寧靜,還有一個似有若無的自己,這樣的簡單,卻又是異常的滿足。
時間,啊,這裡沒有時間,隻有空間,而空間裡也隻有光明和寧靜。
這真是一個心靈安居之所啊!
一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那條蛟忽然睜開了眼睛,在深深的水下,向著上麵看了一眼,低聲道:“他居然入道了,一個沒有任何道心的人類,居然入道了。”
那蛟一臉的茫然,思索了好一會兒,便悄悄的浮出了水麵。
整個水麵沒有任何的波動和聲響,它的出現仿佛不存在一般。
那條蛟再一次豎立在三四米高的水麵上凝視著林羽,而林羽此時卻依舊盤坐在那塊靈石上,表情安詳,一動不動。
那條蛟這一凝視就是十天,之後才歎息了一聲道:“真是道緣深厚之人啊。”
於是,它又無聲無息的沉入了水中,水麵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又一個月過去了,那條蛟再一次月水中升了出來,依舊凝視了十天,之後再一下緩緩的沉了下去。
如此,半年過去了,一年過去了。
小秋菊看著自己兩個啼哭的孩子有些心煩意亂,轉身麵向林婉清道:“小姐,你說,夫君是不是拋棄我們了。”
林婉清整個人都一滯,過了一會兒才道:“不會的,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小秋菊抱起兩個孩子走到林婉清身邊一邊抖動著一邊道:“那他都消失一年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林婉清這一次並沒有卡頓而是道:“不回來有不回來的理由,你隻須安心等待就是了,稍安勿躁,你都是金丹了,怎麼這樣沉不住心。”
小秋菊繼續抖動著道:“不是,我覺得夫君是不喜歡我們了,他討厭我們了,所以就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說到這裡,她忽然就流起淚來,流著流著就抽泣了起來。
林婉清歎了口氣,把她懷中的兩個孩子接了過來,結果,兩個孩子立即就不哭鬨了,而且,淚水還沒有擦就笑了起來。
小秋菊恨恨道:“這兩個就是白眼狼,他們可我親生的,為什麼就是不和我親呢?”
此時,林婉清已經解開衣襟給兩個孩子喂吸了,兩個孩子積極的吸吮著。林婉清撫摸著他們道:“你呀,少喂他們些避穀丹,多和他們說說話,喂喂奶,他們也會對你笑的。”
小秋菊哼了一聲道:“我可沒有那份耐心,誰知道養一個孩子會這樣的麻煩,一天到晚,每時每刻啊,小姐,這活活就要累死的人呢。再說了,如今夫君不在,我心都要煩死了,哪有什麼心情來對待這兩個白眼狼!”
林婉清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小秋菊淚眼看向她道:“小姐,你和我說實話,夫君真的還會來嗎?”
林婉清有些不耐煩道:“你都問了多少遍了,我都回答了多少遍了。”
小秋菊卻繞到她身後抱住她的腰,把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背上道:“求求小姐了,你再回答一遍好不好,我聽不到你的回答,我就不得安生了。”
林婉清歎了口氣道:“夫君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他一定會回來的。”
小秋菊緊緊抱著林婉清道:“真的嗎?”
林婉清道:“真的。”
小秋菊卻繼續問道:“真的真的嗎?”
林婉清:“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