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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吃飯有點晚了,但是一點也沒耽誤大家乾飯的熱情。
桌上隻有一個菜,滿滿一大盆的雞腿燉土豆兒,四個人筷子飛舞的嗖嗖快。
陳虎把二十個雞腿都燉了,還加了二十來個土豆兒,那滿滿一大盆哎,做席分成幾桌都夠了,真是實打實的實惠硬菜。可不是陳虎大手大腳,大夏天的,啥也放不住。
趕著這幾天頓頓做招人眼球兒,不如一頓來了。
這味道很霸道,樓上樓下都飄著香味兒,大夏天的,大家都聚集在樓下納涼兒,坐都坐不住了。
“大梅子這也太不會過日子了,這不年不節的,就吃的這麼好,這麼敗活著過日子,哪兒還能攢下錢?”
“這廚子就是好啊,他家做菜不管做啥都格外香……”
“要不說還是得當廚子呢,你看看,你看看人家這夥食啊,東沾點西沾點那就吃飽喝足了啊,又省了錢又肥了嘴,一家子五大三粗的……”
這話就是帶著幾分不同的意味兒了。
杜鵑他們家住二樓,哪裡聽不見?
陳虎梅一聽這話呼啦一下站起來,衝到窗邊就罵“王大媽,你個碎嘴子的,你什麼意思,怎麼的?你想指桑罵槐什麼?你意思我占公家便宜了唄?有本事你去舉報我啊!讓人來查,看看我是不是清白的。我家三個工人,我可是六級廚師,一個月工資四十七塊五;彆說我大哥我男人也掙錢,就算是不掙錢,我自己的工資吃不起一頓肉嗎?我知道你就是記恨我今天沒給借肉給你們家,啊呸!你當誰家都跟你家一樣?可著飯點聞著味兒就來借肉,真是笑死個人,有借無還的,不要個臭臉。還當誰好欺負不成?我家買一頓肉還不成了?你信不信你再詆毀我家,我扇死你個老虔婆!”
甭管咋樣,都要理直氣壯!
王大媽被罵的狗血淋頭。
陳虎梅嗷嗷叫,彆說樓下了,前後左右幾個樓都有人探頭往外看,陳虎梅繼續大嗓門兒“我不借肉,你就潑臟水,老娘慣的你!我告訴你,以後少讓你那不要臉的閨女端個大海碗來我家,那大碗比你臉都大,怎麼好意思!你家真是不要臉的沒邊兒了。啊呸,啊呸呸!”
“你、你咋這麼說話呢,你……”
“你個頭你,你家那點心思瞞得過老爺們瞞不過我,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想拉什麼屎,把你們家那騷狐狸的尾巴收一收!呸!”
王大媽滿臉通紅,又氣又羞“你咋能這麼說話,你咋能這麼刻薄!”
陳虎梅“噗!”
抻頭兒一吐!
一個雞骨頭,奔著王大媽就去了。
王大媽“啊!”
她飛快一閃,雞骨頭啪嗒掉在麵前。
“你,你你你、你太沒素質了!”
“你有素質,你有素質讓你那寡婦閨女扭著大腚來我家要肉?甭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占家便宜?做的你的頭夢吧!休想!”陳虎梅口吐芬芳!
杜國強默默起身,倒了一杯水,默默的遞給陳虎梅。
陳虎梅正罵的口乾舌燥,一仰頭,一飲而儘。
配合默契。
“大梅子,你家這還沒吃完飯吧?趕緊吃飯吧。”
“是啊,這大熱天真是燥的慌,你也消消氣……”
“彆吵了,咱可是公安係統的家屬院兒,讓人聽了不好聽的。”
“王大媽你也是,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說這話讓外人誤會咋整?現在什麼政策,你這不是害人嗎?”
“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王大媽氣的要死,心裡隻恨這些人都是馬屁精,不就看陳虎梅家條件好嗎,一個個就上杆子舔著,她就是命苦。可是她也曉得,自己說那話確實有坑人的心思,被人拆穿,她委屈的眼紅“你們咋這樣……”
“呸,上梁不正下梁歪。”
陳虎梅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她重重的哼了聲,轉身回屋,說“一家子不要臉的。”
要說陳虎梅為啥反應這麼大,一來是不解釋傳來傳去可很容易被人扣帽子,二來也是兩家關係確實不好。他們這家屬樓,一層六戶,六層三十六戶,他家跟這家子是關係最差的。
他們都住在二樓,他們家是住在走廊最裡頭的,而汪家就住在樓道口。本來既是鄰居也是同行,兩家子關係還成。
哦對了。這家子的男主人叫汪春生,部隊轉業進入了公安部門,他媳婦兒叫管秀珍,倆人生了兩個女兒,招娣來娣。本來鄰裡鄰居,也沒什麼矛盾。
但是也是搬遷新家屬樓第二年,汪春生的老娘來了,不僅她來了,還帶了汪春生守寡的妹妹汪春豔和她兒子小順。這仨兒一住就不走了。
汪春豔是個寡婦,說是婆家歹毒凶惡,隻能帶著兒子回娘家。初到的時候大家還挺同情她,但是日子長了,這女人跟彆人家老爺們總是媚眼含春的,有好吃好喝的便宜,就占個沒夠兒。從那開始這家屬院兒的女同誌就對她多少有些意見了。
她總是跟男人賣慘,陳虎和杜國強都被盯上過,這陳虎梅能看的過眼?
再加上汪春生的老娘汪王氏王大媽一口一個“太監”,背地裡嘴陳虎小話兒,陳虎梅更是氣的發瘋,曾經當著鄰居的麵兒扇過她**鬥。從此兩家交惡。
要說為啥大家都向著陳虎梅說話,這可真不是看誰條件好,純純是因為都不太看得上汪春豔那個勁兒。
本來大院兒有些氣惱的女同誌想聯名攆她走的,但是汪春生和管秀珍兩口子不樂意。她又一口一個讓她回去就是讓她去死,哭的慘兮兮,倒是不少人都心軟了,最後這事兒無疾而終。
陳虎梅是典型的東北婦女,暴脾氣嫉惡如仇,最看不上她。
誰家好人這麼不要臉啊!
她罵道“一家子缺德玩意兒,管秀珍也是個沒腦子的,還能讓婆婆哄的四五六都不知道了。你看著吧,她就招這麼一個小姑子在,早晚惹出大麻煩。”
杜鵑吃飽喝足,揉著肚子消食兒呢,聽到這個,想起一茬兒,趕緊跟她媽八卦“媽,前幾天我去學校拿畢業證的時候,路上看見汪叔給小順買小豆雪糕了,招娣來娣也跟著呢,都沒給她們買。你說他為啥啊?”
杜鵑不懂,咋還能有對外人比對自家孩子還好的人。
腦子有毛病。
陳虎梅嗤了一聲,說“還能為啥?就重男輕女唄!隻要是個帶把兒的,外甥都比親閨女好。汪春生就是重男輕女,管秀珍也是個蠢貨,給兩個閨女教成二傻子。”
她格外看不起這樣的老爺們,鄙夷的說“一家子就知道兒子兒子的,你彆跟她們家兩個閨女來往,彆沾上傻病。”
杜鵑“我知道的。”
汪春生家的兩個閨女,一個十五,一個十二,大閨女招娣算起來跟杜鵑差的不算大,才三歲,但是招娣軟弱又自怨自艾,不僅自己一心為男娃兒奉獻,更是希望所有人都為男娃兒奉獻。張口“我不配”,閉口“彆自私”。
她家兩姐妹都是這一出兒,所以杜鵑和她們是玩不到一起。大院兒同齡人多了去了,杜鵑最要好的幾個朋友都是她的高中同學。
這交朋友,總是要三觀一致,不然很難處得來。
這是爸爸從小就教了她的,杜鵑最懂了。
“你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兒的。”
甭管做孩子的多大,在父母眼裡都是小崽子。
陳虎梅“你有數兒什麼有數兒……”
頓了一下,陳虎梅嚴肅叮囑“你跟你那幾個朋友也彆露出一點秘密啊!”
杜鵑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嗚嗚嗚,她媽好能絮叨啊。
杜鵑伸出兩根手指,說“我發誓,除了咱家四個人,絕對不會讓第五個人知道,絕對絕對不會!”
陳虎梅“你這孩子,發誓乾啥!淨整這些幺蛾子……”
杜鵑睜大眼“……”
明明是她一直不放心哎!
不過不等杜鵑說點什麼,陳虎梅又嚴肅說“你自己彆亂換東西,夏天換了也放不住,不管啥錢都得省著點花。彆有點錢就像竄天猴兒,咱得小心著。你看看吃點東西你看看這鄰裡鄰居的動靜兒。虧得咱家條件好說的清楚,不然就現在這個亂糟糟的勁兒……”
嗡嗡嗡。
杜鵑“知道了知道了。”
她媽好能絮叨哦!
怕了怕了!
溜了溜了!
杜鵑起身……
“你乾啥去?”
杜鵑“上廁所。”
“你就是不愛聽我念叨。”
杜鵑求救的看向親爹,杜國強上前“她不樂意聽我樂意聽,媳婦兒,來,試試,看看我今天給你新做的圍裙咋樣,彆看是用舊衣服改的,但是我這可是有設計的……”
陳虎梅“我看看,你給我哥做了沒。”
“都有都有,大哥你也試試。”
陳虎“我都行。”
他在廚房不知道忙活啥。
彆看杜國強不上班了,但是家裡的飯菜還是陳虎來。
這倒不是抓著人乾活兒,而是陳虎就愛這個。有人做飯那是辛苦乾活兒,但是這對陳虎來說,是興趣所在!
一般人啊,不能體會!
“哥,你乾啥呢?”
陳虎“咱家這麼多雞蛋,吃不完放壞了就虧了,我醃點鹹雞蛋。”
杜鵑立刻說“我還有好多金幣,我們還能換很多雞蛋的!我可以再換點……”
陳虎梅死亡凝視。
杜鵑趕緊識時務的說“聽你的聽你的~你說啥時候換就啥時候換,你說不換就不換,我全都聽你的。”
嗚嗚,她媽是個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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