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機啊。”
“總算是沒能藏住。”
兩儀殿。
李二聽著內侍的稟告,輕輕的感慨了一句。
對於長孫無忌,李二是很矛盾的。
又想用,又不想用。
主要是汲取曆史教訓,害怕外戚坐大。
漢朝強大的外戚集團,可就在史書那兒明白寫著呢。
這次,長孫無忌支持太子,他反而是鬆了一根弦。
他擔憂的是隱忍。
放心的,是你站到台前來。
有些時候,他也覺得長孫無忌做的不對。
我有沒有廢立的心思,關你長孫無忌什麼事情。
你要騎牆,你要中立。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李二不是不清楚長孫無忌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所以才把長孫無忌束之高閣。
要的時候就要,不要的時候就不要。
“陛下。”
“東宮來人稟告,太子屬意由駙馬都尉長孫衝,擔任太子家令。”
聞言。
李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輔機啊。
你是要被高明給吃的死死了。
他高興之下,大手一揮,朗聲道:“準!”
“遵旨!”
……
長孫無忌人都麻了。
他前腳才聽到長孫衝說,太子要他擔任太子家令。
這後腳陛下準許長孫衝為太子家令的旨意,就到了。
不是。
太子,陛下,你們這動作是不是快了點?
長孫無忌都懷疑,事前陛下跟太子是有串通的。
否則,這前後腳怎麼解釋?
他一臉苦澀,陛下是樂於見到他站出來的。
這不過是順勢推一把而已。
“既然陛下應允,你就到東宮去做事。”
“萬事要商量,有不懂的回來問我。”
長孫無忌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對長孫衝耳提麵命,再三叮囑。
“孩兒明白。”
長孫衝繼續說道:“公主說要把製茶還給太子……。”
他大致講述了一遍。
“我真擔心你啊。”
長孫無忌無奈道:“你連公主的用意都不知道。”
“公主殿下是以退為進。”
“說給太子五成利潤,這是必須要有的態度,並且要真金白銀拿出來的。”
“說好聽點,是回報,說不好聽點,這叫孝敬。”
長孫衝聽得一愣一愣的,“孝敬?還要這樣。”
“太子有沒有這個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白白得了這個利潤巨大的東西,你就要懂事。”
“太子那裡不缺茶葉,給錢就是。”
“陛下那裡不差錢,但要保證給的茶葉是最好的,還是外界不會出現的。”
長孫無忌道:“對太子,是知恩圖報,我不會獨吞。”
“對陛下,是尊崇敬畏,是孝順。”
長孫衝恍然大悟,道:“孩兒明白了。”
“以後啊,你眼界要大,要長遠。”
“不要拘於蠅頭小利。”
“孩兒受教。”
長孫無忌道:“你比麗質,還差得遠啊。”
這話說的長孫衝臉色羞赧。
“行了,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吧,在東宮做事,可不比其他地方。”
“是!”
……
算著時間。
李承乾的步攆出了東宮。
李二禁足他,但下旨讓他迎接侯君集凱旋歸朝,自然是能出去的。
金光門是西大門,與之相對的,是東大門春明門。
兩門之間,是一條寬百米以上的大街。
大街南麵街坊,北麵是太極宮與東宮。
李承乾從重明門出來,步攆往西,就能直達金光門。
“參見太子殿下。”
房玄齡領著官員,上前見禮。
“免禮!”
李承乾裹著厚厚的大氅,寒風吹拂,他還是不由的緊了緊,不過他沒有下步攆。
“殿下,要不進屋避避風?”
房玄齡說道。
“不了。”
“梁國公與眾臣都在外等候,孤還不至於如此嬌弱。”
李承乾問道:“陳國公大軍,行至何處了?”
“先前快馬來報,還有五裡地,估摸著也快到了。”
房玄齡道。
李承乾下了步攆,把房玄齡叫到一邊,單獨談話。
“陛下對高昌俘虜,想怎麼安置?”
房玄齡微微搖頭,道:“臣倒是不知道,隻不過按照慣例,獻俘之後,陛下會給予一些恩典。”
“高昌王麹知盛,可能會封個虛職什麼的,以示恩威。”
“這一切還要看陛下的心思。”
李承乾點頭,這是應有之意。
李二滅了人家的國,出了氣,用了威,自也要彰顯一番大國氣度嘛。
封個無權無勢的虛職,放在長安,也算是給外邦不安撫的勢力看看,這就是挑戰大唐天威的下場。
談話間,傳來一陣騷動。
李承乾看去,隻見不遠處一杆大纛出現,上麵書寫‘陳’,後方的大軍。
他不由眉頭一皺。
房玄齡也是麵色微微不悅。
他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太子,把太子之色儘收眼底。
打頭的是一身戎裝盔甲的陳國公侯君集。
他很是倨傲,緩緩而來。
到了金光門前,才下馬。
一見到李承乾與房玄齡,不說見禮,反而感歎,道:“哎,我還以為回到長安,能第一眼見到陛下呢。”
此話一出。
房玄齡等官員神色驟然一變。
此話相當無禮放肆,無視太子威嚴。
若是以前,大家覺得太子動氣,也撼動不了侯君集。
現在連趙國公都被太子三言兩語,收拾得服服貼貼。
你一個武夫,太子不計較就算了,果真要計較,你滅了高昌之功,也擋不住口誅筆伐。
李承乾渾不在意,麵不改色,反而心頭有些玩味。
他覺得李承乾拉攏侯君集這個匹夫,會不會是受了氣,收拾不了侯君集,拉著他造反,讓他陪葬的啊。
嘖嘖。
真要是這樣,那就太有意思了。
“不得無禮!”
房玄齡沉聲道:“陛下命太子前來迎接,太子等同於陛下。”
“你對太子無禮,就是對陛下無禮。”
李承乾也不多說,淡然道:“走吧,陳國公。”
“陛下與眾臣在觀德殿等你,為你安排了隆重的獻俘儀式。”
“好,好。”
侯君集滿是高興的答應,心裡頭膨脹得不行。
房玄齡大覺怪異,太子這態度,有點過於平靜了啊。
侯君集目中無人,當眾輕視太子,怎麼會這麼平淡。
太極殿上,連衛國公,盧國公,鄂國公都叱罵的。
還會對侯君集忌憚不成?
“殿下,陳國公還不知朝中發生的事情……。”
李承乾揮手阻止了房玄齡說話,他也明白,侯君集在滅高昌,是不可能清楚知道朝中格局發生變化的。
他上了步攆,一言不發。
房玄齡心頭猛得一跳,太子越是平靜,後果就越嚴重。
太子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威嚴啊。
“你侯君集最好祈禱沒事,不然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