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合我？”小羽心中一動，驚訝道：“大帥是說，如來佛祖本意是傳法給我？傳什麼法，佛祖可有明說？”
華光搖頭道：“佛祖向我宣講了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
但這條法咒對我如同雞肋，沒有多大用途。
當時我還在心裡犯嘀咕，想詢問佛祖為何傳我這個法咒，而不是重新教我克製你魔眼的‘蓮花心法’。
佛祖看出我心中的疑問，跟我說‘你早晚會用到，會產生使用的想法’。
現在見到了你，我掐指一算，似乎明白了。
佛祖說緣起緣滅，皆在一念。
見到你使用魔眼奪取萬魂幡的魔力本源，我心中果然浮現了使用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的想法。
我用自己的天眼看出來，你的魔眼魔性太重，需要此咒來降服魔念。”
他指了指自己額頭第三隻眼睛，盯著她的雙眼，意味深長道：“哪怕你沒說，我也能看透你的魔眼本相與魔功本質。
就像我不知道宇文博萬魂幡的煉製之法，卻看透它的本質，還用神力將其拆解。”
小羽有些心驚，卻沒有懷疑他在吹牛。
先前超度萬魂幡中百萬亡魂，表麵上看她乾得最多，功勞最大。
但華光到來前，她為何對萬魂幡束手無策？
華光額頭第三眼，用神光直接解析了萬魂幡的一切秘密，並將秘密通過他心通，百分百轉告小羽。
然後小羽才能從容不迫，將萬魂幡魔域深處的“魔骨”拔出來。
小羽也不覺得在技巧上，自己的魔眼比萬魂幡更高明。
事實上，萬魂幡模擬了“一氣化萬物”的大道法則。
而她隻是簡單開發了腐眼本源的部分特性。
在“夢魘”之道沒深入研究，至少沒深入到“道”的境界。
技術含量上比萬魂幡低，壓製萬魂幡都做不到。
華光菩薩第三眼射出神光，完美拆卸萬魂幡，自然也能看透技術含量不如萬魂幡的魔眼。
隻能說，佛教在辨彆與鎮壓“魔頭”方麵，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佛祖算到大帥會在今日遇到我，想讓你將‘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傳授給我？”小羽心驚的是這個。
薊河水府見到闡教的《八九玄功》，她隱約有感，自己上了元始天尊的棋盤。
燃燈古佛接納了她，還派烏巢禪師找她燃燈是不是也要下大棋？
還有妖師鯤鵬，血脈吞噬的危機感，妖師莫不是早已開始下大棋？
如果華光沒撒謊，那如來也是個能下大棋的棋手。
華光瞥了她一眼，道：“佛祖隻說，念起則緣起，非針對今日你我相會，
隻要有了緣分與因果，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不重要。
總有相會的一日。
佛祖也沒叮囑我什麼。
我是先起了欣賞你的念頭，又因為自己修成天眼，見你這個佛門後輩也修煉‘靈眼’，還走岔了道，起了指點一二的心思。
結果我發現自己能教給你的，隻有佛祖早年傳授給我的一道法咒。
唉，佛祖法力無邊，劫波儘覽，時光洪流中所有的因果節點，皆在祂心中。
頂多祂在你我緣起的節點，輕輕標記了一筆。
我向你傳法的根源，是我自己欣賞你，希望你彆再用魔眼造孽。”
小羽訕訕道：“我好幾年沒使用過魔眼了。
而且，我攏共也沒殺幾個人，殺的還都是早死掉有利於淨化世界的魔頭。”
“你自己就是個魔祖，還說彆人是魔頭。”華光冷笑道。
小羽叫道：“我不是魔祖，我修煉的是道門奇術，道祖都讚許了。”
華光不耐煩了，道：“我已經在這兒耽誤太多時間，現在不想跟你鬼扯。
隻問一句，傳你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你要不要？
你若不識好歹，我立即走。”
“大帥賜法，我當然欣然領受並感激涕零！”小羽立即道。
接著她又遲疑道：“我隻是替大帥擔憂，萬一大帥理解錯了，回到靈山，豈不是又要被佛祖訓斥？”
“哼，我已徹悟緣起性空，破除我法二執，證得菩薩果位，豈會連自己在乾什麼、該乾什麼，都不知道？
唉，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懂，這非佛祖之意，是我自身之意。”
華光臉上有傲然，看小羽的目光中有不屑。
“大帥說得對，你傳法吧。”小羽不再和他爭論了。
不是信服了他的菩薩果位。
相反，他從剛露麵，便一直表現得有點low，還罵娘呢。
弄得她都開始懷疑“菩薩果位”的含金量了。
反正傳授她大法，對她有好處。
如來佛真要怪罪，也會怪罪華光。
華光閉上嘴巴，聲音卻在小羽心中響起。
又是他心通。
不僅有如同晨鐘暮鼓的聲音，還有他的菩薩法相。
和他此時“紅甲·二郎神”造型一樣，隻臉龐變得寶相莊嚴，還雙手結印，直接在小羽心中演法。
小羽立即領悟了他要表達的佛法與神通。
然後她震驚了。
不是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強到讓她震驚。
而是華光所傳咒法，太適合她的魔眼大法了。
對正道人士來說，魔眼大法有一個很邪門的缺陷：一旦施展魔念奪神，必須將對方的靈魂徹底榨乾，點滴不剩。
小羽不想把事做這麼絕，尤其是魔念奪神的過程異常殘忍。
不停讓對方經受足以讓內心崩潰的失敗與挫折。
隻有內心真正崩潰，徹底崩潰，才會誕生心魔。
當年發現這一“缺陷”後，小羽有過修改魔眼大法的心思。
她研究了一段時間，頗有心得。
隻不過後來進入薊河水府，將修行重點轉移到《八九玄功》上，她很長時間沒用魔眼大法，也很長時間沒研究改良魔眼大法了。
華光所傳法咒應該分為兩部分，淨身琉璃與業相洞明。
業相洞明是修煉“佛門法眼”神通的方法。
練成這一法眼神通，可以直接看到彆人身上的業力與功德。
望氣術也能看到彆人身上的惡業與善功，隻是不如業相洞明專業且精準。
淨身琉璃則是以佛性洗淨心中的魔念。
佛性類似誦讀道經所產生的“道氣”，通過日常苦修（禪定與誦經）與人生感悟獲得。
兩者結合，便是華光對她魔眼大法修改方向的指引：鎖定被魔眼奪神之人的惡業，奪取其神念的總量，由他身上的惡業決定。
假設勞神仙身上累積的惡業為100點。
每一點惡業應該受到10點傷害的懲罰。
他若要洗淨惡業，重新去輪回，在十八層地獄中，一共應受到1000點傷害。
對他使用魔念奪神的過程中，他一直在承受人世間最殘忍的酷刑，累積傷害到1000點時，魔念奪神結束。
他進入輪回，身上已無惡業，如同普通人一樣輪回轉世。
這裡有兩大難點：首先，如何判斷一點惡業，對應多少傷害；其次，小羽有何資格來進行這種裁決。
要回答這兩個問題，隻靠小羽的三觀和智慧遠遠不夠，必須修煉佛教的神通。
十八層地獄與六道輪回，就是佛教建造的，佛教是這方麵的專家。
專家的理論與技術，表現為佛門神通秘法。
華光傳授她的咒法，就是與此相關，卻進行了適配她本身之改變的佛門秘法。
隻要她苦修“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到某一境界，便能精準“看到”勞神仙身上的惡業是否清零。
還可以將自己身上的功德具現化。
佛陀身下的蓮台、周身的佛光，都是佛陀把自己的功德具現化、物質化或能量化。
當小羽能將自己的功德化為佛光時，她向勞神仙灑下一片佛光，就可以直接消除他身上的惡業。
等於小羽用自己的功德，來償還勞神仙的惡業。
他的因果，她來扛。
她替他扛因果、消罪孽，又在一定程度上了結了她從他身上奪取神念的因果。
小羽得承認，佛教是玩弄因果與業力的行家裡手。
“多謝大帥賜法，大帥是對的，此法對我非常有用。”
結束他心通，離開華光的心靈空間後，小羽神色真誠地道謝。
“你可有所悟？”華光似笑非笑地問道。
小羽先朝他拜了拜，嘴裡連聲道謝。
接著她又朝著西方拜了三拜，“我佛慈悲，善哉善哉！世尊的一片苦心，弟子感激不儘。”
“就這？”華光挑了挑眉，不太滿意。
小羽試探道：“世尊向大帥傳授淨身琉璃業相洞明咒，是在什麼時候？”
華光淡淡道：“這重要嗎？”
“這件事本身並不重要，但對我領悟世尊與大帥之意，比較重要。”小羽道。
華光想了想，道：“大概八年前，西沙域鬨出好大動靜，數十萬信徒舉辦水陸大會，替你向佛祖祈福，驚動了附近幾十國，千萬黎庶，影響很壞。
我不怎麼關注人間之事，都聽說過這件事。”
小羽若有所思，佛教需要信徒，佛祖離不開眾生的信仰。
當年玉蟬暴露身份、罪證確鑿，她還大聲嚷嚷，連迎祥府村頭閒漢都曉得玉蟬是金蟬子的人，金蟬子是佛祖弟子。
玉蟬是三十六國之亂、拐子山鬼災的幕後黑手。
而佛祖要傷害為民請命的大好人羽鳳仙。
此事影響很大、也很壞，足以成為佛祖身上永遠的黑曆史。
“佛祖八年前就算到大帥將與我有一麵之緣？”這讓她有些震驚。
華光淡淡道：“我不是說了嘛，世尊法力無邊，劫波儘覽。
祂的至高偉力，超越你的想象。”
小羽遲疑道：“去年我在西沙域遇到一個叫‘通天鼠王’的妖神。
他來自靈山，要謀害我。
不僅要殺我，還要屠了與我關係親密的迎祥府。”
“還有這回事兒？我不曉得呀！”華光怔了怔，頗有些苦惱地摳了摳腦袋，歎道：“算了，你不用瞎猜，我也懶得摻和你們的爛事兒。
我來直接告訴你，我希望你明白的‘感悟’——你和金蟬子的因果，與佛祖無關，與靈山無關。
你不要再唆使流沙域的信徒誹謗佛祖、要挾佛祖。
也彆擔心去了靈山，佛祖會對你做什麼。
更彆在外麵亂說佛祖要害你之類的話。”
小羽表情糾結。
堂堂一位靈山菩薩，說話竟如此“坦率直白”，像是幫派分子談判。
咱又不是笨蛋，你稍微隱晦一些，甚至打一打禪機，咱也能明白。
假如華光沒曲解佛祖之意，那佛祖為何選這種人來傳話？
弄得靈山和佛祖都沒逼格了。
唔，佛祖肯定了解華光是多麼粗糙的一個人。
特意選他，是她和他真的有緣，還是覺得華光這種粗胚，就適合她這個沙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