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被救出後第一時間跟著月老去了天牢。看到華沙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哭道,
“主人,都是汐月沒用。”
華沙移到門邊握住汐月的手,
“汐月,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有荊芥在,彆擔心,等我回去,好嗎?”
“主人,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陪您。”
“這兒有荊芥就好,你在竹台好好看家,乖,聽話。”
“我不要,主人,汐月不想離開您……”
最後,汐月被月老強行帶走。
天牢裡的生活很簡單,除了療傷,休息,再無其他,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半個月過去。華沙的身體恢複了八成,這意味著她接受天罰的日子到了,這不,不給她多一刻喘息,天司便帶著天兵天將趕來,將她押解到天台。
天帝、天後、王母、天獅將軍、司命、文史仙官、嫦娥、月老、白蘇、儘香、汐月等一大半仙官前來觀刑。侍從搬來兩把椅子,供天帝和天後坐。
華沙被帶到石台,荊芥、嫦娥、汐月、月老離刑台最近,能清楚看到華沙。石台上有四根石柱,分彆掛著靈力凝聚而成的粗鐵鏈。天司是這次的執行者,他用鐵鏈拴住華沙的四肢,開始第一道刑法——萬針穿體。
數萬隻帶有法力的鋼針如密雨般穿透華沙的身體。
“啊!”華沙的嘶喊響徹天界,身體瞬間像蜂窩煤一樣布滿孔洞,華沙踉蹌好幾步,努力保持站立,不讓自己倒下。
荊芥眉頭成簇,心臟猛烈抽動,汐月已經哭成了淚人,嫦娥和月老眼眶泛著晶瑩,白蘇毫不掩飾自己的疼惜,頻頻看向天帝求情,然而天帝壓根不理會他,隻是看了眼荊芥;儘香整個臉部肌肉曲線向上揚起,雙眼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其他仙者麵色沉寂,看不出喜樂,也是,他們活了上千年,早就見慣了,況且華沙和他們沒什麼交情,自然不容易激起他們的情緒。
萬針穿體完畢,緊接著是九十九道七彩天雷,七彩天雷比仙者曆劫的天雷威力強百倍,四界創立以來,隻有一個上仙經曆過此刑罰,而他當時受到第八十道時便灰飛煙滅。華沙此次能否順利通過此罰,未知。
天司揚起神劍,彙聚七彩天雷,引致華沙身上。
“哢嚓、轟隆……。”七彩天雷一道接一道有序不紊打到華沙身上。她連吐鮮血,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石台,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頭皮上,嘴被血液暈染,看不出形狀,雪白的衣衫被浸染成大塊大塊紅色,像無數盛開的暗夜玫瑰。
荊芥攥緊拳頭,眼淚好像在躲避什麼災難似的從眼眶飛跑出來。五十道七彩天雷之後,華沙暈了過去,雙腳現出原身根莖,但隻要還有氣息,七彩天雷便不會停。荊芥不再顧慮,直接飛上天台,抱著華沙,替她承受剩餘的七彩天雷。
“這……”台下眾仙麵麵相覷,對於荊芥此番出格行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齊齊看向天帝。天後頭微微偏向天帝,悄聲道,
“北冥,這七彩天雷可不比其他,天君這麼一道道挨下去小半條命就沒了,天界還要指望他呢。”
“沒了他天界就無法存活了嗎?”天帝現在最聽不得天界離了荊芥不行的話。天後沒想到天帝會是這般反應,愣了一下,心下了然,這兩人之間生了嫌隙,怕是一時半會和解不了,還是少說為妙,於是重新端坐,安靜觀刑。
七彩天雷打到第八十道,荊芥連吐幾口鮮血,眾仙大驚,紛紛跪地求情,為首的是嫦娥,
“天帝,求您開恩。”
“天帝開恩。”眾人齊聲應和。
他們不求情還好,這一求情,北冥好不容易生出的惻隱之心蕩然無存,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冰冷道,
“這是天君的個人自主行為,你們應該去求天君,而不是本君!”
眾仙被噎住,左右為難,他們怎麼求天君,讓他什麼也彆做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受死?怎麼可能呢。他們隻好默默跪著。七彩天雷還在繼續,荊芥每挨一下,高大的身軀便會大幅度顫動,雙腿慢慢彎曲,跪倒,最後一道天雷打完,荊芥抱著華沙雙雙倒地,連吐鮮血,他的眼眶溢滿淚水,這淚水當然不是身體疼痛導致的,而是對心愛之人的疼惜。要是他不追求萬無一失,和華沙早早離開,便不會落得如今田地。他為四界儘心儘力,可到最後他最愛的人卻要被四界審判懲罰,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真是諷刺。
天司走到荊芥身邊,恭敬道,
“天君大人,要開始下一道刑罰,麻煩您把華沙交給我。”
“她已經昏迷了!”荊芥雙眼發紅,好像他再多說一句就殺了他一般。
“我來讓她蘇醒。”天司無所畏懼道。
“來吧。”荊芥依然抱著華沙,意思再明顯不過。
天司沒辦法,蹲下身,單手為華沙注入靈力,直到她蘇醒。華沙雖然醒了,但是元神大傷,隻能半睜著眼,根本說不了話,像個快要咽氣的垂危之人。
“天君大人,華沙已經蘇醒,請您移步台下。”
“我就在這兒。”荊芥抱著華沙,一動不動。
“天君,得罪了。”
荊芥受傷,天司輕鬆從他懷裡奪過華沙,一把透明白色玉柄仙刀插入她的心臟,慢慢沒入。天司雙眼緊閉,靠感應操縱玉刀尋找仙根所在。華沙的仙根在她的雙肺中間,與魔根一起交織偏左而生,緊緊纏繞著她的心臟,天司第一次見這種複雜的生長法,想要拔除不容易。
天司靜心凝神,慢慢嘗試著,臉上的汗越來越多,兩個時辰後,華沙的仙根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絲毫改變。天帝眉頭輕皺,臉上露出不耐之色。
天司不得不收回玉刀,麵向天帝而跪,抱拳道,
“天帝,華沙的仙根生長方式與常人不同,與魔根纏繞交織包裹著心臟,如果強行剔除會立刻灰飛煙滅。”
仙根無法剔除還是第一次碰到,天帝看向荊芥,正好與他四目相對。天帝從他眼裡看到了決絕,雙唇緊抿,終於退了一步,起身道,
“關進天牢,五日後直接送入鎖妖塔。”
天帝和眾仙離開。荊芥抱起華沙返回天牢,嫦娥,月老,汐月也跟著去了。荊芥立刻為她輸入靈力療傷,被嫦娥製止住,
“我來吧,你剛受了七彩天雷,不宜再輸出靈力。”
“是啊,天君,您好好休養,華沙暫時交給我和嫦娥。”月老擔憂道。
“多謝。”
嫦娥和月老一起為華沙輸入靈力療傷,荊芥盤腿坐在一旁自我治療。汐月跪在華沙身旁一直擦著眼淚,她真沒用,任何時候都幫不上主人的忙。
負責天牢的天官、獄卒們對這一切睜隻眼閉隻眼,他們比誰都懂:此次倒下的是華沙上仙,天君並未受任何牽連,五日後華沙便會被送去鎖妖塔,天君所做的一切無傷大雅、也改變不了結果,他們也沒必要為此得罪天君惹他不快,況且天帝也默許了天君的所作所為,他們更沒必要多說、上綱上線。
嫦娥和月老治療完華沙離開了,汐月沒走,用隻有兩個人的音量對著荊芥悄聲道,
“天君,五日後,讓我代替主人去鎖妖塔。”
荊芥想也不想拒絕,
“不行。”
“天君大人,求您了,我能力微薄能為主人做的太少,我沒辦法繼續眼睜睜看著主人受傷而什麼都不做。”
“華沙多在乎你我想不必我多說,你代替她去鎖妖塔無疑是送死,你想要她一直活在悔恨中嗎?”
“悔恨和好好活著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隻要主人好好活著,其他都不重要。”
“我已經有安排,不用你犧牲。今天你留在天牢照顧華沙,我出去一趟。”
“是。”
夜半時分,荊芥去了天帝的寢殿。
房子裡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未點一盞燈,很昏暗,荊芥卻還是一眼便看到坐在桌邊的天帝。天帝最先開口,
“你來了。”
“嗯。”
“考慮好了?”
“嗯。”
“那就按計劃行事,這是唯一的機會,希望你中途不要意氣用事,出爾反爾,壞了這一切。”
“自然。”
說完,荊芥從窗戶離開。